怦怦。
糖壳裂开,缓慢,静悄悄的倒下,露出内里的甜蛋糕,鲜红鲜红的,做成了花朵模样。
“这是什么花?”
那束墨色油纸里包的花朵长这样,路上擦肩而过的姑娘里手里拿着的花朵长这样,就连花店门口摆在最外一排的花朵都长这样。
这是什么花?
良久,董明月说:“玫瑰。”
回去的路上,董明月提议说去海滨公园走走,说那里有湖泊能钓鱼,还有肆意睡倒在路中央的小猫,一根肉肠,就能随意摸摸。
“我又不钓鱼。”我笑笑,“也不喜欢小猫。”
董明月想了想,“那可能还有天鹅。”
天鹅?她信里说的那个一见他就昂头转身撅屁股的生物?那是可以去看看的。
“像我?”我睨她。
她憋笑,“像。”
“那走吧,去看。”
原来海滨公园不靠海,湖泊很小,人也很少。路上没有睡觉的猫,湖边也没有钓鱼的人,至于天鹅,我只看见了零星几只鸭子。
“你诓我?”我停下脚步,转身瞪着身边人。
董明月站的地方有一盏电灯,她站在光线里,望着我笑,“我没有。”
“怎么没有?”我环视一周,背过身去不愿看她,“没有人钓鱼,没有小猫可以摸,你说得天鹅是湖中央那几只鸭子吗?”
“钓鱼的人归家了,小猫白日睡够,现下估计跑别处玩去了。”董明月顿了顿,“至于天鹅,面前这不就有一只吗?”
她说着靠了过来,下巴搁到我的肩上,吐息洒在耳畔。
“阿如小天鹅?”
简直要命。
我耸耸肩,她笑了两声便退开了,“我上次来是看见了的,若你感兴趣,不妨我们坐下等一等,没准一会儿能飞来两只。”
思索片刻,我“嗯”了声,兀自往旁边的长椅走,她后脚跟上。
“那便等等吧。”
等待总是熬人的,像我等她归家,像她等我回信,那些等待的岁月过于绵长,反而衬得现在的等待不熬人了,倒期待多些。
“这三年,你有给我写过信吗?”
寂静中,董明月先打破。
我沉吟一会儿,答她,“有。”
“写得多吗?”
“起先一年,一周一封。”
董明月停住,好一会又问,“寄了吗?”
“寄了。”我偏头看看她,“但似乎你都没收到。”
“没有。”她笑得很浅,眼底却有些凉,“大约是送信的伙计弄丢了吧。”
“可能吧。”我说,“我也没有收到过你的来信。”
“那这次怎么收到了?”
我回想起那个伙计湿漉漉的模样,以及他急急将信塞到我手里的模样,看起来像是赶时间要去下一家。
“不知道,可能这封比较好运吧。”
董明月不说话了,我转过头看向她的侧颜,她的眼神专注,盯着面前的湖泊不移开。
又过了许久。
“你……”
“我……”
我笑了,跟她对视一眼,她便心领神会,往下说去。
“我这三年没有进修金融了。”
我歪了歪头,疑惑,“为何。”
“因为不喜欢。”她笑得释然,“从小便不喜欢,但我若不学,也就没了价值,只能硬着头皮学下去。”
“那你喜欢什么?”
半晌,她道,“我喜欢好看的衣裳,好看的珠宝。”
我一怔,这个回答着实没想到,转着脑筋好半天,斟酌出一句“你的喜好挺姑娘家。”
她挑眉看向我,“我本来就是个姑娘。”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看起来很爽利,做事也很干脆,以前看你管着那些个银行百货的,还比大少那几个男人更利落。”
“不然呢?”
她说,不然呢?不然做一个喜欢打扮的单纯小小姐吗。
原来那些我以为将我框起来的条条款款,逼得我不得不收敛脾性乖巧温顺的牢笼,在董明月身上,也有。
第65章 新月(9)
天鹅果真飞来了,有两只,白羽长颈,尾短面圆,落下来时溅起的水珠洒了一片,宽大的翅膀扇动几下,安安稳稳地停在了水面上。
“看吧。”董明月笑着,“我没有骗你,等等就会有。”
“可你没有告诉我天鹅就是鹄鸟。”
“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偏头望她,看见她唇角上勾,眼神调笑,轻“啊”出声,“你又诓我。”
等了半晌,“你怎么不说没有了?”
董明月仍是不吭声,眼珠子转过来瞅我。
“好啊,你就是诓我。”
我说着真气闷了起来,想转过身去不搭理她,偏又想起她说的那昂头转身撅屁股的天鹅,一时间转也不是,不转也不是,尬在原地。
“你看。”
我呛道,“看什么。”
“你看,你看。”她拉了拉我的手,我顺着偏了半个身子过去,不远处的湖中央,两只天鹅月下啄羽的情景则映入眼中。
“我看见了。”我说。
“不,你没有看见。”
我愣了,定睛又看了看,再次道,“我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
“它们在互相啄羽,梳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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