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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深宅养团子GL_楚谡【完结】(24)


  此刻,晚香正眉飞色舞地与殷瀼讲她与山贼“斗智斗勇”的传奇故事,说到那豁了牙的瘦高个儿请自己去帮忙写绑架信时的尴尬之色、山贼头子不乐意却毫无办法的纠结模样时,晚香不由得添油加醋地多说了些,一说得高兴,便免不了手舞足蹈。
  执着皮卷尺为晚香量尺寸的殷瀼轻轻拍了拍晚香的侧腰,微笑着提醒道:“别动,堂嫂给你量腰围呢。”
  听到堂嫂的声音从耳后清晰传来,晚香赶紧噤了声,乖乖把双手伸直举平。
  量了腰围之后便是胸围。
  堂嫂百合花一般的手在自己胸前合拢,再滑开,中间一条细长的卷尺绕过晚香的胸口。
  明明自己的胸口和脊背还是一样平的,被堂嫂量着尺寸,小晚香还是qíng不自禁地红了脸。幸好这过程很快,仅仅须臾,胸口的卷尺便滑落,被堂嫂收走了。
  “怎么不说话了?”殷瀼丝毫没有注意到晚香的异样,执笔记录下尺寸之后,便侧头好奇地看了看晚香有些僵硬的小身子。
  奚晚香拍了拍自己的脸,忙说:“没,没什么了。”
  殷瀼收了卷尺,把尺寸jiāo给谨连。谨连收了纸,怜惜地回头看一眼二小姐,便抬脚出门,去了奚家自家的布坊。
  “来,晚香过来,让堂嫂好好看看你。”殷瀼招了招手。
  晚香便搬了枚圆凳,坐到了堂嫂身边。
  细风淡香从支开的槅窗中飘进来,殷瀼微凉的手指抚上晚香的脸,她确实瘦了一些,两颊却还是如同含个团子一般,圆鼓鼓的。额上一条短促的伤痕,左颊两条长一些,之前被她揉了揉又出血了,因此这会儿堂嫂轻轻一碰,便有些触痛。
  见晚香的小眉毛拧了一下,又松开。殷瀼忙缩了手:“疼吗?”
  奚晚香大咧咧地笑道:“没事儿堂嫂,这是钟家哥哥带我们下来的时候,我自己划伤的,那些山贼劫匪蠢兮兮的,人却还是挺好玩的,我帮着他们写了绑架信之后,便从没有nüè待过我。”
  殷瀼浅浅一笑:“可别漫不经心的,若留了疤,长大了有你哭的,待会儿让谨连拿了白玉清露过来,堂嫂帮你涂一些,定然不会留疤。”说着,殷瀼停顿片刻,问道,“那钟家哥哥,你看怎样?”
  晚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好啊,瞧着挺老实淳厚的,看着我好像还会脸红。”说着,晚香似乎说到了什么有趣事般,咯咯笑了起来。
  见晚香这般开心的模样,殷瀼不禁想起方才与那小哥的一眸对视,他看晚香的眼神亦是十分怜爱的。因而,殷瀼只当这对指了婚的准夫妻看对了眼,一时竟觉得心里无端空落落的,像是突然被剜了块ròu一般。
  “堂嫂,你怎么了?”晚香不由得问道。
  殷瀼把手放回自己的膝盖,隐在宽大的袖子中,轻轻摇了摇头:“晚香,堂嫂……”“觉得有些累了”还没说出口,便被一直兴致勃勃的晚香打了断。
  “对了,堂嫂,你送我的小字我一直随身带着呢。”说着,奚晚香把背包从背后拎到面前,从中掏出一本蓝皮的习字帖,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大概是昨夜跑得太心焦,还剐蹭到了不少淤泥,不知怎的,背包开了口子,习字帖被淤泥糊了一半。
  晚香的笑脸一下垮了下来,急忙翻了几页,隽秀灵逸的小字已然被毁了许多。
  殷瀼眼看着晚香脸色变得极快,从震愕到伤心,再到抱歉,她如同丢了十分宝贵的心爱之物一般,垂头丧气地说:“堂嫂对不起……都怪我不小心。”
  殷瀼忽然不生她的气了,原本想想就是自己无理,那小哥本就是晚香的指婚对象,就算不与他成亲,晚香亦是要许配人家的,如今见他们俩互相欢喜,不该是顶好不过了么。
  想着,殷瀼摸了摸晚香的头心,笑道:“没什么,不过一本小字罢了,你要是不嫌弃,堂嫂再写一本给你便是了。”殷瀼忽然又想到些什么,起身走到了花梨木矮橱边,从抽屉中拿出一个景泰蓝小盒,“对了,堂嫂之前没来送你,本是给你准备礼物去了。可惜,没准备上,还错过了时间,赔了夫人还损兵。这个,就当作堂嫂的赔礼了。”
  素手掀开盒盖子,里面躺着一个翡翠镯子,流着晶莹云泽之光,蕴着细嫩新叶之色。
  “这镯子,与我手上的是一对,堂嫂本想留给女儿戴的,不过想着你手腕白胖胖的,像藕段儿似的,戴着应该十分好看,便还是赠与你了。”

☆、第34章

  第三十六章
  玉色清润,正如人之淑雅。
  殷瀼赠与晚香的镯子比她手上自己带着的还要再细窄一些,她亲手将这镯子戴到晚香的手腕上,两只玉镯轻轻相撞,发出清凌凌的声响,若山涧浅吟,有凤来仪。
  奚晚香轻轻摸着手上沉沉的碧绿玉钏,温润的触觉从腕间的脉搏一直传到心口,她抬头望着堂嫂,抿着唇笑成了一朵太阳花。
  自从在山贼那儿呆了几天之后,晚香的体质似乎得到了重造,即使吃得再多再欢,也只是纵向蹿个子,而没有横向长ròu。这着实是一件让人欣喜万分的事儿,只是老太太看着担心,三天两头把佃户送上来的稀奇古怪的农货、吃食往晚香那儿送。罗汉chuáng上的小几总是堆得满满的,从未有空过。
  然而,此事归根结底并非一件好事,首先奚晚香在还没开始过年便吃积了食,其次,奚老太太的疼爱,让冯姨娘如鲠在喉,寝食不安,这些东西并不是非常贵重的东西,可就算只是吃食,她的清瑟却也从未得到老太太的如此赏赐。
  再者,如今晚香的爹娘,奚家的二爷一家子都回来了,冯姨娘日日笑脸相对,只是这笑着笑着,也难掩心中愈发紧绷的弦。预想的便是奚二爷与奚家全然决裂,那么奚家的家财便一毫都不会落到他们头上,这下好了,由于奚晚香的“童言稚语”,竟让本以为不会回来了的奚二爷重新到了这个家。就算其不擅经家业,奚家的田地绝然会分出三分给他家。
  冯姨娘瞥一眼眉眼隐笑的奚老太太,又淡然自若地扫过身着朴素的奚二爷与奚二夫人,在一脸和暖笑容的底下冷哼一声。她心底是看不起这家子人的,一个不知变通的死脑筋,一个行动粗俗的乡野妇人。只是冯姨娘余光又瞥到奚晚香,竟发觉她清澈黑亮的眸子望着自己,冯姨娘脸上的笑意顿了顿,仿佛方才计较的心思被人窥视,一阵难堪。
  如同乖顺小猫一般缩在奚老太太怀中的奚晚香见冯姨娘尴尬,便愈发朝她笑得天真无邪,唇边的梨涡浅浅,让人毫不设防。
  望着这个貌似心思纯良的八岁女孩儿,冯姨娘不由得又对其添了几分厌恶,这丫头非善类——不知怎的,冯姨娘竟生出了这个念头。
  只是,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把女儿清瑟的亲事定下,若与李家的亲事尘埃落定,有了李家那棵荫庇大树,那么奚家的明争暗斗,她便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不必花大心思去争抢。想着,冯姨娘脸上的笑容又浓了起来,且静待其变,看这小丫头还能如何蹦跶。
  此时坐在冯姨娘身边奚清瑟倒是显得事不关己,她双手笼在描银线的袖口中,轻轻摩挲指甲上新染的蔻丹。她还年轻得很,许多事似乎还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她是想去争一争的,可束缚太多,又有些放不开手脚。
  鞭pào声声,窗户上一齐贴上了新剪的jīng巧窗花,高门两侧贴上洒金的chūn联。
  年三十的日头从西山落下,奚家的下人们已经散了不少,好让其回家过年,只剩了几个必不可少的婢子小厮伺候着。
  此时,已经萧索了好些年的团圆桌难得聚了满满一堂人,新端上来的菜腾着热热闹闹的白气,没一会便层层叠叠摆满了一桌子,每个人的脸儿都笼在白气中,笑意訚然,显得模糊而和悦。
  奚老太太不动筷是没人敢先端碗的,老太太今日也高兴得很,便命小丫鬟往面前的酒盅中倒了半杯刚暖好的桂花米酒,压着袖口举起瓷白酒盅,正yù启口贺词之际,便从侧室门口跑进来一个小厮。
  小厮莽撞的声响让老太太有些不快,放了酒盅,蹙眉问道:“何事?”
  看门的小厮指着院子口,不可置信地咧嘴笑着说:“老太太,姑奶奶回来了……”
  奚老太太的眼睛亮了亮,继而又肃穆起来,一拍桌子,满堂的人皆面面相觑着安静下来,老太太肃声道:“胡说什么,我奚家哪里来的姑奶奶?就算有,年三十必然也是在夫家的,可曾擦擦你的眼睛看清楚?”
  小厮委屈得很,又忌惮老太太的威仪,只好缩着身子,嘟哝着:“小的在奚家做了十年多,姑奶奶还是姑娘的时候小的便见过不少次,不会认错的……”
  奚老太太没把这小厮的话放在眼里,轻轻挥了挥手便让他下去:“大过年的,便不与你计较了。”
  正当尴尬的氛围重新欢腾起来时,门口还果真出现了个瘦瘦的身影。
  “不孝女夏华,前来给母亲拜年。恭祝母亲福寿安康,新年如意。”身着简朴青白袄子的奚夏华尚未进门,便恭恭敬敬跪伏在门槛之前。
  “三妹!”奚远年从位置上倏然站起来,有些动容,“你怎么回来了?”
  奚老太太比奚远年镇静许多,清明的眸子扫他一眼,沉声道:“坐下。”
  晚香坐在堂嫂与母亲之间,伸长了脖子,目光越过冯姨娘的肩膀,只能见到她如同山脊一般跪倒的身子,头发梳得gān净简单,浓密的发间夹了不少霜白。
  晚香小声问奚二夫人:“娘亲,这是姑母吗?晚香怎的从未见过她?”
  奚二夫人竖了手指在唇前,示意晚香不要说话。
  奚老太太神色自若,任由自己的亲生女儿一动不动地跪在门槛前,仿佛没有此人一般。她复又稳稳地端起了酒盅,不急不缓地说:“今日除夕难得团圆,可惜远镇与旭尧小子远在江宁,世道不太平,没法子赶回来一道过年。我老太婆没什么大志向,只愿我们奚家人人平安康健,阖家福乐常在。”
  说着,奚老太太便一口饮尽了醇酒,执起了筷子,见没人动筷,抬了眼道:“怎么?还要我请你们吃吗?”
  众人面面相觑,没法子,只好跟着执筷,一时屋内暖意融融,语笑晏然。
  好好的年夜饭吃得好不是,坏不是。
  好容易吃得差不多了,奚老太太用盐水漱了口,又慢腾腾地擦了嘴,才让小丫鬟扶着起了身,从依旧跪在原地的奚夏华身边绕过的时候,开口道:“好了,跟我过来吧。”
  晚香捏着堂嫂软软凉凉的手坐在娘亲的屋子里,奚二爷说是去老太太屋子里看看qíng况,半天都没回来。奚晚香想到夏华姑母跪在门槛之前坚定的模样,觉得既心疼又好奇,总算挨不住便问了奚二夫人:“娘,爹说夏华姑母惹了祖母不高兴才这么跪了许久,可夏华姑母究竟犯了什么事儿,才让祖母如此严厉地惩罚?”
  奚二夫人正磕着瓜子,温和地看了晚香一眼,只觉得这丫头从前不爱说话十分矜弱,而在奚家呆了半年竟开朗了许多,说话奶声奶气,又鬼灵jīng怪的,愈发惹人喜欢。便笑着说:“娘也不是很清楚,只从你父亲从前与老太太争吵的时候听了一些,听说你夏华姑母也是个硬脾气。十六岁的时候去永州玩了一趟,看上了个穷酸书生,两人一见钟qíng,回家便抗了老太太的意思,把好好的一门亲事给拒了。当时似乎已经连小贴都jiāo换了,彩礼都堆得满院子了,那家还是个官宦人家,夏华姑母说一不二,险些还闹的奚家地位不稳。老太太气得昏厥了过去,醒来便把她赶出了家门,说什么‘从此奚家再没奚夏华这个姑娘’,你夏华姑母说什么都没用,只得抹着眼泪去了永州。这么十几年来都渺无音信,老太太也从没再提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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