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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新女驸马(GL)_杨惑【完结】(65)

  其他的都已看过,都是些普通物事,并无特别之处,他便命人哪儿拿的放回哪里去,此刻桌子中央放着的,乃是最后两件,正是从冯绍民起居的那间耳室里搜出的“可疑之物”。

  一个圆咕隆咚无把无嘴、造型jīng美的锡“壶”;另一个,是一块尺来长的长条蓝布。

  “这东西,是朱老九你拿回来的吧。”东方胜有气无力地指了指那壶,靠着椅子背叹了口气。

  “对,小侯爷!”年纪轻轻却蓄了满面虬髯的把总朱九筹颇有些得意,“也不知道是什么不可见人的yīn司,好端端一个壶,那冯绍民竟然把它藏在被子里,若不是俺老朱眼睛尖,看着那被子不寻常,险些就漏过去了!”

  “噗嗤”,他的一旁传来了一声憋笑,却是房里剩下的另一人,昭信校尉陈百寿。

  他哂笑骂道:“你这莽汉,我还道你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用包袱皮裹得严严实实还不让我看,怕我抢了你的功劳不成?”

  东方胜很是懊丧,来怀来一个多月,张绍民虽然在他到来的第二天就带了那宋老头出城,却防他如防贼,留了好些人手,把太子和公主等人居住的小院围了个水泄不通。那院子又是极小,针cha不进,油泼不进。他思量了许久,才决定以冯绍民常出入的怀来卫做切入口,万一查出些什么东西来,正好可以正大光明地削弱太子的羽翼。谁知,看如今的qíng况,似乎又是白忙了一夜。

  东方胜挫败道:“罢了,朱老九把它包起来吧,一会儿送走。”

  “小侯爷,这东西不查查吗,它可是藏在被子里——”朱九筹不明就里地分辩了几句。

  陈百寿冷笑着打断了他道:“你还真是个土丘八,连汤婆子都没见过!这东西本来就是灌了热水用来暖被窝的,不在被子里难道和夜壶放一处?”虽是出言讥讽,但他还是向东方胜解释道:“小都督莫见怪,他打小家境贫寒,他自己又是个体质火热的小火炉,哪里知道这东西!”

  东方胜摆摆手:“罢了。那冯绍民体质忒差,娘儿们唧唧的,还不到十月就用上这东西了——不说这汤婆子了,你带回来的是什么东西?有何奇怪之处?”

  陈百寿瞥了一眼满脸懊恼的朱九筹,这才施施然回禀道:“小侯爷,那其他房间里的东西您刚才也都看过了,无非是些账本或者是行商送来的军需样料。末将以为,今晚所有的东西,只我拿的这块布最为可疑!”

  东方胜晓得陈百寿心思灵活,心里不由得一动:“哦?你为何说这物事可疑?”

  一旁的朱九筹却不以为然:“小侯爷别听他的——陈百寿你是心眼多过头了把,这不是最常见的棉布嘛?咱们冬日里都拿这个做鞋袜,塞上棉絮,还能做夹衣的。”

  陈百寿有心出风头,不由得提高了声音:“朱老九,你这连汤婆子都认不得的知道什么!睁大你的驴眼瞧瞧清楚,这可是松江棉里的斜纹布。又轻又软,跟咱们做夹衣的粗布可是天差地别!”

  他转头对东方胜道,“小侯爷,您的吩咐是两人查一间房,看到什么觉得奇怪的东西就带回来,分辨清楚若是正常物件就哪儿拿的放哪儿去。小人多了个心眼,每个房间都略略打量了一下。几个房里的东西又多又杂,就连驸马歇脚的那间耳室里也是堆了好些货物。末将心想,既然是采购军需,各行商送来的东西肯定不止一件。您也瞧见了,其他人带回来的东西本就放置得都没什么异常。但小人发现的这装着斜纹布却是用白纸包着孤零零地藏在棉絮下面,只此一件,而且恰在fèng隙中,像是曾经藏在那里,遗漏在其中的。小人觉得,定然是有些猫腻的!”

  “哦?”东方胜长眉一挑,“那你讲讲,猫腻在何处?”

  “这……”陈百寿面上带了几分踌躇,“小人也算是行伍多年,可打理军需从未见过有用松江棉给我们这些大头兵用的,更何况这十两银子一匹的贡品斜纹布!我能认出这块布还是因为之前辽东的军功获的赏里有这么几匹。小人愚钝,实在看不出那冯绍民藏这么一块奇形怪状的布是用来做什么的。”

  一旁的朱九筹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你还说我……”

  陈百寿扭头呵斥:“闭嘴!”

  东方胜若有所思地拿起那奇形怪状的布,仔细一瞧,果然见这看起来寻常的棉布织造细腻,触之有绒,不同于一般棉布,是行伍间鲜少能见到的。

  他思忖片刻道:“行了,本督知道了。天快亮了,陈百寿,你跟着朱九筹把这个汤婆子送回原处吧。”

  jī鸣第三声,王直楠醒了过来。

  他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天色,只觉得手脚冰凉,耳朵、脸颊都冻得生疼。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在偏院的明月门处靠着墙睡着了。

  还没等他再清醒一点,就觉得身体离地腾空而起,自己整个人被拎了起来。

  “尔是何人,怎么睡在这里,莫非要行刺小侯爷?”一个粗嘎的声音如响雷般在自己耳畔炸开,王直楠看到面前拎着自己的大汉满面虬髯,好似凶神一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我我我……我是……”

  朱九筹方才在东方胜面前丢了脸,心里正不痛快,也不听王直楠解释,拎着他就回了大堂,扔到了东方胜面前。

  “小侯爷,在偏院里抓到个刺客!”

  东方胜正盯着那块布出神,见朱九筹去而复返,还拎着个人,不由得皱起了眉。

  地上的人哆哆嗦嗦的好像有些面熟:“不不不,小人是京营的吏员,是都督的属下。”

  “你是——”东方胜回忆了一下,方才道,“我记得你是叫什么直楠?”

  王直楠忙行礼叩首:“小可姓王,是都督的书吏。晚上起夜到院子里散步,不小心睡着了,非是有意窥探都督,都督莫怪!”

  东方胜眉头舒展开来,往日里院子中都是他的亲卫站岗值夜,今夜这些人都被他打发出去了,也难怪这人能近了自己这院子。

  他冷笑道:“这么冷的天你在院子里都能睡得着,身子骨不错,gān脆也别当什么书吏了。既然晚上睡不着喜欢出来遛弯,那就去营房里打更吧!”

  王直楠心道不好,连声请罪,跪着凑近东方胜:“都督恕罪,都督恕罪……小人一介书生……都督你拿着这个gān什么?”

  东方胜一愣,举起了手里的布条:“你认识这个?这是什么东西?”

  王直楠嗫嚅道:“这是,这是……陈妈妈……”

  一旁的朱九筹顿时急了,上前呵斥道:“什么陈妈妈李妈妈?小侯爷问的是这是个什么东西?谁问你妈妈了?”

  东方胜瞪了他一眼:“滚滚滚,jī都叫了,赶快把汤婆子送回去。”

  朱九筹不甘愿地撇撇嘴,和陈百寿一同退了出去。

  “你起来吧,”东方胜的声音缓和了些,“你说这是陈妈妈?不就是一块布而已。”

  王直楠从地上爬起来,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都督……这块布这个形状,这个长短,只能是陈妈妈……或者是准备用来做陈妈妈的。”

  东方胜心下信了几分:“陈妈妈是用来做什么的?”

  王直楠咬咬牙道:“是女人用的东西……您从哪儿弄来的?”五城兵马司里连浆洗做饭的都是大头兵,别说女人了,连母马都没得几匹。

  “女人的东西?”东方胜有些糊涂,却还是嘴硬道,“小爷风流倜傥,身边儿有点女人的东西不是很正常。”

  王直楠:“……”他上前凑了凑,在东方胜耳朵边说了几个字。

  东方胜不动声色地把他从自己耳朵边扒拉开,镇定问道:“此话当真?这等事qíng,你怎么知道的?”

  王直楠哭笑不得:“小侯爷,小的已经成婚近十年了,家里婆娘的物什多少还是晓得的……”说罢,他默默低了头,心内暗忖:这东方小侯爷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没成想还是个没经历多少人事的雏儿。

  东方胜哦了一声,良久,他突然恍然大悟:“这个,这玩意儿是放在……”

  王直楠头埋得更低了,小声宽慰道:“不过这个看起来似乎是新做的,应该是没用过。”

  东方胜仿佛被烫到了一般,把手里的物什扔在了书案上,想想又觉得不妥,拾起来丢给了王直楠,转过脸道:“拿走拿走,你拿回去给你家里的用吧。”

  王直楠手忙脚乱地接住了飞来的物什,捧着那烫手山芋小心翼翼地瞧了东方胜一眼,看不到九门提督的脸,只看得到提督大人发红的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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