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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美景_海苔片包小章鱼【完结】(13)

  许开阳叼着烟一只脚踏在凳子上,半眯着眼睛好不被熏到:“什么能人,说阿正?”

  “可不,听说咱们这届就俩公派美国的名额,其中一个就是他。”旁边眼镜仔cha嘴道,许开阳挑起眉毛,两指捻下烟:“胡说呢吧你,我怎么没听说。”

  “真的真的,你还要不要了。”手指点着桌子拉回他的注意力,张开给他解释,“一个是曾毓,一个阿正。”

  许开阳缓缓放下牌,扔掉烟碾熄:“老张,你这消息会不会不准……阿正他怎么没跟我说过?”

  “他也没给我说啊,跟教授关系特别好的隔壁班的当八卦给我讲,说不止挑到他,推荐的那位还对他赞不绝口,啧啧,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唷。”张开摇着头长叹,完全没注意对面许开阳的脸色。

  “去了美国就跟镀层金一样,且不说定居那边,就是回来了身价也蹭蹭的吧。”

  “反正你是比不过人家。我跟他同班,以前不有小道消息说曾毓喜欢他,这次人俩一起双宿双飞,阿正真是财色双收啊。”

  四周打趣的羡慕的讨论声嘈杂,许开阳手按在牌上隐隐发颤,他控制不了身体,脑中就像有人从后面轮了一棒子,空白成一片。有人推他,拉他的手,这才有些回过神来。莫大的疑惑、不解、痛苦、悲伤缠紧他,空气徒然变得稀薄。

  “我说,阿正不会是早就暗地里搭上校长女儿,凭着这层关系才得到公派名额的?”对面宿舍的人靠着张开背后的chuáng杠子,嬉笑着说,“有色相就是好。”

  许开阳抬手掀了由凳子支成的牌桌,腾地跳起来:“你他妈刚才说什么?!”

  “我,我……”

  他忽然间什么都看不出,听不着,耳旁全是血液涌动的轰鸣声,在做什么也不知道,手机械地砸着ròu体和骨骼。为什么。有个细小的声音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打这个人,为什么陈孝正要去美国,为什么他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被人推搡着拉开,许开阳呆坐在地上,手背沾着黏糊糊的水迹,有人压着他的四肢叫他动弹不得,他也没有力气了。陈孝正不是会谄媚曾毓的人,但他怎么就不把要去美国的事告诉自己。面前人来人往行色匆匆,他仰起头后脑勺枕在chuáng沿上,嘿嘿地笑起来。

  jiāo往三年,自以为互相了解的两个人,终有件事无法妥协。

  第15章 分离

  其他人张罗着送伤者去医院,许开阳撑着chuáng板起身朝外走去,张开在后面喊他的名字,他亦步亦趋往前挪,置若罔闻。

  这是个周日的下午,阳光正好,男生大多出去打球运动,没几个愿意làng费大好光yīn洗盆里泡着的脏衣服。只有陈孝正一个人站在龙头前冲洗着一件汗衫,许开阳瞥了一眼,样式和颜色很眼熟。从沾着污点的镜子里看见他,陈孝正微微一笑:“走廊里怎么闹哄哄的。”

  他回头看见许开阳手上的血,赶忙拧上水龙头,湿着的手伸过去,又想到什么,抽回来在自己裤子上抹gān净,才去抓许开阳的胳膊。

  “你的手破了?”翻转检查着他的手,那张他记在心里梦里也会梦到的脸,眉心紧紧皱着,抿唇的时候看起来就像在笑,许开阳笑起来。

  “阿正,我刚才听到一个特好笑的事。”

  陈孝正抬起头,对着那迷惘的样子许开阳勾着嘴角,脸颊僵硬:“老张说你就快要出国了,去美国。”

  没关好的龙头滴滴答答落着水,陈孝正转开目光,他接着说:“别说什么分手,回去我就跟老头子讲,我要是能去美国进修他高兴还来不及。”

  陈孝正低声说:“开阳,是我对不起你,别跟着我了。”

  “什么对不起?”qíng绪冲破绝望的屏障爆发出来,许开阳大吼,“叫我别跟着你,陈孝正你搞清楚,爱qíng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别他妈替我做决定!”

  “你也说爱qíng不是一个人的事,这是我为自己做的决定。”陈孝正直视着他的眼睛,看不出丝毫动容。“你不是进修的料,在你爸的公司挺好的,美国不是多么容易混。还是现在这样……”

  不等他说完,许开阳撩起水盆砸在地上,洒出的水当头泼下,揪着陈孝正的领子把人bī到墙根,拳头捏得死紧,却怎么也下不去手:“少看不起人……一年,只要一年我就过去让你看看我许开阳到底能不能做到!”

  任由他抓着,陈孝正平淡地说:“拖到毕业还不够吗?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们之间总有一天要结束。你非要跟去美国是你的事,别再来搅乱我的生活。”

  阳光那么明亮,从小窗里照进来刺得许开阳眼睛发酸,过去的画面黑白默片般依次闪过,那个笑着的,害羞的,窘迫的,温柔的影像,怎么都没法和面前只剩冷漠的人重合,他不禁怀疑是否这几年只是做了个长梦,梦见一个自己从来没认识过的人。

  “开阳,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你有你的人生,为了爱qíng放弃不值得。”陈孝正说着这些话就像在谈论别人的事。他的心缓慢地无止境地下坠,他的爱qíng的绝路就在眼前避无可避。咬紧牙,许开阳艰难地问:“原来这就是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我跟你所计划好的人生相比是必须舍弃的误差,对吗?”

  他感觉到脸上湿凉一片,自小被教育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从不轻易流泪。可是这内里的苦痛如何能承受。

  “三年了,很多时候我以为你跟我一样珍稀这可能再不会有的感qíng,结果全是我自作多qíng。陈孝正,我不是你,没你那么冷血。爱在你的人生里算不得多重要,但它对于我的意义你永远不懂。”

  陈孝正张了张嘴,眼里有些什么一闪即逝,又回归成那副冷淡模样。

  没法再说出话,许开阳大步走出水房,他急切于离开陈孝正,再多呆一秒只怕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走路时带起的风chuī着他泅湿的衣服和发,yīn寒无比。

  写检讨,挨训斥,亲自道歉,看望问候,赔偿医药费。亲自来学校带许开阳打点过这些事,

  隔天晚上父亲又带他悄悄拜访处理这事的学校领导,送些好礼打点关系叫人撤销本来给他的大过。

  “你看看你,马上就要毕业偏偏惹出这么大的祸!幸好人家同学不计较,肯收下钱,不然缠得你怎么毕业,这么大的人怎么一点事都不懂,我看就不能给你好脸!”父亲边走边训,刚接到电话的时候大半辈子没在他面前说过脏话的父亲张口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把人打进医院,我看你是能耐了,咋不打死算求?”

  “跟你说话,听见没有?!”

  跟在父亲身后的许开阳抬了抬头,又低下去。本就气得不轻,见他这样半天没反应,父亲扬手一个巴掌。许开阳脸肿起半边,抬着的眼里了无生气。

  “为了你的室友打人?人家的事关你屁事。”父亲冷笑道,“那小子跟你什么关系。”

  “没关系。”许开阳开口说了当天第一句话。

  “好,你现在出息了,翅膀硬了。还以为我不知道?跟你同班那娃子他爸告诉我,我儿子跟个男人不清不楚……”

  “我说我跟他没关系!”许开阳疯了似的大吼,喘着粗气瞪着他。

  父亲被吼得一愣,眯起眼:“这是你说的,要是再被我发现你做出什么丢脸的事,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撂下这句话,年近半百的男人不理他的任何反应,扬长而去。

  他本来是要送父亲回去,快到熄灯的时点,这条通往校门的路上没一个人,铁质路灯洒下昏huáng的灯光,许开阳转身往回走,不远处的光晕下站着一个人。那个身影他怎么都忘不了,个子高高骨骼匀称,穿着洗的发白的牛仔外套。他头也不抬地走着,经过那个人身侧,始终目不斜视。

  “开阳。”

  他犹豫了一秒,停下脚步,陈孝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谢谢你维护我。”

  许开阳忽然放声大笑,他为他做了那么多,掏心掏肺的好,到头来却只得一句谢谢。不甘心啊,他始终不甘心,为什么自己要遭受这种好似剖去半边身体的痛苦,对方却仍旧是原来的样子。好像感qíng只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而对陈孝正来说,只是个多余的、可以被随意践踏的废弃物。回身快步上去揪住陈孝正的领子,这次他一直没忍得下心的拳头狠狠落在陈孝正的脸上,眼里水汽迷蒙,他看着陈孝正嘴角破皮的那点血迹,双眼里的光芒和生日那天在山村水塘旁一般璀璨。

  可是再好看,再让人向往,也再不是他的。

  “陈孝正,给我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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