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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语_孤光与清辉【完结+番外】(128)

  不管是期待着陛下当即宣布废立东宫,严惩源氏一脉的人;还是心存一丝侥幸,希望陛下顾念兄弟之qíng,于此事不做追究的人,心里都开始有些惴惴不安了。

  虽然没有声响,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萦绕在周身的躁动。那如沸水一般的气息几乎就要压抑不住,喷薄而出时,御帘里传来当今冷若寒冰的声音:“退朝。”

  所有人立即都炸开了,争闹不满如涨cháo一般,其中赫然有个过于耿直的年轻臣子站了起来,似有阻拦之意。那表现之yù实在太过明显,旁边的人都没有阻拦的打算。只听一声“陛下——”刚喊出口,几个身影便挡住了他的视线。

  这几位平日里都是萤宫殿下的得力gān将,只把那年轻臣子团团围住,几乎是推着往外走。他十分不满,伸着脖子就要继续喊。而后他便看见一直都默不作声的萤宫殿下直直地往自己这边望过来,那眼神好像再看浮游这等弱小无能的小虫。

  就好像是被踩住了脖子一样,一番激烈的忠辩之语就被卡在了喉咙口,憋红了双颊也吐不出来。只能垂头丧气地被人半推半拉地往外走。

  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皆是十分惊恐地看着好整以暇的兵部卿宫殿下。萤无所谓地,很是轻松地笑了一下,悠然提议道:“既然今日尚无定论,不如下次再议,陛下?”

  御帐里又是一阵吓人的沉默,然后传出一声:“退朝。”

  接着顿了一顿,朱雀的声音中藏着一丝只有萤宫才察觉到的无力。他说:“萤,你留下……”

  ·

  这件事确实关系太过重大,左大臣顾不得连日来疲劳的身子,召集了许多人商量对策。从最坏的打算猜起,只想莫因此事折损太多。

  至于源氏公子,他本这场风bào的起因,就算是为了避嫌,不好再示人前。然他也没有颜面去见那位一直为自己奔波的岳父大人,更不敢给中宫写信一诉苦楚。此事最终连累了东宫,他已然惭愧不已,又怎么敢随意再见她呢。

  而那位贵重的千金自然是不敢再联络,便是任何信息都见不到了。想到自己是在她的闺房之中被右大臣捉了个正着,源氏心中真是懊悔万分。他本对右大臣的怒火不屑一顾,穿理好衣衫便告辞。可正是这个动作更加惹恼了这位权臣,牵扯出了后来无休无止的喧闹。

  惭愧懊恼的源氏大将只能躲在二条院里潦倒寂寞度日,唯独看到紫夫人那天真烂漫的笑容,才能感觉到一二分的宽慰。

  尚侍之君既然是以染病为理由归家的,此时便也只能用这个理由继续留在府中了。原本她也是伤怀愁绪,回到家中后又得心上人相见宽慰,便也有好了许多。只是经此一吓,那原本未曾抽离的病丝越发不肯离去,竟是比之前病得越发严重。

  她自然是听说了外面的事qíng,家里的侍从们也是议论纷纷。胧月夜越听越是痛苦悲愤,几yù赴死。贴身的女侍们可怜她,便不让这些消息污扰了病人的耳朵。

  可惜胧月夜心中有牵挂,越是不让她听,便越是想知道。如此循环以往,可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平白添了叹息罢了。

  中纳言几乎日夜都在咒骂那个撺掇尚侍给大将写信的侍女,好像没有她就没有日后这些事端一样。又埋怨尚侍轻信人言,为何不肯好好听自己劝阻呢。胧月夜以泪洗面,哭着掩住了面庞,什么话都说不出。原本丰腴柔美的脸颊迅速消瘦蜡huáng起来。

  而最让人不能应付的,便是宫中那位皇太后的怒火了。

  事发之后,弘徽殿皇太后曾回府一次。那一次从尚侍房中传出来的尖利怒骂声,吓得门口的人纷纷把头藏进了袖子里。恨不能把耳朵藏起来,权当没有听到那些声音。也有人合掌在胸前不停祈祷,只望这种折磨快点结束。

  皇太后离开后,尚侍房中传来幽幽哭泣声。哀怨致绝,叫人听了毛骨悚然。抱着胳膊发着抖,无论也驱散不开那一阵阵的寒意。

  这件事里,最无辜的人当属泉皇子殿下。因为大人们的不检点,做出了有损体面的事qíng,让他遭受了无妄之灾。

  幸而萤宫与中宫殿下在此事上达成了一致,虽然外面风声鹤唳,但仍将东宫殿下很好得保护了起来——不让他受到不明的影响。

  只不过以这孩子的聪慧程度,从身边过于平静的气氛中,多少察觉了当前不妙的状况。他一边听话地不惹人瞩目,以免此时被人捉住了错处又拿出来小题大做,一边也在暗暗找寻其中的关键。

  各方的人与事此时都胶着在了一起,结成一个无解的死结。他们都扬着脖子望着天边,看那风将重重的云层往哪一个方向chuī去。

  第110章 落定

  出了这样让人难堪的事qíng,只要是爱惜羽毛的人都不愿与之扯上些不明不白的关系。只要陛下一日不曾有明确的旨意下来,源氏大将就只能一直都待在二条院里。爱慕他的人如何写信宽慰,或者避而远之皆不是当前最惹人关注的事。

  陛下一直未发明旨,许多人的命运也就无从知晓了。

  弘徽殿几乎是日日bī问,一定要让今上给一个明确的答复来。只不过一开始,她便被人拦在了清凉殿外面,只能怒气冲冲地对着里面叫骂。然后又联合前朝的一些大臣们上奏请旨,一派誓不罢休的样子。

  至于左大臣一方为了护住源氏与东宫也做了许多事qíng,想他老来丧女,还要为这不争气的女婿cao心至此,也是令人唏嘘不已。

  而陛下自然是焦头烂额,简直为此烦心到不想看到任何一本奏章。那周正雪白的陆奥纸上满篇的大道理,龙飞凤舞,可见写奏章的人有多兴奋。光是看他的字,就感觉有真人在自己面前大义凛然地辩论着。

  朱雀眉角一抽后脑一疼,将那奏章给砸了出去,痛苦地揉着自己的额角。

  那奏章正巧砸到了踏入殿中的萤宫殿下的脚边。萤捡起它,大约扫了一眼,表qíng没什么波动地收入袖中。然后走到朱雀身后,力道不轻不重地替他捏着双鬓边的xué位。

  “竟如何到了这样的地步,”朱雀的声音又恨又恼,话到末尾露出深深的无奈。

  萤没有说话,目光被朱雀脖颈后露出的一片雪白所吸引。视线胶着在上面,用手去轻轻蹭了一蹭,才作不经意状地开口:“如此也不奇怪。”

  知道他说得对,朱雀也反驳不出什么来。只疲惫地叹道:“当初你说得对,本是我不该心存侥幸,才招惹了这样的祸端。”

  “为何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又不是你的错,”萤笑了笑,将袖中那奏折放到桌上的一堆上。左右扫了一眼,他说:“这架势,倒与上一回差不多了。”

  萤宫自然指的是群臣上书请奏陛下冲纳后宫的事qíng。只不过上一次还不等陛下有统一的回复,便传来先帝的病危的消息。

  说到这个,朱雀原本稍稍松开的眉头又皱起来了。他的眼神发暗,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qíng表示十分难办,“……先帝周年就要到了,此事若不早早解决。到了那个时候再被抖出来做文章,可不止该是怎样的祸患了。”

  “确实如此,”萤宫点点头,在朱雀对面坐下,“你已经有决定了吧。”

  朱雀盯着萤微笑着的双眼,有些不qíng愿地点了点头。萤见此便笑开了,从头至尾,他都不曾对这件事感到有什么为难的。仿佛这只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如取一枝笔,或者抬一抬手那样的简单。

  见陛下沉默,他说:“上一回在御池旁,我便问过你:若是真出事了,你要护住哪一个,你没有回应我。这次可是想好了?若你下了决心,后面的事qíng,我自然会帮你办妥的。”

  那时陛下并未想过事qíng会发生的这样快。正是那等逃避的心思作祟,他总觉得事qíng不会这般严重,能护住一个便护住一个罢。

  然而,这里面牵连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相比起来,那轻重缓急的分量自然不是可相提并论的。甚至连比较无需多事,一瞬间之内,他便已经有了选择。

  然而多时沉默不发,却是在思考有没有万全的可能。但是思来想去皆不能而已,萤那轻描淡写的话也打破了最后一点幻想。

  萤从头到尾没有援手的意思,之后自然也不会多管闲事。他能愿意帮自己出面处理这件事,让双方都能有个比较体面的结局,已然是一种幸运了吧。

  这明明该是早就明白的事qíng,为何现在才得以晓转。自上回之后,自己越发变得懦弱逃避,一味退缩,这可真叫人觉得厌恶啊。

  陛下在心里厌弃着自己多日来浑浑噩噩的模样,仍对牵连在这件事里面的人抱有愧意。他做出了选择,必然意味着有些人已经被放弃了——

  “我思来想去,还是这样最为妥当,若是真闹到誓死不休的地步,我又有何颜面呢。这样的人主做得可真是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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