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王总告辞后一出门，一楠就见到郑少鹏站在她的办公室门口。“我还正想去找你。”一楠打开门让他进去。
郑少鹏嬉皮笑脸地说，“是不是想我啦？”看到一楠正不满地瞪着他，忙改口说，“姐啊，我是说我想和你喝酒了。”
一楠没好气地说道：“我咋就变成个酒囊饭袋了，见到我的人都要与我喝酒，你们能不能说点正经的。比如说说金川股份。”
郑少鹏呵呵地笑，“老贾让你写荐股报告了吧？我猜就是，咱们公司也只有你的报告才具信服力。”
“少拍。说正经的。”一楠扔给他支烟，自己也点了支。
这次具体负责买卖金川股份的cao盘手不是郑少鹏，是新来的梁文浩。不过郑少鹏听说，有个大客户要做短期投资，也就是凭借着资金的优势，短期内炒作一两只股挣点钱。奇怪的是那客户点名要买金川股份。
与自己猜测的差不多。“想成大股东？还是得到什么内部消息了？”一楠是问郑少鹏，更像是在自问。
“从二级市场拿筹码做股东成本太高，估计不会。至于说有内部消息，我看差不多。”郑少鹏分析道。
一楠摇摇头，既然有内部消息了，为什么还急着让她编调研报告呢？估计只是单纯地炒一把。“已经开始建仓了？是不是我们也跟着做啊？”王总都出面了，估计公司也跟着投入。
“梁文浩说还没有大规模建仓。这回是咱们公司、还有一家基金连同这个客户三方联手。”郑少鹏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用很不屑的口气说，“据说这个大客户是贾建qiáng的关系，所以这次的运作由他负责。瞧他这几天那个牛bī劲儿，眼睛都长脑袋顶上，我呸。”
一楠知道，郑少鹏是生气这次没让他当cao盘手。
作为证券分析师，一般正常的工作程序是，在自己研究的领域里寻找具有投资价值或是具有发展潜质的上市公司，收集相关消息，到该上市公司作深入调研，写出分析报告推荐给市场。一些投资机构会参照报告进行投资。等一年半载后，该上市公司的业绩确实得到了大幅提升，自然会到得更多投资者的认可，那时候股价也会随之上涨，前期听从分析报告建议买入的投资者就会获利。
现在，三方联手坐庄，也就是说事先买入金川股份，等建完仓，股价被拉升到一定高位，适时把一份有着炒作噱头的报告推出去。有了吸引人眼球的所谓亮点，自然会引来投机的跟风盘，把股价再往上拉，庄家就可以借机出货。
这就是贾建qiáng一再qiáng调报告里必须有井喷式的亮点的原因。一楠暗自琢磨，这种替人抬轿子的报告真不好写。
“想什么呢？”郑少鹏不无羡慕地看着一楠说，“这回要是挣了钱，你也有分红啊。估计数目不会少。”
一楠苦笑，“但愿吧，到时候请你喝酒。”晕了，自己怎么也是三句话不离酒。
出了公司一楠来到马路对面的报摊，蹲□翻看起杂志。这家报摊卖的多是财经类的报纸和杂志。报摊上站着几位老年人，正在和卖报老头儿一起探讨股票。他们的谈话吸引了一楠。
“我说房地产股票近期绝对要涨，半年报马上就要公布了，业绩错不了。”一位瘦高个老头儿说道。
另一个老头儿马上接过话题应和道：“我已经买入了万科股份，这是地产龙头。”
“嗨，我看地产股未必能涨起来，快进快去吧，小心赔钱。不如新兴产业、资源类的股。”卖报老头像是故意气他俩，说完还呵呵笑。
瘦高个老头用手里握着的报纸卷轻轻打了一下卖报老头儿：“你就胡说吧，房子卖的这么好，天天在涨价，房地产股票能不涨？你就卖报吧，你又不会炒股。”
估计这老哥儿几个彼此都很熟识，互相开玩笑也不生气。
“我说老金，别看你说的头头是道，你要是炒股还不一定能赚钱。”另一个老头儿的话让周围的人都笑了。
可以判断出，这卖报的老头儿姓金。金老头摇摇头，满脸的不屑，“哎，要不你们炒股挣不了钱呢，尽给庄家抬轿了。银行业绩更好，可银行股价还不如菜价。听我的没错，买煤炭、买稀土股票，明年这个时候保证会让你们挣50%，最少50%。”老头儿说着话还伸出一个巴掌。
几个老头儿很不以为然，他们又闲扯了几句便都散了。
金老头看一楠还在，给她拿过只小马扎。“你是大分析师，我们老头儿在一起瞎说让你见笑了。”
一楠好生诧异，这卖报老头儿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您怎么知道我是分析师？”
“我是听楼里的人说啊，你的文章经常登在证券大全。开始我以为是个男娃娃呢，没想到是个女的。有学问好啊。”老头儿的夸奖让一楠不好意思了。“我也是混饭吃，您刚才分析的不比这楼里的人差。”
一楠这话是出自真心的，现在房地产如此火爆，许多人包括证券、基金人士，二级市场的投资者都想当然地认为房地产股票具有投资价值，却看不到这个行业存在的危机，远不如眼前的老头儿具有远见。
☆、第14章 摊 牌
回到家，一楠就坐在电脑前，把过去收集到的有关金川股份的资料都调出来，然后又在网上查找金川股份的相关信息，在去实地调研前写出份底稿，也好和金川集团的董秘沟通jiāo流。
忙乱中，大脑已被各种资料占领，心里的种种不愉快也就暂时忘了。这一只手就是不方便，平时用三四个小时就能整理出来的文字，现在害得她整整半宿没挪窝。凌晨三点一楠才打着哈气从电脑前起身，困乏得和衣躺下就睡着了。如果不是手机短信铃声响起，这一觉还不知睡到几时。
迷迷糊糊中一楠抓起手机查看短信内容，苏然说一会儿来家接她去医院。本想着再眯会儿，可一想到还要去调研，一楠立马清醒了。她打算上午去医院复查，如果能把石膏取掉最好，中午坐大巴车去金川公司。
还没等一楠走出卧室，苏然的敲门声就响起。
哈气连天的一楠洗漱时，苏然已帮着收拾起凌乱的屋子。前天无故拿苏然出气，一楠就觉得过意不去，现在看她又没事人样满屋子忙活，竟有些喜欢上这个小丫头，“你gān活倒挺麻利。”她坐到沙发上点支烟，先清醒清醒迷瞪的大脑
“哎，我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锻炼出来的。”苏然笑呵呵的说道。
一楠嘲讽道：“别逗了，你要是穷人，我们都是讨饭的。”
苏然依旧笑着说；“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家里可穷啦，我妈带着我和我姐捡碎煤。我们老家那里到处是煤矿，拉煤的大车路上掉下煤来，我们就捡上卖掉。我们三口人的生活费，我姐和我的学费都是靠捡煤挣来的。”
“那，那能捡到多少啊？”一楠本想问，那你父亲呢？忽然想起苏然说过她父亲早就去世的话，便改了口。
“每天拉煤车几百辆，路上的煤我们捡不完。可捡煤的人也很多，经常为抢地盘打架。后来我姐借钱买断了两条路的捡煤权。我们就雇人gān活，我也能安心读书了。”
一楠开玩笑说，“是不是就因为老打架，你才学了跆拳道啊？”
正整理沙发的苏然顿了顿，说道：“不是，是在大学学的。我女朋友喜欢跆拳道，她学我也就陪着练了练。后来她去了美国。在那儿找了个女朋友。”
一楠“哦”了声，没再问下去。停了片刻她又说，“今天不能请你喝酒了，我下午要出差。”
苏然得知一楠要独自一人去金川公司，便说：“我开车送你去吧。”
要走两天，一楠怕耽误她的工作。苏然却说像金川这样的上市公司，报社非常希望记者能与之有联系。一方面是挖掘新闻，当然最主要是发展广告客户。
听苏然这样说，一楠自然是欣然同意。两人说好上午先去医院然后直接去金川公司，明天晚上就能赶回来。
两人出了门刚下到二楼，就听到从下面传来脚步声。一楠心里咯噔一下，这高跟鞋声好熟悉，一大早不可能是她回来吧？一转身，就看到穿着暗色条纹西装套裙、头发高高盘起的楚雨涵正仰头向上看着。 三个人都愣住了。这些天，一楠再没给雨涵打过电话，雨涵同样也没联系她。
一楠停住脚步冷冷地盯着雨涵。雨涵先是用很寡淡眼神看看一楠，然后别过头，撇下嘴角冷笑道：“这么一大早就在一块啊。”
一楠并不接她的话，把脸转向楼道的墙壁。
“我陪一楠姐去医院复查。一楠姐说你最近没空。”苏然同雨涵解释着，她又对一楠说，“要不，你先跟雨涵姐回家，明天有时间再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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