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涯问了句：“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huáng岐需要鬼丹救命？睁眼瞎活蹦乱跳的，逃起命来比谁跑得都快，她还真没看出这睁眼瞎需要救命来。
张清水说：“她的眼睛是被我害瞎的。”说到这里，眼睛有些泛红，怕被王涯看见，于是把脸别到一边。
过了大概一分钟，张清水才又轻轻说了句：“她是我小姑的孩子。”
这句话着实出乎王涯的意料，张清水和huáng岐是表亲？她问道：“你们是血亲表姐妹？”
张清水点头，说：“这件事只有极少人知道。”
王涯想到huáng岐家里那jīng妙绝伦的风水局恍然大悟，暗叫声：“难怪！”房子的女主人就是张家嫡系出身，装修自家房子的时候折腾点风水局出来轻而易举嘛，她之前还以为是huáng岐与张清水是恋人关系，托张清水的关系布的风水局。
张清水说：“我小姑和huáng叔是自由恋爱，huáng家以前的家境并不算好，huáng家在上门提亲的时候又闹了些不愉快，致使我爷爷奶奶很反对小姑嫁给huáng叔。我小姑是个雷厉风行的火爆倔xing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自己作主把自己嫁了！那时候刚好赶上改革开放的cháo流，就与huáng叔去了南方。我爷爷一怒之下，把小姑逐出家门，祖谱除名。”她捧着水杯，慢悠悠地喝了口水，才继续说道：“我爸与小姑一直有联系，十几年前到南方办事，回家的时候就把小岐带了回去。那年小岐才八岁，聪明伶俐、俏皮活泼，长得像个瓷娃娃一样可爱，见人就抿着嘴笑，嘴巴特甜，特招人喜欢。”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huáng岐小时候的可爱。
王涯的总结就是huáng岐小时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她又再想到自己小时候，面上虽然是云淡风轻什么也不显，内心却忍不住为自己悲催的童年掬了把心酸泪，再想到huáng岐现在眼睛瞎了，自己的视力却好得不得了，顿时释然。她问张清水：“那huáng岐的眼睛又怎么是你害瞎的？你妒忌她抢你风头？”这句话她纯粹是说来给张清水添堵的。从张清水罗罗嗦嗦地说起huáng岐小时候有多招人喜欢就知道张清水也很待见huáng岐，很待见到让她都误认为她俩是好基友。
张清水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斜斜地瞥了眼王涯，说：“那时我与小岐成天形影不离，我去哪都喜欢带着她。”
王涯心说：“你俩现在也成天腻歪一起。”
张清水又低头喝了好几口水，沉默了半响才说：“那年我十二岁，又是嫡长女，是家族里重点载培的对象，从小就比族中其他孩子优秀，总是自满地以为自己很厉害。有天半夜，月圆之夜，带着小岐去逞能，结果不小心放出一只被封印的鬼煞。我没能制住那鬼煞，小岐先天通灵、又年纪小，当时就被那鬼煞附了身，我见到大事不好，扔下她跑了。鬼煞附在小岐身上跑了出去，被巡夜的发现，惊动了家里的大人，费了很多手脚才把那yīn煞制住、把它小岐体内bī出来。你也知道鬼邪附身有多凶险，它会直接qiáng行夺取所附之人的生命jīng元。那yīn煞附在小岐体内与我爸、我爷爷大斗三个多小时伤了小岐的根本。小岐在chuáng上躺了三年才能下chuáng，人几乎也废了。她有很好的先天优势，但……”张清水含着泪咬住唇轻轻地摇摇头，说：“那场祸……绝了她修行的路。她的眼睛也是在那场事故里受损的，视觉神经受损，没几年就彻底失明了……”
王涯静静地听着，默不作声，在心里默默地扔给张清水三个字：“熊孩子！”
张清水坐在藤椅上，一小口一小口地把杯子里的水都喝光了，她才握住水杯继续说：“这些年我们想了很多办法治她。”
王涯问：“你说的救命是怎么回事？当时救回来了，又养了这么多年，就算眼睛受损，生命危险总该没有了吧？”她看huáng岐jīng神头挺好的，不像是短命的呀。又想起张清水和老唐护王涯的那股劲头，忽然又觉得没那么简单了。
张清水摇摇头，说：“最初我们也以为这样，后来久了发现她极招yīn邪，但凡有鬼一定第一个找上她。但凡是yīn邪之物看到她就跟看到杀身仇人似的。”
王涯的眼睛一转，问：“要么是她的体质先天吸引鬼邪招yīn，要么就是那yīn煞给她下了咒。”huáng岐先天通灵，容易招惹这事也是正常，但yīn邪鬼物看到huáng岐就想拍死她，那绝对不正常。王涯问：“huáng岐是两者都占了？”
“我爷爷请人给她看过，说如果不给拔掉她体内的yīn毒化掉鬼咒，她活不过三十岁。那高人也给了解救的法子，这些年我们也把需要的东西都凑齐得差不多了，但需要一味药引。”
王涯说：“鬼丹？”
张清水说：“尸丹也行。但都不好找，yīn邪之物修炼出内丹就算是成妖、成jīng了，至少得有百年以上的道行和大机缘，能遇到鬼婆婆那实在是天赐机缘。可是，失手了。眼下鬼婆婆回到鬼家，有鬼家庇护，很难再取她的鬼丹。”
王涯长长地“哦”了声，说：“张清水，你还记得万棺阵中心的那口墨玉棺吗？”
张清水说：“记得。怎么了？”
王涯说：“墨玉棺里蹦出的那只体内就结出了尸丹。”
张清水惊喜地叫道：“真的？你有？”她激动地一把握住王涯的手，说：“王涯，你开个价！多少钱？或者是什么条件，咱们都可以谈！”她激动得手都在颤。
王涯非常淡定地瞥一眼被张清水紧握的手，说：“我差点被那东西给几巴掌呼死，花妖看不过去奔出来，几巴掌把那家伙呼死顺道把那尸丹吞了。”
张清水跟个木雕似的僵在那，至少一分钟时间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就像被点了xué似的。半晌，张清水才缓缓地吐出四个字：“你调戏我？”
王涯坏坏地说：“你们云南张家不是几百年玄门世家么？灭了鬼家逮住鬼婆婆夺了它的鬼丹不就得了嘛！求我做什么呀？我现在还一身麻烦呢。”王涯特不厚道地暗中直乐。好吧，她真不是偷着乐，嘴角噙起的笑意想让人看不见都很难。
张清水抽回手，深深地长吸口气，咬住嘴唇瞪了半天，才气闷地叫道：“王涯，你有时候特招人恨！”
王涯淡淡地说：“huáng岐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姐从小是人见人厌、鬼见鬼躲，姐都习惯了！”刺完人，还眉眼一挑斜斜地睇了眼张清水。只是如今的王涯一身妖气，满脸妩媚掩都掩不住，极轻佻随意的一个动作都透着极尽勾人的撩意，活脱脱的妖jīng现身勾魂。
张清水愣了下神，随即很别扭地拧过脸去，用力地咬了咬下唇，没好气地问一句：“王涯，你这算是勾引人吗？有意思么？”
王涯哧笑道：“你哪里眼睛看到我勾引你了？”
张清水起身去房里拿了面镜子给王涯，说：“自己照照吧。”
王涯瞥了眼镜子，看到镜子里那一身妖气的女人，暗叫声：“妖啊！”一把将镜子镜面朝下地按在桌子上不想看第二眼。再看一眼都是泪啊！变成这模样，以后可怎么活啊！王涯顿时没了取笑张清水的心qíng，单手抚额地窝在藤椅中直犯愁：她要怎样才能把一身妖气盖住？遮一遮也好啊。到餐厅吃个饭都一直被人明着暗着地看个没完没了！
张清水也不想再多看王涯这只妖一眼，看多了伤神。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说出句：“张家不是你想的那样。张家不会为了夺鬼丹就去灭鬼家的门，君子取之有道，灭门夺物，不义不仁！”
王涯问：“那么封家呢？”
张清水说：“以后你会明白。王涯，不是张家要夺封家的东西灭封家，是天不容。你由封瑜琴一手养大学封家传承，我知道这话你不爱听，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封家为什么会惹来正邪两道联手灭他们？封家昔年gān了不少伤天和的事。远的不说，就说那地宫的万棺阵，上千口棺材你是亲眼所见，你别告诉我你没有看过那些尸鬼都是活着时封进去的，那是近千条人命！你别告诉我，那地宫与封家没关系，huáng泉彼岸花是封家的守护之花，你有那地宫的破阵诀，如果不是因为有你和王成安，我们三个无法活着离开。”她的话音一顿，说：“封家当年建的墓不会只有那一座。如果说还能再找到鬼丹，封家昔年建的那里墓里会有。”
王涯半眯起眼瞅着张清水说：“你一边说封家当年gān的事伤天和，一边又说封家gān的这些伤天和的事建的墓里有你们要的鬼丹。”
张清水说：“这是两回事。王涯，如果你将来有机会再得到鬼丹，能不能给小岐留一颗？”
王涯问：“凭什么？”
张清水说：“我求你。我已经愧欠她，如果她再……”她声音哽咽，已经说不下去。她缓了一会儿，说：“这事我只能求你，能想的法子、能走的门路我们都使过了，实在没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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