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华阳突然懂了，她说道：“你不是龙尊，你是龙尊留在九儿意识里的那缕残影，你的元神是用九儿的力量制造出的，你的身躯是九儿的。”她看着那具已经瘫倒在地上无声无息的躯体，紧紧地把龙九搂在怀里。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淌下。
残影，化作一缕意识灵光，飘向龙九的灵海。
季华阳伸手捂在龙九的灵海，喝道：“龙尊，我不准你进去，她只是九儿，她不是龙尊，她只想做她自己，她不想做别人的影子。”她也不想让自己的爱人身上留着别人的身影，她不想自己抱着的那人有一半属于别人。
意识灵光停在季华阳的手掌外，一个声音飘入季华阳的耳中，“她本就是残缺不全的。”
季华阳死死地紧抱住龙九，泣道：“你胡说，九儿明明有自己独立的意识，她有qíng感有心智，何谓残缺不全？”
一声幽幽叹息，那声音又道：“她的魂魄早在她还在逆的腹中就已经散了。”
“那你告诉我，之前的九儿是什么？与我成亲的九儿又是什么？”一向处乱不惊风云不动的季华阳再也冷静不下来，心犹似被谁切割成数瓣。
“她有自己的意识，她有自己的qíng感，她能驾驭传世龙珠，但她没有魂魄，也没有条理，她分理不清自己的思绪记忆，之前的她所有言行靠的是本能和意念。”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季华阳问道。
“我是龙尊的一缕残影，也是龙尊传承给她的天赋。她的意念崩溃，意识陷入无边的混乱中，所以才成的这模样，我回去能理清她脑海里的那些混乱，唤醒她。”
“然后，她有一半是她自己，另一半是龙尊你！”季华阳摇头，说道：“你不知道这给她带来了多大的痛苦，她只想做龙九，我也只想要一个纯粹的龙九，哪怕，她是个痴呆，我也认了。”季华阳的眼里淌着泪，话语却是无比的坚决。她闭上眼，说道：“你回九儿的身躯里去吧。”
62
62、第六十二章 …
意识灵光停顿片刻，径直朝天外飘去，不消片刻功夫便已消失无踪。
季华阳睁开眼，抹去脸上的泪，把龙九抱回屋里。龙九成这模样，她也认了，痴呆就痴呆吧，痴呆她也养着。
龙九矗立在黑暗中，往日的影像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飘过，漆黑的世界，只有那残缺不全的零乱画面发着微弱的光，投入她的眼帘。她明明置身于这片世界，却有一种飘离于这片世界的错觉，眼前的景像全是她亲身经历过的刻在她记忆里的，如今看起来却是那么的飘缈不真实，对那些曾经让她锥心刺骨的画面也失了感觉，不再痛不再伤，变得无所谓。她在这片世界里游走着，漫无目的地飘dàng，她突然觉得自己是谁并不重要，什么都不再重要。心，很静，静得只剩下她自己。她喜欢这份抛却所有纷争的安静独处。龙九盘膝而坐，她闭上眼，脑子里静得只有四周的漆黑及寂静。就这么坐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有天，她感到有什么渗入她的体内，暖暖的。龙九感到有灵气飘入这漆黑的世界裹在了她的身上。
是元神力，包裹在意识上的元神力。龙九睁开眼，眼前突然出现刺眼的光亮，bī得她飞速地闭上眼，隔着眼皮，她仍能感觉到外界的亮光。等眼睛适应了这亮光后，她再次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盛开的梨花树，风chuī过，片片雪白的梨花随风飘零，空气里浸润着淡淡的幽香。脚下，是如茵的绿糙和鲜花，远处，有一座繁华的城市座落在山脚下。耳际，瀑布轰隆，响若捶鼓。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似曾相识。
龙九走到崖边，她看到面前罩着一层禁制结界。结界上附带的气息令她觉得熟悉且安心，触摸着那结界，心底划过悸动，脑子里浮现起一个身影，卓然而立的身姿，让她感到眷恋。她抚摸着结界，环顾这片世界，恍惚间有一种隔世的错觉。好像发生过什么惊心动魄的大事使得她死了？又像是忘记了什么？
龙后、龙清娴、龙始祖等人一一浮过她的脑海，她皱了皱眉头，把他们又甩之脑后，飘出禁制，飞落到下山的城市中。城市很热闹，形形色色的妖怪与人混迹一处，或在天上飞，或在地上走。店铺林立，贩卖的吆喝声不绝于耳，路边，还有一些人在卖弄法术赚取财物。
龙九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心里始终缠绕着一道身影，使得她总不自觉地在人群里搜寻她的踪迹。
突然，身后有谁冲过来，狠狠地撞在她的腰上。龙九打了个踉跄，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衣衫破烂的小孩子正拽着一块玉在人群里飞奔，很快就跑到街角拐到了巷子里，鬼头鬼脑地左右瞅瞅，这才翻看着那块玉。那块玉的质量不错，是块灵玉，不过好像没什么用处，最多就是作为坠饰使用。
烤香味飘入龙九的鼻子里，她用力地嗅了嗅，顺着香味传来的方向瞅去，视线穿过房屋，看到另一条街上有一个烤ròu摊子。一堆碳火上架着烤ròu，小贩正一边烘烤一边小佐料，摊子边摆了几张桌子，坐了不少人。好香。龙九走抬腿就朝那摊子方向走去。结果，刚走到巷尾的一棵树下，突然身后蹿出一个人，跟着一块砖头拍在她的后脑勺上。力道之大，下手之重，直接把龙九拍地上趴着。跟着她就感觉到有人在她的腰脖子上一拽，跑了。
龙九抚着后脑勺，从地上爬起来，扭头看去，就见一个长得很壮实的中年汉子手上拽着一块玉佩拔足飞奔。龙九莫名地挠挠额头，怎么这里的人都喜欢拽着玉飞快地跑啊。她揉着后脑勺，莫名地左右瞅瞅，心说，谁这么缺德啊，居然拍她的后脑勺。幸好自己不是凡人，要不然这一拍还不拍傻了。算了，她不跟凡人计较。龙九继续朝ròu摊子走去，没走两步，身后突然又有人冲过来。这次龙九学乖了，怕被撞上的她赶紧一扭腰，避开，她转身一看，只见一只化作人形的jījīng和一个很高壮的中年汉子拿着小刀站在她的面前不怀好意地看着她。龙九瞥他们俩一眼，再朝左右看了看，懒得搭理他们，她转身就走。那两“人”手中的小刀朝她的后腰抵去。龙九头都没回，迈步朝前走去，小刀戳了个空。那两“人”快步赶上龙九，把刀架在龙九的脖子上，低沉的声音传来，“抢劫，把身上值钱的东西jiāo出来。”
龙九眨眨眼睛，变出一碇金元宝jiāo给他们。
那壮汉看了下金碇子，像丢烂石头似的丢墙角去了，说道：“谁要这些垃圾？仙灵石、灵玉、仙丹、灵药通通jiāo出来。”刀子又朝龙九的脖子压近两分。那只jījīng看龙九呆呆傻傻的，伸手就朝龙九的身上摸去。
龙九眉头一皱，眼眸一冷，朝他瞪去。
那jījīng被龙九的眼神瞪得惊了下，手往回缩了下，但又一想，一个没什么修为的外乡柔弱少女，连凡人都能抢她的东西，一块砖头都能把她拍倒在地上，自己怕什么啊。当即，伸手就朝龙九的怀里摸去。
龙九见到那jījīng的爪子摸来，当即怒了。她抡起拳头重重地一拳砸在那只jījīng的脑门子上。
jījīng“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只，白眼一翻一头栽倒在地上，腿抽搐两下，一只大活jījīng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只死jī。那壮汉吓了一大跳，他看一眼jījīng，丢了刀拔腿就跑。
龙九掂记着吃ròu，也没去理会那壮汉，直奔ròu摊，朝那只最大最肥的肥羊腿一指，说：“老板，我要吃这个。”
“哎，好呢。姑娘您先请这边坐，我马上端给你，刚烤熟的，新鲜着呢。”那摊贩见龙九穿是光鲜，细皮嫩ròu格外漂亮，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他一边给龙九摆筷子，一边说：“姑娘，这世道不好，您怎么不带几个护卫就出门了？”
龙九端坐在凳子上，抬头看看那摊贩，就又把视线落在桌子上。她拿起筷子，先是试试右手抓筷子，发现很久没用手使起来有点僵，于是换成左手，试着动了动筷子，左手比右手灵活，就索xing用左手拿筷子。
“哎！”摊贩叹口气，这姑娘一看就是不怎么出门的人，只怕一会儿拐到巷尾就会被人抢。抢点钱财没什么，可别失了身丢了xing命。摊贩把羊腿装进盘子里送到龙九的面前，问：“姑娘，您是哪家的小姐？”
龙九想了想，又抬头看一眼摊贩，见羊腿很大一只，筷子很小，就丢了筷子，用手撕着羊腿吃。
摊贩见龙九不搭腔，很识趣地说了句：“姑娘您慢用。”就继续忙他的生意去了。
龙九吃得很慢，细嚼慢咽的。她其实就是嘴馋想偿个味儿，没身躯没元神，就一团灵意裹在铠甲里，吃进肚子里用灵气一裹又要吐出来。慢慢偿味道就好，吃多了懒得吐。
她吃得很慢，官府的人却来得很快。不消片刻的功夫，刚才跑掉的那个壮汗就领着官兵赶过来把龙九团团围住。那壮汗往龙九一指，说道：“就是她，当街杀害开了心智灵窍的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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