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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鬼手_绝歌【完结】(40)

  许久许久,哭累了席圣贤平静下来,她无力地缩在马桶边,头一次,感到绝望。不是因为有人在查她,不是因为有人打她手上货的主意,而是对自己的心绝望。无论面临的环境再险恶,只要冷静下来细细寻找,总能找到一条求生的出路。可如果人的心死了、腐了、烂了,天也救不了她。

  杀人诛心,席圣贤没想到,自己这一刀下去,诛的不是吕博伟的心,而是她自己的。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席圣贤就换了张套用的车牌开着吉普出门去了。

  她来到寺庙里,跪坐在佛前,抬起头,看着那庄严肃穆的佛像。她不信神佛,不拜鬼神,可此刻,却虔诚地跪在佛主的脚下,渴望寻找到内心的一丝平静,渴望能寻找到一丝光明。佛前的她,满身罪孽,血债累累。她真的好累好累。

  身旁的人,来来又去去,她仍巍然不动。

  旁人好奇、诧异的目光她一眼也没有觉察到,她呆呆地看着佛主,佛主低眉垂目,似在凝视俯于脚前的众生。席圣贤想问,在这镶金箔的泥胎塑里是否有灵?佛的那双眼又是否能dòng悉人世间的丑恶?他又是否真能给人带来救赎?在他的眼中,是否能看得见她满身的血污?

  跪得太久,席圣贤引起上香和尚的注意,他来到席圣贤的跟前,问:“阿咪陀佛,施主,要上香吗?如果想求佛主保佑,上香会更灵。”

  席圣贤扭过头,看一眼凑到跟前的和尚,即又扭过头,继续盯着佛主。那脸、那眼,她已不想再看第二眼。光头和僧衣,裹不了那颗金钱名利心。

  过了没多久,那和尚把寺庙的保安叫来了,保安用手里的警棍碰了碰席圣贤,说道:“哎哎哎,你是不是有病啊?跪这儿动都不动,你要gān嘛?别人还要上香磕头呢。”

  席圣贤笑了笑,摸出钱夹,抽出一叠钞票塞到前面的功德箱中,然后问道:“我现在可以跪在这了吗?”几千块百元钞塞进去,和尚和保安都愣了。保安瞪她一眼,小声嘀咕句:“果然有病。”转身走了。

  和尚把席圣贤上上下下地看了遍,这才拿起锣锤在锣上敲击一下,然后对席圣贤说道:“施主,你供奉的香火钱佛主已经收到,他会保佑你的。”

  “噗,呵呵,哈哈!”席圣贤笑不可仰,她一直笑,笑得满眼是泪。许久,她才直起腰,抬起头,冷眼看着那和尚,说道:“给几千块钱他就会保佑我了吗?神佛若有灵,我死后必下地狱!”她厉眼瞪向那和尚,道:“连佛主都要收钱,他能gān净得了吗?他又救赎得了谁?”起身,跃起,跳到半空,用力地一脚踢到那悬挂在贡台一侧的铜锣上,踢得那锣“铮”地一声鸣响,弹到空中,犹如古琴弦断,破音灌耳。

  席圣贤落地,站稳,深吸口气,压住自己的气喘,狠狠地扫一眼那和尚,转身迈出那一尺高的门坎,大步离去。

  佛门清静地,不过如此!

  佛渡众生,还是让他先渡化他的门徒吧!

  连拜佛都要收钱,跪在佛前忏悔求救赎都要出钱!

  迦叶尊者捏花一笑: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佛与魔有什么区别?什么是佛?什么是魔?

  席圣贤迷茫了。最初,她只是想盗点墓,赚点钱,可以有钱读书,可以和兰欣过上好日子。她看着他们赚大笔买卖,而自己只能拿一点聂崇谦打赏的辛苦费,省吃敛用也攒不下多少钱。她跟在聂崇谦的身后,兢兢业业地gān着,因为她是女孩子,受了多少欺负和白眼,遭了多少嫌弃和剥削。她辛苦攒钱,想读书,因为没有档案,投路无门,聂崇谦看出她的心思,托关系送她去了学校,她学的考古专业,为的就是掌握更多的专业知识。她盗墓,同伙让她去趟雷,多少次在墓里与死神擦肩而过。她跟在聂崇谦身边整整五年,为聂崇谦出生入死多少次,几番舍命相救才换来聂崇谦把她推荐到师傅的门下。在师傅门下学艺,一边没日没夜的苦学,一边还得提防赵刚的贼心,那一年,水深火热的煎熬不比墓里轻松。艺成了,她与他们一起探陵寻墓、下墓,分得的钱财又有多少?后来单飞,面临的又是怎样的生死较量。哪一次,不是你死我活的较量?哪一次,不是踩着别人的尸体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在单gān的这三年里,她疯了似的探墓、盗墓,掘过的墓连她自己都数不清,以为刨够了坟,有钱了就可以金盆洗手,却给自己掘出座更大的坟墓。

  她走上这条路,成日里和鬼打jiāo道,注定她只能做个比恶鬼更恶的厉鬼。她一直都知道这点,只是,每次想到兰欣,想到普通人在阳光下悠闲地过活,想到在兰欣家过的那十一天平静安宁的生活,再想到自己是只厉鬼,心总是疼得厉害。她羡慕他们的生活,也渴望那种生活。可这对她来说,是份奢望。人xing,与她来说,是奢求。

  席圣贤打电话通知Hecate和霍,说道:“不等了,不再需要把吕博伟弄单独出来,想办法gān掉他就行了。下手gān净点,别留下线索和痕迹,最好别让人看出他是死在他杀上。”一个“黑子”已经把她恶心地够呛,她不想再看到第二个。能把所有能够查到她头上的线索断掉,把对她形成的威胁剪除掉就够了。搞那些事,恶心来恶心去,还不是恶心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是救赎还是沉沦?天晓得。

  38

  38、第三十七章 疏漏 …

  席圣贤打电话给霍和Hecate的时候,装有黑子脑袋和那被搅成烂泥的袋子已经送到吕博伟面前。

  这一袋子ròu泥投下去,顿时激起千层làng。吕博伟吐完从洗手间出来,看着那装在黑色胶袋里的东西,顿时又“呕”地冲进洗手间,胃液胆汁什么的全出来了。

  “吕……吕哥”“老鼠”吓得脸色煞白,腿肚子直哆嗦,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该惹她的。”

  “怕什么!”吕博伟趴在洗漱池边一边漱口一边说道:“如果她真有本事,现在被装在袋子里的就是我。”妈的,那女人疯了!疯了好,疯了就表示她坐不住要出手了。只要姓席的在活动,就总会露出马脚,他才有机会逮到她。

  “老鼠”却不如吕博伟那样想,他和黑子是吕博伟的左右手,姓席的玩这手,绝对是在他和黑子之间选的人。如果姓席的再动手,下一个就该轮到他。上次吕博伟围攻席圣贤的时候,黑子冲在最前面,所以席圣贤必然让黑子先死。聂先生在世的时候,吕博伟主要负责走货上的事,极少涉足盗墓方面,对席圣贤的了解少之又少,他是只知道席圣贤可怕,不知道席圣贤有多可怕。当初反聂先生的时候,他就告诉过吕博伟要拉拢席圣贤,没想到吕博伟的野心会那么大,吃掉聂先生后居然还想吃掉席圣贤。如果他早知道吕博伟要和席圣贤对着gān,打死他也不敢跟着吕博伟走。他怕席圣贤,远胜于任何人。席圣贤是怎么从那穷山村出来,又是怎么跟着爬到这一天的,他看得清清楚楚。吕博伟找死,他不能陪着吕博伟送死。

  “吕……吕哥,接……接下来怎么办?”“老鼠”战战兢兢地问道。

  “把黑子jiāo给警察,让警察去把姓席的臭女人找出来。”

  “不……不妥吧,万……万一警察查得深了,或者席……席圣贤把我们供出来……”

  “她供我什么?她手上有我的把柄吗?即使有,警察敢动我吗?”吕博伟盯着“老鼠”叫道。

  “是,是。”“老鼠”连连点头,跟在吕博伟身后,出去叫一个跟班打电话报警。

  下午,席圣贤窝在书桌后看书,手机铃声响了。她拿起手机看了下来电显示,微微皱了皱眉头,却也按下了接听键,“喂”了一声。

  “是……是我。”电话那端传来老鼠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回音,应该是在某狭小的空间里打的。

  席圣贤问道:“是你找我还是你老板找我?”

  “我找您。”

  席圣贤冷冷一笑,道:“吓着了?”

  “有点。”老鼠低声应道。

  “知道为什么是黑子不是你吗?”

  “知道。”是因为还不到时候,但他如果不打这电话,很快就到时候了。

  “三哥,你是个聪明人。”席圣贤说道:“虽然我们接触不多,但也认识有九年多了吧。”

  “好像是的。”老鼠的回答十分谨慎小心。

  席圣贤淡淡地笑了笑,不再作声,她等着老鼠说话。

  老鼠说道:“我只是混碗饭吃,请您高抬贵手。”

  “我和你没仇。你认识我有九年多了,我为人处事怎么样,你应该清楚。”席圣贤慢悠悠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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