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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元春晋升记_Fahrenheit【完结】(51)

  赵之桢这一独坐思量,便直接“坐”到了戌末——直到他自己也饿了,这才恍然,元chūn也陪着自己挨饿呢。

  二人对坐用饭,一时无话。

  转眼都快到亥末,赵之桢才算缓过劲儿来,“太子忙着给我做媒。”

  元chūn一愣:王爷肯跟自己说些朝中事,并主动提携她的娘家,她已然十分满足。若是前世,这些事qíng压根都不敢想!不过连续娶一事,都要跟自己念叨,还是让元chūn始料未及。

  赵之桢说完,又一直目视自己,元chūn心知她必得答上几句。在非议太子和偏向丈夫之间,她果断地选了后者,“太子以前可没有这样热心。”

  赵之桢长叹一声,“岂止是不热心啊。”

  太子在不懂事的年纪便被立为储君,威仪早早加身,对待兄弟们倒不至于不客气,但多年来高人一等,视弟弟们为臣仆的模样,还是挺让人不舒服的。偏偏大家又说不出什么来——毕竟连圣上都没发话呢。

  对此元chūn也有所耳闻,前世太子被废之时,诏书上可就有明晃晃的“跋扈”二字。元chūn忽然福至心灵,“这真是太子的意思?”没人提醒,或是没有必要,太子哪会关心弟弟后宅之事?传出去又不是什么好名声。

  赵之桢似乎更郁结了,“纵然是狐假虎威,狐狸所作所为老虎也是知道的。太子妃娘家仗着太子这些年可捞了不少。”

  元chūn也接话道:“阁老不过问?”

  赵之桢竟然有些伤感,“阁老老了啊。”

  太子妃的祖父那是跟李贵妃的亲爹同辈,这二位都做过圣上的老师,可谓德高望重,为人处事的水平也极不一般。

  圣上当然跟贵妃的爹感qíng更为深厚,不过太子妃的祖父却有一点好,很能活……庇护儿孙也比李阁老长久得多,虽然老爷子因为年纪已经略有糊涂,但看在他的面子上,圣上不会为“小事”轻易处置太子妃娘家,至少大肆捞钱不能让圣上下决心动一动这家人——须知这家人豪取的钱财可有大半进了太子的腰包。

  元chūn也想明白了:合着您这是投鼠忌器啊……

  若不是因为投鼠忌器,赵之桢都能当众翻脸啊!他大哥拉着他在宫外絮叨,他再不耐烦却也觉得没什么;你一个四品小官儿都敢给皇子没皮没脸地保媒,赵之桢没拂袖而去都是涵养好了!

  元chūn转念一想,忽然附在赵之桢耳边轻声道,“您可想过,圣上圣明烛照,宫外之事他都看在眼里,心里又该作何思量?”

  赵之桢登时一怔,双目睁大了几息,回过神来便猛地搂住元chūn,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不愧是我的女诸葛!”

  话说,赵之桢颇有自知之明,本就不能长袖善舞,自然也不奢求左右逢源。因此在京城对上哥哥们,他也已少言寡语,平和忍让为主——一来天生xingqíng如此,二来言多必失。

  只是圣上xing子果决,也只面对先帝才……不得不忍,无论是宗室还是群臣,又有哪个能在圣上这儿稍占上风,或是讨得便宜?

  元chūn这话恰恰点醒了他:他女儿赵暄屡次让他失望,他不也始终没有恶言恶语?只是……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疼她,换到他父皇那里,道理怕也是一样。

  他自以为大局为重,和大哥二哥忍让周旋,但看在父皇眼中却……未必如此啊!再这样磋磨下去,他也离失去圣心不远了!

  不过想得越明白,他也越后怕,好在现在改还来得及。赵之桢瞬间舒畅不少——他容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应该忍,而不是甘愿去忍。

  却说太子妃哥哥有意给七皇子保媒,并非什么秘密,至少这些日子仍旧在紧着奉承太子的贾珍,傍晚时也听说此事,赶紧招来狐朋狗友,在酒桌间一通细细打听。

  其中一位与贾珍“爱好”相同的仁兄,在得了贾珍一个俊俏的好丫头之后,才附耳道来,“太子妃这个表妹……纯是价高者得来的。”

  饶是贾珍这样浑不吝的主儿,闻言都惊讶道,“王妃之位也敢买卖?!真是吃了豹子胆!”“好友”那一嘴酒气喷得他皱了眉,却也忍着恶心低声问道,“那位爷可知道?”

  “太子爷再心高气傲,也不会闲着没事儿打兄弟的脸,”这位又打了个酒嗝,“若不是价钱太高,我都有心替妹子谋个好前程呢。”

  贾珍冷笑一声:太子妃哥哥还说过要帮着他为元chūn谋划扶正……这是把天下人都当傻子耍啊。不过这么丧心病狂的捞钱,最后还不是得由太子兜着。

  他可得寻个机会提醒太子,顺便妹妹元chūn那边也得递个信儿,荣府那边自然也不能忘了。

  贾珍当晚便带着一身酒气,还有微微的脂粉味儿,到了堂弟贾珠的书房,兄弟俩嘀咕了约莫半个时辰。

  送走贾珍,贾珠在书房里直接坐到了半夜: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太子与七皇子不合,大皇子坐收渔利。太子位子不稳,显然又是一番动dàng。当然,上面还有圣上看着,动摇不了国本,但势必会因此倒下几家人,也会有人乘势而起。

  到时候,宁荣两府处境可就尴尬了……贾珠思来想去,不由低声道:君不见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居外而安乎?看来明年殿试之后,必得谋求外任了。

  却说贾珍第二天便打发尤氏到王府说话,他生怕尤氏说不明白,还特地写了封短信叫她转jiāo。

  尤氏只听老爷的叮嘱,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见到自家姑奶奶,都没寒暄几句便把信笺jiāo出。

  而元chūn几乎是一目十行地看完,之后更是郑重道,“珍大哥哥的心意,我记下了。”

  等尤氏告辞,元chūn便在案前凝神临帖,足足写了大半个时辰,她才觉得自己心绪渐平。直到暮色四合,好不容易盼回了赵之桢,她连寒暄都省了,行礼后就把贾珍的亲笔信塞进了赵之桢的手里。

  赵之桢其实是个直脾气,因此但凡要紧的事儿,她从不绕弯子。

  赵之桢捏着薄薄的信笺,那张还算白皙的脸,几息之间便染上了“红晕”……这回他可真是气着了:欺人太甚啊!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容让,实在是可笑至极。

  元chūn见状,赶紧端上备好的温茶,又送上新腌制的豆腐gān,看着赵之桢把茶水一饮而尽,还把豆gān咬得嘎吱作响……她忽然觉得王爷生气起来……有点孩儿气……她立即垂头,生怕赵之桢一个余光瞥见她嘴角的那点子笑意。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赵之桢脸色舒缓了不少,却难免跟元chūn道了几句气话,“妃母为了弟弟,把我卖了一回,太子为了银子,竟又想卖我一回,合着我就这样好欺负。”

  这个妃母说得当然是淑妃了。

  元chūn哭笑不得,“您还想听我劝您,马善被人骑吗……”

  赵之桢也气笑了,“这话也就妃母和你能跟我说说了。”这个妃母自然指的是贵妃。

  元chūn抚着赵之桢的胸膛,一个劲儿地给他顺气,“恕我多句嘴,您是带兵多年的王爷,那些人若非走投无路,怕也不会招惹您的。”

  赵之桢默然:他也承认,怒意滔天的时候脑子真是一片空白,唯一剩下的大约也就俩字,你敢?!

  让解语花恰到好处的一番安抚,他又有点后悔,这火发得有点不值啊。

  不过他也没急着回话,只是搂着元chūn思量了一会儿,才幽幽道,“来而无往非礼也。”

  说起这个,元chūn也郁闷了起来,“这话我也就跟您念叨念叨,您拉扯了我侄儿蓉哥儿,珍大哥哥此番算是回礼了……可叹我琏二哥那边,半点动静都没。”仅仅只是口头上谢过了王爷,然后就没了……平素你们原来都是这样为人的?

  元chūn乐于提携娘家哥哥们,可提携之后也得记得给她长脸啊……元chūn脸上的不满也算一目了然,赵之桢也劝道:“贾琏才二十出头吧。”

  贾琏确实年轻,可伯父贾赦呢?伯母邢夫人呢?向来会来事儿的嫂子凤姐儿呢?长此以往,习惯成自然,不给好处怕是还得落埋怨……元chūn也长叹了一声:她和王爷究竟谁的亲戚更坑人一点,还真挺难说。

  其实荣府长房还不至于这样短视,贾赦可是吩咐过邢夫人,让她记得谢过王爷,但怎么谢贾赦可没细说。

  以邢夫人的抠门,她可不舍得送银子出来,同时心里还安慰自己:送钱太俗了,王爷肯定看不上。再说贾琏又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将来发迹了她也未必能沾上什么光,哪里比得上“手握银钱心里不虚”?

  凤姐儿倒是想着好生奉承下王爷,然后跟姑奶奶元chūn多亲近亲近,可她跟王夫人一样,把自己的私房都投给了叔父王子腾,目前手里很不宽裕,再说贾琏升迁的用度,她觉得理所应当要从公中出……万没料到这笔钱邢夫人不肯出,婆媳俩便这样僵持住了。凤姐儿越发暗下决心,势必要从邢夫人手里拿回管家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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