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牙尖嘴利的宋颖被堵得完全答不上来。
是，陈果是那种孑然一身的思维，她的社会身份不过是穷学生，没有任何价值自然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被图谋的。宋颖16岁以组合的方式进入娱乐圈时就处于各方利益的中心地带，谁都想从她身上剐块ròu下来生吞活咽，仿佛吃上了唐僧ròu。在名利场顶端摸爬滚打多年，宋颖明白自己的想法已经被铜臭腐蚀，她相信剥削是资本的基础，而陈果偏偏是位光脚不怕穿鞋的。再看肖琴，已经哼着歌欢快地第一个洗起澡了……
也罢，让她先去探探浴室的路，看泼出来的到底是纯净水还是浓硫酸。
肖琴去了浴室，辛以瞳将清洗好的鱼腹ròu端上来，摆到宋颖面前时她才恍然大悟，刚才慌乱之时只顾着将食物抢回来，完全没注意抢的是什么ròu，现在一看差点儿晕过去：
“金枪鱼腹？你们……居然还吃得这么奢侈！”宋颖痛诉万恶的末世地主。
辛以瞳笑眯眯地把磨好山葵倒了酱油，摆好了鲜美的晚餐招呼咣咣咣钉窗户的边媛过来：“来吧，咱们边吃边聊。”
边媛和她们三人坐到桌边，天已经暗了，辛以瞳在墙角摆上蜡烛，好一场热汗淋漓的烛光晚餐，也像某种古怪的宗教仪式。
边媛道：“说好了，无论你们听到多吃惊多让你们无法接受的事都不许嚷嚷让旁人听去了，更不能糟蹋食物，夹食物的筷子都拿稳当了。我知道我将要说的事qíng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很难在短时间内接受，不过在隔离区你们见到割女又看见L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也怀疑过这世界了吧。你们准备好的话，我就开始说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往卫生间的方向看了一眼，所谓的“外人”自然就是指里面的肖琴。
将肖琴排除在外让宋颖和陈果在心理上和她亲切不少。眼前这个危险又神秘的人物很懂她们的心思。
宋颖和陈果紧紧握着筷子，郑重地点头：“我们准备好了。”
饿得头昏眼花的两位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她们是准备好倾听惊世骇俗的事qíng，还是准备好立即吞下美味的生鱼片了。
厚重的窗帘将屋里的灯光遮盖，月亮已经很久没露过面，一颗星星都看不见。它们都被白雾吞噬，雨林的夜晚漆黑一片，却并不宁静。
鸟类求偶的鸣叫声兴奋而清脆，那只鸟或许就在她们窗外，叫声传进了宋颖和陈果的耳朵中，但完全没有进入她们的脑子里。
关于时间重启，关于循环，关于暗礁和基因咀液的所有事边媛一口气说完，宋颖和陈果几乎听呆了。的确，想要接受这种只有电影里才会发生的怪事不容易，但她们并没有觉得可笑，而是深深的恐惧。
一长串话说完边媛有些渴，喝水。
“等会儿……”宋颖有点慌，“那个……”
“边媛。她叫辛以瞳。”
“边小姐，辛小姐，你们有烟吗？”宋颖发现自己手有些抖。
☆、第五十三章 混沌理论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宋颖问边媛，“你把枪带回来了，难道要我们战斗吗？和军方？还是和暗礁？”
“那就看你想不想活命了。”
实际上，在边媛说出时间重启这件事之后，盘子里肥美的鱼生就再也没人有胃口吃，她夹了一筷子送进自己的嘴里：“如果你们想活命，想要和我们一起寻找这个世界真相的话，军方或是暗礁，以及所有进化或退化对我们有敌意的生物都是咱们的敌人。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我不能告诉你们。”
陈果：“为什么？”
宋颖道：“是觉得我们会害怕吗？从你说的来看咱们死亡率都很高嘛，你是怕一旦我们知道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qíng死就会裹足不前？甚至知道将会受伤也会恐惧，人之常qíng。”
“没错。”
宋颖：“其实我也不想知道。曾经怎么死过将来会怎么再死，都没兴趣。”
“还有一个原因。”边媛补充道，“我并不确定曾经发生过的事还会不会再发生。”
“什么意思？”
“在我记得的三百多次的循环里主要路线都相同，但是每次的细节有所差别。就像这次化妆成灾民到隔离区将你们俩带出来。其实一开始的几次循环中我和小瞳是被抓去的，咱们四个人在隔离区相遇，割女刺杀大校时趁乱逃了出来。”
宋颖：“但是这次你们是主动来找我们的，从这点上看已经不一样了。”
“是。有些事发生的次数比较多，有些比较少，甚至会加入新的事件。”边媛说，“比如抢食物的猴子。三百二十三次循环里，我从来没见过它们。”
其他三人被她的话弄得头皮发麻。
“所以告诉你们我经历过的事没有太大的意义，还会影响你们的判断力。”
辛以瞳双臂抱在胸前：“所以这个世界很奇怪，如果它有固定的模板，为什么在细节上可以这么随意？”
“并不是随意，就算有新的细节发生，但我觉得它是遵照因果的。”边媛皱着眉，她对这个世界的思考已经让她有些恶心，却不能停止，“就像现在，我们所有的对话的基础是建立在我们对这个世界的怀疑上。如果这个世界的所有循环都有个固定的剧本，那我们现在怀疑这个世界的对话也写在剧本里了吗？你们不觉得很荒唐吗？不太符合逻辑。”
一直没说话的陈果开口道：“你们知道混沌理论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看着宋颖，一双漆黑的眼睛里闪着光，期待着宋颖的附和。
实不相瞒，听到“混沌”两个字，宋颖想到香喷喷的大ròu馄饨，饿了。她摇了摇头没说话，继续吃面前生冷的鱼ròu，顺便做了一个打算——如果世界恢复和平，她一定要遵照早就嚷嚷出去要去进修的宣言，好好进修，多读几本书。
“我好像有听过。”辛以瞳道，“好像类似蝴蝶效应？”
“它算是混沌理论的概念之一。混沌理论最早是由一名美国的气象学家提出的，用来解释为何天气预报有时不太准确。气象系统本身难以预测，即便初始值和控制参数完全一致，其系统内部仍表现为随机xing。只要有一个微小的机制有了极其细微的变化，最后必然会因为蝴蝶效应的原理产生更大的影响，结果也相差千里。我想，如你所说这个世界的确有最初的模板，而你，或者我们经历了成百甚至上千次的循环，只要其中有一次的循环里发生了与原始模板不同的事件，即便这个事件无比细小，也必定会导致最后结果大相径庭。比如你保留了前一段循环的记忆，根本诱因就是谁也没发现的微小不同。”
辛以瞳问道：“可是，为什么会有微小的不同？既然最初的数值也好参数也罢都相同，难道往后走的路不应该都一致吗？”
“人会出错，计算机也会出bug，所有事qíng都可能产生意外错误，这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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