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南秋浑身浴血,手下紧紧的按着古剑的剑柄,以防它再继续刺入,口中鲜血大呕,美丽的双眸渐渐涣散,却还是挣扎着看向眼前的少年,似乎是要说什么。
“娘。”秦连殇握住琅邪剑的手一拉,鲜血喷涌在黑金剑尖上,雷光闪过,剑锋映照整座神境,“谢谢娘特意为我寻来的剑,这些年我很喜欢它。”
他近乎癫狂的从袖中翻找出一个缀满宝石的半残王冠,皱着眉耐心的将其戴到自己的头上。发冠已无百年之前惊鸿一瞥的奢贵,就连发冠的形状也不知为何缺了半角,歪歪斜斜仿佛随时能掉落下来。
秦连殇一手握着剑,一手扶着发冠凑上前去,似乎是想让乐南秋看得更为清楚些。他近乎癫狂的笑问:“娘,您不认识我了吗?您看啊,这也是您当年及冠礼时一同为我准备的。”
大雨将二人全身淋透,乐南秋身上的血水源源不断,没入身下早已发红的土地中。她的脸上分不清是血水还是眼泪,艰难的吐字:“是……是我不该…… ”
秦连殇癫狂的眼眸中闪过一次茫然,浑身的戾气也在这一刻尽数收下。
可乐南秋却说:“是我不该将你惯得如此嚣张跋扈,不该令你心狠手辣、丧尽天良。”
秦连殇的眼神愣怔了一瞬,他轻轻笑了一下,收敛下来的暴戾气息又在这一刻尽数涌现,眼底满是冰冷,像是磨灭了最后一丝人性。
扶着发冠的手放下,破破烂烂的发冠没了支撑,沿着衣袍滚落,被雨水冲刷在泥泞中。他握上了乐南秋的手,柔声问:“娘,事已至此,您就不能再哄一哄我吗?您真的不要我了吗?”
然而乐南秋的双目中,只剩下了怨恨。骨肉亲情,在这场大雨中,尽数毁去。
秦连殇仿佛毫不在意,他收起琅邪剑,将乐南秋轻柔的抱在怀里,一如小时候乐南秋抱他一样,小声呢喃:“为什么呢娘,当初不是你们将我送进七绝鬼域的吗?我乖乖在那里待了百年,您怎么就不认我了呢?”
乐南秋张了张嘴,“他呢?”
“他,谁啊?”秦连殇皱着眉想了想,恍然大悟,“您是在问爹吗?他被我废去修为扔进血池里了啊,整整七日呢,终于不骂我了。”
“逆子,你竟敢……”
“娘,这不是你们当初对我做的事情吗?我也想让爹吸收蜃气变得强大啊,所以您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乐南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一道灵力自秦连殇掌中窜出,猛地没入乐南秋体内。她本就受伤的丹田瞬间碎裂,浑身灵气化为乌有,瞳孔渐渐涣散,失了气息。
魔域的上一代统治者彻底殒落,原先剑拔弩张的魔修纷纷收起武器,向着他们新一任的尊主单膝而归。
秦连殇却毫不在乎,他看着乐南秋仍睁着的双目,一边哭一边笑:“娘,我好疼啊,我快要死了,您为什么不来救我呢?”
“他们都死了,他们都死了,为什么我还活着啊。”
“您一定不会怪我的是吗?毕竟您最宠爱我了。”
他独自呢喃了许久,魔修也都不敢接话。几息后,秦连殇似乎终于意识到乐南秋已经死了。大乘期的新一任魔主,却如同一名刚及冠的少年,在这个寒冷的雨夜中痛哭出声。
雷声阵阵,像是为整个魔域做了场祭祀,冲天的血腥味彻底埋葬了他的过去。
手中的佛珠上出现一道裂痕,秦连殇似乎有些出神。他的目光微闪,望向天净石旁众修士,重新控制好情绪,笑道:“人被逼入绝境的时候,没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想要出去,你们就只能不断的修炼。”
魔域上一回的重新洗牌,令魔修避讳莫深。以至于之后数百年,世人皆知他研究缚灵与之为伍。
人人都觉得他疯魔,屠尽亲族过于冷血。
尤其是在仙魔大战时,当世人真正领略到缚灵的威力时,对于秦连殇更为忌惮与恐惧。
但实际上,他们不知道,在那暗无天日的百年中,秦连殇也是恐惧过的。他嚣张跋扈的少年时代、令人闻风丧胆的青年意满中,只有那一次及冠生辰,是真正无辜的。
秦连殇看着远超浮屠塔中的、一张张面露惊惧的脸庞,久违而又熟悉。他问:“诸位怎么都停止修炼了?”
温和的嗓音非但没有令修士们放松警惕,反而更为忌惮。万佛宗的佛子不会如他那样让活人去吸收蜃气,蜃气的反噬于修士而言堪称酷刑。过于强烈的反差让在场每个人愈加彻骨生寒。
半空中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弦在不断收紧,每个人望着玉石碑外望不到尽头的缚灵大军,如临大敌。
一名凌霄宗的年轻修士看不惯他如此趾高气扬的行径,拔剑正要上前理论,手腕处突被握上,出鞘一半的剑被推了回去。
他不满的转头,却见沐言汐向他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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