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了一惊,然而再定睛望去时,树冠那空空如也,唯有一树红花被风吹得如浪翻涌。
或许,是她狗眼昏花看岔了?
林元枫努努嘴,也懒得深究。
事后她们得到的酬劳不可谓不丰厚,玉守阶没有婉拒其中半件,统统收下了。
管家将赠礼和银两装进两个布袋里,由锦绳系在一起,搭在了林元枫背上两端,让她驮着。
四下没别人,他弄完这一切后,对玉守阶悄悄解释道:“那姑娘啊,原是郎花苑里的琴伎,我家少爷年少时去那里游玩时与她相识。”
“郎花苑?”
“仙姑是外地来的吧?”
“嗯。”
管家说:“这郎花苑是梅州城内一处有名的寻乐处,琴棋书画,茶曲舞戏,样样皆有,城里的公子哥都爱去那消遣。”
“那他们相识之后呢?”
“嗐,还能怎么样?就像戏本里写的那样,二人私定终身,我家少爷闹着要娶她呗。”管家思索片刻,才继续道,“我家老爷自然不肯,要断了他俩联系。当时闹得可厉害,少爷直接要净身出户。后来,后来……”
他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了,“我家老爷没辙,使了个卑劣的法子,对那姑娘说少爷要另娶千金了,给了她百两银子让她离开了郎花苑,之后,老爷他又对少爷讲,那姑娘拿了百两银子,去会老家的情郎了,两人这才分离。谁曾想,老爷才松了口气,少爷他竟投湖了,救起来后性格也变了许多,都是这般不冷不热的。”
玉守阶眉心一攒:“按理说,李公子不是还惦念着那姑娘的吗?为何刚才……”
管家讪讪道:“唉,不惦念,真不惦念了。”
原来那姑娘离去第一年,李胥确实冷冷淡淡的,不理人。
但第二年,他又去了趟郎花苑,苑里来了好些新的琴伎,有的样貌和那姑娘差不多,有的性子和她也差不多。
他在那待了整整三天三夜,回来后,就将那些画有那姑娘模样的画像全给烧了。
他说,原来他喜欢的是这类姑娘,并不是单单这个人。她走了,总有新的来,总有可代替的,一样新鲜,一样欢喜,没什么可要死要活的。
玉守阶听到这,面色微变,半天才淡声道:“是么?那你家公子活得倒是通透。”
林元枫正颠着身上的两袋重物,表情不太好看,闻声抬了抬头,正好撞进玉守阶的视线里。
她目光不知为何落在她身上,眼神有些古怪,深沉幽寂的,还夹杂着点说不出的闷。
林元枫见状困惑地偏了下头,玉守阶便旋开眼皮,又问那管家:“当年的误会,你既清楚,不偷偷告诉你家少爷?”
“用不着我告诉,我想,少爷他应该自己后面也想明白了。但那又有什么用,就算是误会,也得当作真的,何必纠结。纠结多了,人也苦痛。”管家无奈道,“就是没想到,这姑娘竟莫名其妙死了,还被人,被人……”
那四个字他估计是嫌晦气,噤声了。
玉守阶淡淡敛眸:“嗯。”
“那仙姑,慢走。”
“好。”
回程路上,凉风乍起。青石板压着那一脉幽幽河水,河面被风吹得波澜横生,漾开数里水纹。
细长的柳枝也随风作乱,时不时抽打她们两下。
玉守阶捉住其中一条,停下了脚步。
她单薄的衣袍微微鼓动着,唇轻抿,似乎有点低落。这一点情绪如浓稠的墨,浸染在她寂寥的眉眼间。
林元枫静静看着,忽然觉得胸口像是被人揪了下,不疼,但莫名也让她跟着发闷。
“怎么了?”她问。
玉守阶轻轻吸了口气:“没什么。”
她修长的手指一动,从手中的柳枝上扯下一片细细尖尖的柳叶来。
她把柳叶放到嘴边,咬住,目光放远,似是追忆。瞬息,唇间便泄出了几息气音。
吹了一会儿,她似乎是觉得无趣,低头笑了下后,将叶片随手扔了。
林元枫又问:“这是什么?”
玉守阶道:“曲子。”
“我知道。”她回忆了下那气音的旋律,“是什么曲子?有名字吗?”
“没有名字,乱吹的。”
玉守阶一脸平淡地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林元枫只觉身子一轻,那道障眼法又在无形之间加注在了她身上。
“走吧。”玉守阶说完,将她驮着的两袋重物拎起,长长的锦绳在她臂弯间绕了两圈。
林元枫只觉莫名其妙,“哦”了一声后,也不多问,乖乖跟上她。
一人一狗慢慢往回走去。路过那攘来熙往的闹市时,她鼻尖一动,转眸瞧去,不远处有个卖烧饼的小贩,正在给烧饼裹上油纸,面前站了一圈等候的客人,围得那里水泄不通,想来他家的烧饼定是十分美味。
林元枫嘴一张,直接咬住了玉守阶袖口,让她停下。
玉守阶低头看她一眼,又望向那个烧饼摊子,轻声叹道:“别咬,他们看不见你,只能看见我袖子突然翘起来,怪吓人的。”
林元枫:“……”
她松了口,玉守阶笑笑。虽然她没说明,但她还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往那个烧饼摊去了。
再回来时,她手里多了一包烧饼。掀开油纸的一角,浓郁的咸香扑鼻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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