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忱月低下头,碗筷边上的一张本该素白的帕子。
只是如今其上血迹斑驳了。
作者有话说:
写个过渡。
下章应该能写到阿娘和清河见面(?
第113章 耳目
这场雪下到深夜才堪堪算停。官道上积着一层雪, 马蹄踏过碾起深深的折痕,满天阴云看不见半点月光。风还在刮,策马而过如刀凛冽, 割得人脸颊生疼。
树木延伸出来的枝梢从肩膀的衣料上匆匆擦过,留下一道浅浅的湿痕。侯府门前的灯笼在砖瓦上投下昏黄的烛影, 踏雪喷播着热气, 停下时还不忘来回踱步。
宗平闻声赶出来,错愕道:“主子怎得这个时候回来了?安丰里京城路途不短, 即便踏雪乃良驹这也得……”
“无妨,事办完了自然回来了。”洛清河取了新亭跳下马, 她穿得单薄, 白日里走的时候氅衣给了温明裳,这么着急地夜里策马赶回来, 外衫都给雪水濡湿了大半, 叫人看着都觉得寒凉。
宗平紧追着她的步子往府里走, 不忘招手让下人先去烧水来给自家主子更衣。
得亏老管家睡下了,不然瞧见这样折腾, 定然是要多嘴管上一管的。
“栖谣呢?”洛清河边走边将箭袖解了, 顺手从怀里摸出了鹰哨打了声呼哨让海东青回笼。
“在府里呢, 主子要找她, 我这就去唤。”宗平闻言放慢了步子, “只是主子, 您还是先换身衣服吧,如今冷得紧,若是……”
洛清河点点头, 道:“我知道, 你去叫她吧, 今日那样急匆匆地送信过来,有些事今夜便说清楚为好。”
宗平“欸”了声,见着她急匆匆往内院走,忙不迭地又喊了声:“主子稍候!温大人在您院里!”
“嗯?”洛清河脚步一顿,侧身站定道,“现下吗?”
“是。”宗平点头,“酉时末来的,宫里那位的意思是既自家宅邸还需修缮,那便让大人在府上再叨扰两日,内阁批了红,走的也合乎章程,即便有人找麻烦也挑不出由头……黎叔怕主子回来见不着人,便先引着她去了您院里。”
“约莫半个时辰以前,让人去问过了,大人还未歇下,也不叫人侍候,黎叔劝过了,让她早些休息。”
“我知道了。”洛清河轻轻点头,看他一眼,“去叫栖谣吧。”
宗平应了是,转头绕过回廊消失在拐角里。
小廊的两侧挂着烛台,比府外要亮堂上许多,廊道被仔细擦拭过,不见半点湿痕。洛清河掀开回廊放下的竹帘,橘红的烛光透过帘子在她眉眼间投下细长的阴影轮廓。她穿过院落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热气倏然间罩了满身。
桌上的烛火还未熄。
笔尖墨不知何时已经干透,只余下宣纸上晕染开的一点黑痕。女子的眉眼也被暖红的烛光勾勒得柔和,她伏在桌案前,手边还堆叠着写好的书文。
洛清河将新亭搁在了刀架上,缓步过去蹲在了坐榻边上。
案上的那页折子还没写完,但人确然是已经睡着了。她侧眸看了眼袅袅而上的安神香,想要伸手去碰温明裳的脸颊,却在咫尺间将手抽了回来。
茶盏犹温。
洛清河把手放在上头捂了一阵子,待到觉得暖些了才开口轻声唤道:“阿颜?”
温明裳眼睫颤了颤,她眉头微蹙,跟着那声轻唤慢慢睁眼,她眼里还满是迷蒙,见到咫尺之内的熟悉面容后才勉强清醒了些。
“几时了……”
“夜半都过了。”洛清河扶她坐直,指尖在她耳后轻轻剐蹭过,“怎得睡在此处?去榻上睡吧。”
她指尖虽暖了,但衣襟上的水迹仍是冰凉,脸颊甫一蹭过去还是给冻得一激灵。温明裳下意识抖了一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洛清河究竟说了什么。
这是当真困得狠了。洛清河不动声色地推开半分,将外袍脱了下来。案上还放着盛药的碗,程秋白给开的方子多有安神的药材,再加上屋里点着香,便是存了不让她多熬的意思。都这个时辰了,药效上来,可不就得困成这样?
“好了,旁的事明日再说。”洛清河探手过去把她抱起来往里屋走,她自个儿的屋子没什么旁的摆设,连被褥都显得过分整齐。温明裳被她放倒在榻上,模糊着伸手去拽她袖口。
洛清河没吭声,她伸出手,将被捂得温热的手掌贴在了温明裳颈侧,安抚般向上揉了揉她的耳垂。
温明裳眼皮发沉,适才趴着叫她肩颈酸疼,屋中虽点着安神香,但不知是否因着午后跟温诗尔的那番对谈,叫她有些不安。榻前的人身上还带着风雪的凛冽,但耳后那点熟悉的温度却叫人霎那间尽数松懈下来,她闭上眼将脸贴在松散的袖口,慢慢平缓了呼吸。
管理号洱屋久吴巴屋饵灵仨屋 洛清河任由她拽着,内室的灯影昏暗,她今日下朝摘了束发的发环,赶回来的疾奔也让拿发带挽起的长发散了些下来。她撑着手臂低下头,唇贴着温明裳的眼睫轻轻蹭过。
屋外有人很轻地敲了下门。
洛清河抬头看了眼,又等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将捏着自己袖口的手挪开塞进被褥里。
风声敲打着重檐,经幡在黑夜里被卷上重楼,残破的末梢隐没在全然的昏暗中。
栖谣无声地站在回廊下,她仰头看着布帛被撕碎,敏锐地捕捉到了细微的声响。她的出身注定了她有别于寻常的卫,她不是盾或者铠甲,而是一把握在洛家人手里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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