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岁祈低头苦笑了下,明明觉得这样的事摆在以前,生气和委屈肯定会一下子占满心头,或许连体面回复一句也做不到,可如今却只是觉得心麻麻钝钝的闷,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我知道了老师。”应岁祈重新抬头看着陈老师,“最近状态确实很不好,谢谢陈老师给我机会让我调整状态,或许我现在可以先回宿舍休息吗?”
在大家有些震惊不解的目光里,应岁祈得到陈老师允许后收拾书包走出舞蹈训练室。谢文心直接追了出去拦住应岁祈。
“是不是你们家里出什么事了?你家里人为难你,不想你去参加舞蹈比赛吗?”
谢文心不解道。
“一个比赛而已,应家不至于,确实是我自己没做好。”应岁祈拍了拍谢文心肩膀,“文心你加油,替我争光噢。”
“你不想发生什么告诉我没关系的,但一直自己胡思乱想没有用,得找到解决办法知道吗?找不到就告诉我,向我倾诉。”
听见这番话,应岁祈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对谢文心点点头。
等到周末,应岁祈对应知淮和高慧思说要留校训练,却是背地里搜索了一番,买了去久顺村的车票。
应岁祈现在才知道这个村子叫久顺村。
找回应徕的村子的名字。
半年前的她丝毫不在乎前往的这个村子叫什么名字,因为她只是陪父母做公益,这个村子只是她众多旅途落脚点的其中一个。
可现在却没想到,这可能是她了解一切旧事的落脚点。
去久顺村的路途真的很遥远,应岁祈看着窗外的景色从繁华大道到乡村小路,从艳阳高照到暮色苍茫,最后车才悠悠停在一个略显老旧的车站。
只容了一个包子的胃此刻无力地翻涌着,应岁祈一脚踏在地上,脚步已是有些虚浮,一股隐隐的眩晕乍然出现。
唯有深吸几口混杂着泥土杂草气息的空气,应岁祈才觉得稍提起些精神,往村子里走去。
华意集团的乡村扶持计划实行很快,半年前的许多黄泥路已经铺上水泥。
应岁祈背着书包缓缓往村子深处去,直到脚下的水泥路重新变回黄泥,昏黄的路灯照出往前的步影,才抬头看眼前的光景。
她蓦地想起应徕。
想起应徕过去十余年都是走在这样荒草丛生的黄泥路上,没有感受过任何温暖,也看不见未来。
应岁祈在那些村屋群前停下,定定看着已经升起炊烟的屋院,直到一个大婶瞧见应岁祈,主动问出口才打破这阵沉默。
“诶?我记得你是半年多之前跟大老板来过这里帮扶学生的那个女生是不是?”大婶手里还端着菜,凑近对应岁祈说,“这么水灵的姑娘我印象可深刻了!”
“就你一个人来啊?晚上是还住书记家吗?”
大婶十分热情,拉着应岁祈进屋一起吃饭。
应岁祈盛情难却,坐在饭桌前却还不忘来这里的目的,问大婶道:“阿姨,想问你还记得半年前那晚,很多警察来村里那件事吗?”
“怎么可能忘咯!”大婶十分激动,紧接着又压低声音对应岁祈道,“现在想起来还一阵后怕嘞!跟她做邻居这么久,真是到那天才知道她搞人贩子生意的!”
“怪不得她对家里那些孩子又打又骂的!那些孩子还傻愣愣的也不哭,没准就不知道是从哪里拐来的。”
应岁祈听得心一紧,手不自觉地揪紧书包带,虚虚开口:“她会打人?”
“是啊,打的可狠了。”大婶叹了口气,“她不爱与人交往,我们也怵她,从前就觉得她家里的孩子时不时就不大一样,只有惠娣是一直在家的,还以为是亲生的呢,现在想想应该也不是。”
“小姑娘,你知道惠娣吗?她是不是找着亲生爸妈了?”
应岁祈点点头。
大婶这才松了口气:“惠娣是个好孩子啊,就是被她耽误了这么多年,好在也没什么事,其实我们早该意识到那人的疯言疯语是真的。”
“记得有一天惠娣跟她说要去上学,她直接对惠娣破口大骂,说什么你以为你是千金大小姐?我当初是看你聪明才把你留下来,既然你留下来了就别想着享福的事,安心跟我过苦日子。”
“还记得惠娣答了句,所以我不是你亲生的是吗?那人立刻哈哈大笑,说亲不亲生又怎样?你应该知足你不像当年那个傻孩子一样,漂泊到哪里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后面大婶拉着应岁祈闲话了许多家常,可应岁祈一点也没记住,只记得从大婶话里窥见的,有关于应徕过去的晦暗生活。
这就是应名华所介怀的旧事吗?
这些旧事里,因她而造成的又占多少?以至于应家迫不及待地弃她如履。
应岁祈不敢想,如同一个幽灵般荡在去书记家的路上,任布鞋占满了黄泥也浑然不知。
背包中的电话忽然响起。
应岁祈拿起电话,是应徕的来电。
刚刚摁下拨通键,应徕清冷的声音便立刻从电话传出。
“大小姐,刚刚拿到手机,按照你的指示,立刻给你打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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