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曼望着那串菩提串,觉得那天散落的菩提果应该是跌落在她心上,不然不会把心敲得叮叮当当。】
拍完这场戏后,黎宝怡累得几乎说不出话,不仅是因为既要爬阶梯又要骑单车,更是因为这场戏黎小玉的感情十分难把握,既要放开但又适时内敛,许岁祈教她多次调整,因此演了很多次。
“对不起,背我这么多次肯定很重。”
许岁祈给黎宝怡递上一张擦汗的纸巾。
“是辛苦许老师陪我演这么多场。”黎宝怡接过纸巾,望着许岁祈依旧神采奕奕的双眼,不由纳罕道,“许老师不累吗?”
累?
许岁祈愣了一瞬,才发现自己四肢分明是疲乏无力的,可胸膛里仿佛有个堵不住的泉眼,饰演陈阿曼时产生的无数情绪变成她的支柱,鲜明的感情让她觉得酣畅淋漓。
可戏一终止,许岁祈慢慢回魂,发现剥离了陈阿曼这个角色,她只剩下一个填充着疲惫的空壳。
因此许岁祈贪恋着饰演陈阿曼的时光,贪恋那些爱恨都明朗的情绪,贪恋着那份即使到生命尽头都不会消散的鲜活。
可是戏终要结束。
陈阿曼与黎小玉之间的戏细水长流,就像一场漫长的告别。
陈阿曼把黎小玉的校服衬衫一件件熨平整,黎小玉把陈阿曼的旧花做成一片片书签,陈阿曼带黎小玉去二手书店买书,黎小玉将一篇篇阅读当作睡前故事讲给痛得睡不着的陈阿曼听。
时光刮过陈阿曼逐渐消瘦的躯体,要带走那些仿佛偷来的快乐时光,两人心知肚明,却装聋作哑。
最后的分别是在高考结束那天,空气沉闷地仿佛要下一场大雨,可天边却布满红霞。
陈阿曼自己一个人骑了许久的车四处寻觅,单车的链条被转掉,最后才来到那棵菩提树下。
那串菩提手串被红绳绑在枝丫,菩提果早已被盘得水润,隐约映着红霞的光。
一阵风吹过,菩提叶落,一颗吹落的菩提果砸在黎小玉头上,黎小玉恍然低头,一时分不清滑落的是头上那颗菩提果,还是眼眶中的泪。
杀青那天庄书钰给许岁祈送上一大束向日葵,片场所有人也送上了掌声,由衷赞赏这几个月来许岁祈带来的表演。
陈阿曼的角色在消亡中圆满,饱含各种情绪的部分从身体中剥离,许岁祈才觉得全身的疲乏重新布满躯壳,让她连礼貌的假笑都做不出。
“岁祈,我陪你去旅游放松一下心情好不好?”庄书钰神情有些兴奋,“不过我得先把片子剪好,争取年底上映和送报电影主流奖,然后我们去欧洲玩怎么样?”
许岁祈已经没力气思索任何回复,只是愣愣含糊一句:“随便。”
庄书钰不知怎的被许岁祈模棱两可的态度一刺,兴奋也渐渐冷却下来,:“岁祈,你还在挂念着应徕吗?所以才对我一直不冷不热。”
“没有的事。”许岁祈连表情也做不出,“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许岁祈自己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在剧组告别里,许岁祈唯一打起精神的就是认真地和黎宝怡互留联系方式,然后嘱咐黎宝怡一定要把书读完,未来一切会变好的。
钱小莹定了回宜港的票,可临出发时许岁祈却忽然决定一个人再去湛城的大街小巷走走。
钱小莹看着手机里的天气,有些纠结道:“岁祈姐,天气预报显示湛城马上要挂台风,到时候天天下雨也没什么好看的,要不回宜港休息吧?”
可许岁祈却依旧坚持,钱小莹没有再说什么,只好先行离开湛城。
台风过境带来一场场大雨,许岁祈看了一天拍在玻璃上的狂风暴雨,在雨势渐小的第二天傍晚穿着雨衣出门。
斜雨把透明的雨衣拍得噼里啪啦响,许岁祈一步步爬着八十一级石阶,垂眸看着如同溪流的雨水从雨靴旁流过,等撞击的雨水和缓,便知道到了光隐寺。
下雨天的寺庙几乎无一香客,菩提树安静地迎着这场雨,菩提果和菩提叶被打落一地,枝丫上的祈福红飘带静止在雨中。
许岁祈伸出手拂过那被雨沾成一片片的红飘带,在曾经站定的位置顿住脚步,然后用指节将祈福红带一条条分开,找到自己曾经挂上去的那条。
可有另一条祈福红带与许岁祈的绑得极近,在斜雨中似乎已到了纠缠的程度。
许岁祈不由往前走了几步,把那条祈福红带拂开,只是余光看见上面的字时却一下愣住。
「宜港东湖前有一块很大的草地,躺上去很软很舒服,希望你能在那里睡个好觉,不过就小憩一会可以吗?」
句末并没有署名,意味更不明,打湿的红飘带连其上的字也显得不太分明。
许岁祈小心翼翼捧着那根飘带看了许久,兀的觉得脸颊一湿,不知是飘来的雨还是发热的眼眶流下的泪。
雨忽然变大,全世界都淹没在雨声里,没人知道一个站在树下的身影,几乎把满腔的泪都哭光。
…
回到宜港后,谢文心并没有立刻给许岁祈安排许多通告,只是循序渐进地恢复工作强度。
饶是这样,谢文心发现许岁祈仍是一副累得说不出话的模样,唯有在出席活动时才强颜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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