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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娼_临风独回首【完结+番外】(5)

  晚间舟会还要奏演,这样情状可是不行。

  浮宵不好说她方才是在想些什么,不好说一直都在想那个狐媚子。果然还是她太令人讨厌的缘故,初见很讨厌,如今更讨厌了。

  连女人都勾。

  浮宵想起更恼,再尝试勾了一弦。

  “啊——”

  手指被琴弦划破,叫痛一声,即刻将手移开,血才没有滴到琴上。善琴者,多为惜琴爱琴之人,自然舍得自己伤到,也不要落半滴血在琴上。

  “姑娘!”晓枝唤道,连忙先拿手帕捂住,才去寻药和纱布。

  不是没受过伤,甚至受伤的时候还不少,只是有两个地方万万不能伤到,一是脸,二则就是手了。

  今夜听说还有京中人物要来,出不得差池。

  浮宵不慌,拿开手帕擦擦血看了看伤口,冷静道:“无事,不深,上些止血的药便好,不要惊动他人,更不要叫妈妈知道。”

  “听姑娘的。”晓枝道。其实无论什么她都会听浮宵的,从来不会悖逆浮宵的意思。因为若没有她的姑娘,她今日在哪里都未知。

  小心上好药,看着白润的药膏敷化渐融在粉嫩鲜红的伤口上,效果立竿见影,即刻便止住了血,这才舒了一口气,抬头望浮宵道:“姑娘今夜可怎么办?”

  浮宵只笑,道:“弹便是。”

  “可是……”晓枝说到一半,也停,暗笑自己,怎么连这般简单的道理都忘记。上头既来人了,特地点的又是隰桑阁红倌,人红,曲也红,名动洛阳的她家姑娘,更逃不过,不管受没受伤,就是只有半口气,只要没死,一定是要去的。

  比方只剩半口气去了,也要看他们心情放过,嫌弃碍眼晦气,还是想欣赏人临死痛苦之际,若不是不能,大概让人死在几刻都想操由。死在哪里都不能由己。

  所以更不要说活着了。

  忽然想起也许正生不如死的绿罗。浮宵冷眼,只因她自己都顾不过来,更无法多一份心去为绿罗伤心。她们这样的人,她更是生来如此。

  浮宵能做的,只有为她叹一声,希望她早些不受这世间折磨,希望她早日死去,再投胎轮回。许多年见多了,自然知晓官家出来的小姐,看上去再温柔和顺,大家闺秀,大多心底却都还留着一块骨头,一片过去留下净土。发落做营妓,怕是死也不愿的。

  始终与她这样的人不一样。浮宵为了活着,做什么都愿意,何况只是这一小小伤口。

  自然,弹便是。

  —————————————————————

  游舟画舫。

  江边眺景,舱内是风尘喧哗,耳边是靡靡之音。

  此刻人还未来齐,客未上舫。不说宴客,而是京中贵客。

  偷得半刻闲。天还未黑透,江边灯火亮若白昼。浮宵不看灯火,只看远处黑沉沉的,蒙蒙铺雾的江面。

  “在看什么?”身后传来熟悉声音。

  不曾回首,目光都未曾移动一下,浮宵轻声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声音好像飘散江风里,落进梧湘耳朵倘恍如同远山蒙雾般模糊,不甚真切。然而她终是听得懂的,走近随意倚在栏边,有些疲惫道:“她在里面。”

  舟会还未开始,梧湘便已经疲倦。说不清到底是今日劳累,还是经久疲乏。

  大抵黑夜总是容易让人说真话。

  “你打算一直躲着她?”浮宵道。

  “能避几时是几时吧。”梧湘叹道,似乎颇为无奈。

  “我怕到时你的湘妃竹上,落的就真是泪了。”浮宵道。

  梧湘无言。

  江边灯火忽然大灿,星落雨,喧嚣齐。

  第7章 贵客

  贵客已到。

  浮宵同梧湘对视一眼,默契同步回了船舱。

  舱间喧嚣依旧,甚至气氛高涨。女人欢声笑语,男人豪迈饮酒。把酒共兴,都是洛阳有头有脸的人物。

  皆是红倌,今夜压轴大轴,暂且不必作陪。回到自己位置,挨得不算远。

  只是这一进来,有人的目光便落在了她们身上。

  瑶瑟名瑶瑟,最善却是琵琶。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只一眼,此时无声胜有声,别有幽愁暗恨生。

  耳闻琵琶声,眉达哀怨情。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岂不尔思?子不我即。

  我的情意啊,为什么你就是看不见,何日才能向你诉说。怎么能不想念你,只你不肯靠近我。

  梧湘依旧无言,只背过身去苦笑一声。她不敢看,她不敢听。

  乐声愈发哀婉。

  官场交际,不风雅也作风雅,为官多文人,倒没什么人不喜,甚至有些轻轻和起了拍,口呼手舞。

  浮宵落座,也感受到一人目光。寻循回望,就见一人笑靥。目光交接,一个是笑,一个面无表情。

  浮宵转过头去,视若无睹。

  这眼神是白抛了,但流宛也不在意,依然笑着,把玩起手中的酒杯来。今夜她也无需作甚,就是凑数添色来的。

  舱间却随数人脚步声安静下来。

  先踏进的,不是什么官爷模样的人物,而是护卫样式。穿的不算富贵,但也看得出是用心的料子。

  此人一进来,立刻便有人迎上,半数人上迎。那人进来后,又进数个同样精壮汉子,生生用人开了条道。

  此间毕,才缓缓进来一个七尺壮年人。亦非富贵打扮,而是一身清贵。蓄须浓墨,眉目可见当年风流。

  周地县令里正,还有一二同知都来齐了,见到这人,立刻顿首齐声道:“下官有失远迎,望大人恕罪。”

  在场之人也都站了起来,谨慎行礼,生怕惹了这位大人哪里不快。

  那人却沉默,直到他面前几人冷汗都浸透衣衫,才爽朗笑道:“无需拘礼,既是接风,何必败兴?”

  这样一说,几人才打笑立起,殷勤问好,细微无不至其极,怕是家中老子都没享过。

  但这也还不是最重要的。拍马需拍对地方,讨好也要讨对头。只因这位大人的身后,还跟着个满身书卷气的斯文年青人。

  再年少有为,也不会二十多岁就能直升二品。

  打听的消息早已熟背,更不会冷落这位新上任的知府大人。往后万事都需照应,万万不能得罪怠慢。

  两位同知是即刻便认出了这位大人,以后共事差遣之人,迎道:“见过大人,下官迟迎!”

  这位其实还未正式上任,否则如何都是要白日里定期府衙相迎。只是这般年纪便坐上这样位置,又有巡抚大人相护上任,家中背景自不必言。

  官场来往,彼此心知肚明。无非是给这位先立立威罢了。

  看着文弱模样,倒也难怪。

  那年轻大人笑着颔首,面白清瘦。

  “往后还需多劳两位。”声音清朗,言笑晏晏。

  礼贤下士,这样姿态如何能教人讨厌起来。同知心中忐忑略消,面色不改,道:“大人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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