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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娼_临风独回首【完结+番外】(71)

  说完也不管关月是个什么神情,兀自回了屋。

  还没近门,远远就见自己屋内烛火亮着,橙黄灯光透过纸窗。脚步停顿一刹,随后依旧信步。

  一推开门,果见熟悉身影,目光恨切地瞪着她,身后是满脸无奈的云婵。

  屋内烧了碳,入门便是一股热流。

  领家蹙眉,那人误会,刚想开呛,领家便道:“想死么?窗也不开。”说着自走过去开了些窗,看也不看妈妈与云婵。

  “我死了难道不是最如你愿?”妈妈冷笑呛道。

  领家亦冷了脸,背身道:“你过来到底做什么?”

  “看你死没!”妈妈道,斟了又斟,忍了又忍,知晓领家性子,方才没说出更难听的话。

  领家疲惫揉揉头,道:“那你也看到了,可以回去了?”

  可是她背着身,二人都只能听她冷漠声音,不见她疲惫神情。

  “啪嚓——”一声脆响,地上碎裂一片瓷白。

  “云婵,你出去。”妈妈冷沉声道。

  云婵垂首,看不清神情,顺从应是离去。

  领家依然不回首,看着开了些许的窗外,无声叹息。

  “沉雁!”妈妈唤道,却依旧未能唤得回首,再道:“沉雁!你敢不看我!”

  领家闻言终于回首,妈妈也终于看清,那人眼中无爱无恨,一片冷清。

  妈妈什么再说不出来。

  第88章 前夕

  领家长长叹了一声,眼中只有疲惫,问道:“萦絮,不累么?你究竟想要什么?”

  她是极真诚的在问,神情认真,语气沉重,仿佛只在等一个能够让她解脱的回答。

  “你关心我做什么?天要塌了地要陷了还是我快死了?”妈妈尖刻回道,神情讥诮。

  领家走近她,即刻便锁了眉,道:“你喝酒了?”

  妈妈讥笑道:“关你什么事!”

  领家坐下,恍若未闻,自顾自说道:“可是我累了。”

  妈妈道:“你凭什么累!”

  领家无力笑笑,撑着额道:“是没资格,但就是很累。”

  妈妈依然讥笑,点头道:“是啊,你怎能不累?恨我恨得累。”

  领家很久没有说话,烛泪落满底盏。良久,她才道:“你回去吧,我死不了。”那边的人亦很久没有回答。领家抬首去看,不知喝了多少,冶丽的脸布满红晕,眼角有着莫名水迹。

  那年千杯不醉的人,原来如今也会喝醉。

  领家坐近,轻柔擦去那人眼角水迹,费力揽到自己怀中,凝望残烛,诉说心迹:“我不恨你,从没恨过。”窗外北风呼啸,低柔声音却掩不了,许是屋内太空,太旷,才显得低语也似附耳情话。

  “为什么你从不明白?”她阖眸道。又顿了顿,再道:“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你从不肯听我说。但是也好……如今,没关系了。”

  “你不知道,才是最好。”

  自嘲笑了一声,又道:“可惜这世上也不会有人知道,除了我。我有什么好怪你的,我怪的不过是自己。我不是没有想过,若是没有遇见他,若是没有她,我们大抵不必一世如此,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友,我们能够互相扶持活下去。也同如今身份,可惜不一样的是,如若那般,你总还会笑。”

  “上天给过谁人如果?”

  “我其实撑不下去了……如今我亦没有多久的日头能看,我只盼……”

  那低婉声音再低诉了什么,却是听不清了。只见屋内烛火熄去,随后再没了声响。

  ————————————————————

  草长莺飞,鸢飞二月。

  不知觉间,已至花朝前夕。

  浮宵午起醒来,难得未见流宛人。冷笑忍着酸痛起身,恨不能生生拔断流宛新染的指甲蔻丹,算她跑得快。真够有胆,染了蔻丹便用玉势,有胆折腾她一晚。她总算看清这厮的真面目,禽兽不如。

  地上是碎裂玉片,小蹄子也不知收拾收拾,看得浮宵怒火更甚。

  “姑娘?”门外晓枝如常唤道。

  浮宵靠在榻边,道:“进来罢,小心别踩着。”

  晓枝疑惑进了门,见到地上碎片,默然半晌,道:“方才在楼下见到流宛姑娘了,说是姑娘劳累,要亲自照顾姑娘。”

  浮宵冷笑,道:“晓枝你别动,让她收拾,我倒要看看她怎么亲自照顾我。”

  话如此说,却还是起床洗漱,下楼寻人。

  还没下到梯口,便见那人在调笑喊堂,笑容娇娇媚媚,看得浮宵怒火满盈。

  谁知下楼便被那人不知羞耻地揽住,更不知廉耻的,心肝儿都唤出来了。

  “要怪,就只能怪我太喜欢你了。”

  浮宵羞恼和走,不再听这人胡言,自然也就未见后来人,未听得后来话。

  流宛倚在门边,听楼外路过二人的对话。大抵是哪家的富家小姐闹了脾气,竟走到了这里。

  有趣。

  声音都是清冷净泠得过分,似是浮宵那把古琴在月下流光的一声响,连声音都好像不染纤尘,流宛愈发好奇这二人模样。

  一人急切地唤了一声另一人名字。

  “没事,回去……”另一人略有些失魂答道。

  先前那人似是过去扶另一人了,另一人却强装强硬道:“姐姐,放开。”

  一个关切到不能掩饰关切,一个在乎却要装作不在乎。

  随后终于见到二人模样,果真是,不负所望。都是清冷绝美,一个稍柔和些,一个高傲些,不约而同的是那份让人移不开目光的美丽,五分肖似的面容。该是独一无二,都是独一无二,不会有人看不出她们的关系,只因那份无法复制,寻常脂粉根本不能相提并论的绝色。

  流宛怔仲一瞬,随后亲耳亲眼,闻见那柔和些的少女逼走了另一高傲少女。

  明明不想让她离开的。

  流宛听见她说对不起,随后听见她的泣不成声。

  即便只是旁观,也能渲染到那份绝望的悲伤,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或是人。

  她难得心软,石头做的心也起了些怜惜,连她都看得心疼,问道:“小姑娘若是不想让她走,何苦一定如此相逼?”

  那少女咳了一口血,又把流宛看得一怔,她惨笑道:“若是你喜欢上了自己的姐姐呢?”

  流宛确实有喜欢的‘姐姐’,但她懂得少女的意思。但若是她,只要她想要,必定不择手段。

  少女好像为了教自己死心,也不知到底是说给谁听,揭开不可说的伤疤,一字字道:“同出一胞,血浓于水的,亲姐姐。”

  流宛先前有猜测,然而真正听到少女坦然诉说承认时,还是一怔。违伦违理,违礼违教,就是不说出来也是天打雷劈的事情,不想少女竟能够坦然承认这份禁断爱恋,那么她呢?喜欢对于浮宵可言千遍万遍,她能够对他人承认自己喜欢一个……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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