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深吸一口气，臃肿的大肚子一紧摇摇晃晃地蹲了下来，“居然还长得还不错。”男人回头望向一众破衣烂衫的男男女女，裂开的嘴里清晰地露出一嘴的大黄牙，“这丫头归我了，有意见吗？”
人群突然静了下来，紧接着一个须发尽白干枯瘦小的老人斟酌着说道，“……这女娃是从天而降，身上穿着也与我们大不相同，不知……如果那样做，会不会……招来天神的责罚？”最后几个字，老人说的小心翼翼。
“怕甚么？”大腹便便的男人一手拎起昏迷的女孩，“尔等拜服的神可曾救尔等于水火？”
老人和人群一同不做声了。乱世之中，人最信服的就是神，最不信服的，也是神，往往一个打着神号的起义就可以聚集一帮乱民，而只要出现了另一个更加有力的借口或是“神”他们立刻就会背弃曾经信服的“神”
“甚好，甚好。”男人咧着大嘴，笑了。
“醒了吗？”
尹非临冷漠地看着这个孩子，明知故问地笑了，“过得怎么样？”
得到的回答是女孩喉咙里撕心裂肺的咳嗽。
“看来不怎么样。”
颜妍特别想甩眼前这个人一个耳光。但在黑暗中，透过夜色，这站在类似于柴房建筑中瞳色漆黑的人，面部轮廓竟有些惊心动魄的熟悉。
尤其是那双眼，像极了晏长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妍调动起全部的记忆，却发现除了最开始的几个任务世界，她如斯漫长的时间里完成的数不胜数的任务，竟如泥牛入海，了无踪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有无数的疑问，但此时此刻，颜妍却毫无会想或是发问的冲动，她所有的情感都好似被冻结，唯一一点起伏却是这具身体带给她的。
疑问，瑟缩，甚至是恐惧。
她好似就是这个身体的主人，能感受她所感受的一切。
颜妍可以从面前的这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亲切，如同奇妙的血缘。
“为什么不杀了那个男人？”她听见那个人冷淡的声音，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
“你知道他要干什么吗？这一个月里带大夫来治你的伤，所需之物极尽周到，唯一不好的就是把你养在了柴房。”
“你不知道我把你扔下来为了什么？”
“想不通？”应非倾好整以暇地抬起缩在角落里女孩的下巴，逼迫她和自己对视——
“我是为了让你——杀人啊。”
盯着女孩徒然苍白的脸，应非倾压低了声音，如恶魔般蛊惑这个刚诞生不久的女孩，“不想杀，或者是动不了手对吗——那么你知道你自己会是什么下场么？”
什么下场？你又是谁？
颜妍听见有一个这样的声音充满迫切和恐惧地问道，那既是她，又不是她。
充满着矛盾。
“命令别人把你从离恨天扔下来的是我，强迫你杀人的也是我，让你‘命由天定，无谓死活’的还是我。”
她听见那人残忍而无所谓地缓缓说道。
“我有权掌控你的生死，因为你算得上——我的女儿啊。”
“不……”
尹非临看到黑色中坐在角落里的女孩崩溃一般的抱住头，嘴里发出微弱而嘶哑的拒绝。
于万物终生一般，在濒死亦或是绝望之际喉咙里最后的、徒劳的拒绝和不甘。
于是她愉快地笑了。
“我名为‘非临’满天神佛称之我为‘斩渊’”
深渊般的墨色衣角一动，那人比夜色还要漆黑无光的眼睛忽然携上了三分不知所谓的笑意。
“我只负责一件事——”
“弑神，杀佛”
“你是我的后人，将继承我的名号。”
“现在，跟我来——”
尹非临冷酷的笑意隐没在夜色里，全然不顾被她抓住手腕的孩子颤抖的厉害。
“对，就是这样，只有极端的恐惧才能促就血腥和罪恶的产生。”
“你究竟能在恐惧下忍受多久，我很期待啊。”
“跟我来——”尹非临粗暴地揪住她的衣领，不过片刻，周遭景物瞬息万变，她重新被轻描淡写地抛在地上。
颜妍就像个麻木的灵魂，感受不到躯体的疼痛，却可以清晰地感受着这具身体主人濒临绝望的种种情绪。
这种奇妙的感觉甚至让颜妍产生一种类似于“我就是她”的错觉。
然而显现在眼前的一幕极富有冲击力地撞进她的视网膜。
她的手脚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极其渴望不再看到眼前的场面，目光挣扎着转移，最后却被另一个人强势地镇压。
“看清楚。”
尹非临冷漠的声音在她耳边缓慢地撕扯着她的神经，“不动手，这将是你的下场。”
她们二人的身形隐没于昏黄的灯光之中，无人察觉。而站在正中的她恰好可以直观对面床上人影的一举一动，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不堪入目的画面一帧一帧地烙进她的眼里，烙得她双目刺痛却无法逃避，所有的挣扎都成了徒劳。
“你知道吗？你会被卖给这个人，被他玩腻了之后会几经辗转，最后落到一个地方。”
“凡间将哪里称为‘烟花之地’而事实上，那里的女人大多会被玩弄置死。”
“想试试吗？”
霎时间四方天地凝固，所有的空气仿佛被席卷而去，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冰冷和窒息。
“就是这样。”自称是她母亲的人温柔的执起她的手，缓慢而轻柔地抚摸她的头发，“让我看看你的极限。”
而在这一瞬间，颜妍那无动于衷的灵魂仿佛摆脱了躯体的束缚，飘上了半空。
而她所有的情绪仿佛被一一磨平，只剩下另一个人传递给她的颤抖和绝望。
颜妍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看清了那个能把情绪传递给她的女孩的面孔。
——那是她小时候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颜妍在这里就是个旁观者的身份，她干涉不了任何事情。
而这章里的“她”大多不是颜妍，而是这章开头的那个“眼睛澄澈”的姑娘。
恩，总体来说，这就是颜妍的过去，如果蒙圈了或者有疑问，答案应该都会在接下来的几章里。
如果与开头不符，那么只能等着完结以后改了。
以上，就这样了。
我已经使出了洪荒之力！
第64章 一朝漂泊难寻觅
“等……”
“你想说什么吗？”尹非临淡笑着，纤长苍白的手却不等反应的一时半刻，残忍而利落地穿透了她的血肉。
“疼吗？”
尹非临收回手，慢条斯理地甩掉手上残留的血肉，居高临下睥睨着因剧痛而摔倒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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