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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父亲是老师_梨不言【完结+番外】(66)

  “现在又进不去,根本轮不到我陪护。”

  小姨叹口气,做出让步:“那行,等他们俩出了这屋就把爸接到我那。你也别就自己个儿,我也常来呢。”

  林声漫不经心地点头,视线瞥及走廊深处一个熟悉的身影,眨眼间就消失。

  说起来真的很奇怪,一个人,也许她变了很多,你也能看出来变化,可就是,当她从你眼前走过时,你会觉得,她好像一点都没变。能够完完整整不多不少地塞进曾经的那个框架。

  她凭借着熟悉的感觉,一眼就将郑念初认出来。

  当她们共存于狭小的楼梯间里,郑念初突然忘了要怎么去面对林声。她们之间缺少了这许多年的对视,似乎找不到对方的眼睛。

  林声变了,也没变,她从三月的视频和照片里读过她一路来的变化,但是那块旧的模板依旧没有更新,才会有这样矛盾的感官。

  她见林声看向她,她就也满怀希冀地回望,却发现那道视线并非如她所想,是意欲吐露悲伤,或是温柔的安抚。

  林声她……

  “你是不是盼着这天呢?”林声冷漠地问。

  刹那间,郑念初如坠冰窟。

  她内心的惊愕像地震。严峻的冷意如同飓风卷起的洪水席卷着将她淹没,顿时手脚发凉。好似光、裸着飘在凛冽刺骨的寒风里。海水漫卷沉浸,她浑身颤抖,头脑空白。滔天浪潮忽而从半空崩落,撞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

  是了,这阻碍着年轻人情感的父母此刻正躺在窗户狭小的房间里。如果他们真的在意外中溘然长逝,一切阻碍都将除尽,她与林声之间将是一条坦途。

  林声打小就知道自己的不同寻常,拥有着这样荒诞不现实的能力。她习惯用这种独有的能力,奇怪的能力,去看每一个人。她曾用这种能力,去看郑念初心中所想,去读她未说出的沉默,她眼中的情绪。

  她只是没想到,林声的这种能力,也可以用来诛她的心。

  会不会有那么一刻她这样想过?像几十年如白云苍狗那样匆匆而过,其中的一天如同一丝漂浮的云雾,转瞬即散。如此短暂的电光火石般的十分之一秒里,她被现实的情况带着联想过如果那夫妻俩没能从病房里活着出来要怎么办。

  可是林声呢,她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她看错了呢?

  又或者,眼睛传达的一定都是真正的情绪吗?

  她千里迢迢回来,因为病房里躺着的两个人,因为面前的林声。

  她没有想过,会不会这两方人,都不需要她的千里迢迢。

  林声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

  郑念初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声看见她发飘的步伐,伸出手要扶她,可伸出的其实只不过一个指尖。那苍白的指尖蜷缩了一下,又无力地垂下来。

  第55章 靠岸

  狭窄的楼梯很少有人通过,她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也许就环绕在林声的耳朵里。毕竟,已经孤寂地响在她心里了。

  四月早间的春风凉凉,灌给人恰到好处的清醒。可她越清醒,就越控制不住地难过。

  林声是这样想她的。

  她们曾经朝夕相处,默契到令双胞胎羡慕,而现在,林声是这样想她的。

  巨大的委屈砸向她的心脏,使她呼吸为之一滞,胸口沉闷。

  蘸着至亲的血吃甜蜜的糖,这种事,她连想都不敢想。她本以为叔叔他们出了事,林声能明白她的感同身受,明白她有多难过。只是怕林声撑不住,才藏起来一部分,好让林声能够有所依靠,勉力成为她的支柱。

  她们不能光是抱在一起哭,时光终究是要往前走的,越是出事要处理的东西就越多。

  可是林声不需要,甚至以这样诛心的言论来伤她。她向她敞开了怀抱要拥抱对方,来的却不是温暖的胸膛而是冷酷的利剑。

  冰凉的大厅里,形形□□的人脚步沉重或匆忙,眉头多是一样的褶皱。这天太阳晴好,视线穿过玻璃们能看到一地明亮的光和黑暗的影,植物们头顶都是耀眼的金色花。

  郑念初被那叶尖的光刺痛了双眼,眼泪源源不断地留下来。她突然停下了脚步,不过一瞬,转身朝来路折返,停在了电梯面前。

  她不能就这样离开,林声一定很需要她。

  眼泪还淌着,时不时抽着鼻子,真是可怜兮兮。没有路人注意到她的不寻常,除了满眼逡巡的骗子,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心事重重。她抹掉眼泪,坚强地等着电梯。数字缓缓地往下降,她却从电梯墙的模糊倒影里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她猛然转过头。

  林声,就站在她身后。

  她的委屈好似有地方发泄了,开闸泄洪一样,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淌。

  林声握紧了手。“念初……”在这样的情形下,她得以暂时放下这几日压在心头的沉重,转而担忧面前的郑念初。“你……”

  电梯在郑念初身后打开,她却往前挪迈出一小步。“你怎么能……林声你怎么能……”

  她的眼泪打在林声心底,酸得她上前搂住她安慰。“是我错了,是我不好,我自以为是,我昏了头。”她替郑念初抹眼泪,却越抹越多。“不要哭了。”

  郑念初却出乎意料地,强硬地推开她的手:“是你叫我哭的!”

  我?

  林声支着被打开的手愣了愣,脑子转了一会儿,才猛然回想起那个月夜下的小巷,自己抱着她,拍拍她的肩膀和后背。她对郑念初说,没事,哭吧。

  原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了,只能顺着郑念初的话,说,哭吧,哭吧。

  话一说出来,应着郑念初的呜咽,她才想明白,哭是多好的发泄方式啊,为什么不呢?

  也不需要管旁人的目光,人对于陌生人总是健忘的。即使他们年少时曾在一个教室里共同待了几年,随着年月一岁岁长大,回忆里大约也只是个模糊的影子罢了,还不知道多少年能想起那么一回。

  所以他人的视线,指指点点,都是不必在意的尘埃。

  林声拉着郑念初回到楼上,魏阿姨连同几个人正在和小姨说着话。听到脚步声看过来,她和小姨很是怔愣。

  “哟,是念初啊?”只一头长发就很具辩识性了,有人认出来,“终于知道回来看一眼了啦?”

  郑念初也不辩解,略一点头,闷闷地说:“嗯。”

  说话人的丈夫看郑念初哭红了眼打起圆场:“说什么呢,燕城那么远。”这不能算是个道理,别人牵强地说出来,是要给念初一个台阶下。

  妻子有点生气,不依不饶:“再远那也是养了很久的呀,个么老人家当亲儿子的闺女待的呀”。

  当面掺和人家家事,而且当事人都没说什么,丈夫不由感到一阵尴尬。两个人拉拉扯扯地到别的地方沟通去了,其他人见无法探望便干脆地离开。傅淮安言说去看看爷爷,对着郑念初温柔地笑了笑,尔后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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