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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塔(GL)_梦里呓语【完结+番外】(92)

“我这只是太激动了而已,时隔多年重返雅克,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老帝君欣慰地看着台阶下相互扶持的两人,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意味深长地说:“你阔别故国多年,还记得回来就好啊。”

“帝君说笑了。”年轻的储君长揖到地,声音柔软又温柔,软和得让人听了就心qíng愉快,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她,敢相信这过于温和与无害的表象:

“本侯此次重回雅克,便是要将奥斯曼覆灭于我手的。”

老帝君有意无意地提起了一个名字:“这可有点难度,毕竟眼下执掌奥斯曼国事的,明面上还是那位‘铁血之王’奥菲莉亚,但是是个人都知道,真正有大权力,能做主的可是现在欧诺塔大陆上最年轻的赤焰法圣呢,你怕不怕?”

黑发女子在听到那个名字、那个被奥斯曼大陆传唱成了新的传说的名字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几不可查地凝滞了一下,随即她的声音更为柔和甜美了,就好像眼前质问着她的,不是白发苍苍行将就木的老帝君,而是她那年轻貌美、法力高qiáng的爱人一样,每句话的每个词都浸透了腻死人的甜蜜与温柔:

“奥斯曼双王的贤名,我听闻好久了,甚至都到了耳熟能详的地步,又怎么会怕呢?”

她将那个名字碾碎了,浸透了蜜糖般从嫣红的唇中吐出,好像每个字都带着馥郁的芳香:

“然而让我疑惑的是……赤焰之青歌,她怎么就真下塔了?”

奥斯曼帝国。极北荒漠。

负责征兵的执政官安东尼奥糙糙抹了把头上的汗水,欣慰地清点了一下前来报名的人数,看着长长的名单,他不由得欣慰地叹了口气,刚想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用传送法阵将名单上报给青歌督伊的时候——

“执政官,安东尼奥执政官!请您等一下!”

“什么事啊?跑这么急gān什么,我又不会消失。”安东尼奥拉了把椅子给来人,就着昏huáng的天光看清了来人:“西泽尔?你不去帝都找你的老师进修,还留在极北荒漠gān什么呢?”

西泽尔喘了口气,将一张写满了名字的名单拍到了桌子上:

“我是来给您送名单的,执政官,望陵村全村人士自请奔赴前线!”

安东尼奥做了这么久的执政官,自然也知道在极北荒漠中,是有这么个特殊的镇子存在着的,历代huáng金领主不仅不把这个镇子记入地图并入辖地,而且还常年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换句话说就是完全放任不管——

“好好好!”安东尼奥喜笑颜开,连忙一叠声追问道:“按照青歌大公与奥菲莉亚女皇的新征兵令,每位上战场的战士都能得到可观的补助,更何况……”他翻了翻名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确认了一遍:

“您身为青歌大公的弟子,也要上前线去吗?那么您可以在以下奖赏中挑选一个……”话音未落,便被西泽尔截断了:

“身为百年前青书大公铁甲卫遗民,家国有难,自当捐躯。”

直到家国危难之时,望岭村中所有尚且拿得动刀与剑,穿得上铠甲的人们全都自发地站了出来。他们从家里搬出了铸有鸢尾花标志的、尘封百年的秘银铠甲,把先祖留下的□□擦得锃光瓦亮,一整个村子的人,一整村的铁甲卫遗民,全村的青壮年、能上战场的人们,全都一个个列队从望陵村中走了出来,沉默地向着边境出发。

而青歌当年尚为青族少君侯之时,在望陵村的土地上画下的那个守护法阵,那个“赤焰之青歌尚活在人间一天,非亲口命令,任何人都无法将望陵村的人们卷入战火”的誓言终于被他们主动打破,守护法阵在闪烁了好几下之后,终于彻底地黯淡了下去,安安静静地溃散成了一片赤红的霞光,却愈发显得远处那棵高大的枫树灼灼有绯色了。

“西泽尔……我舍不得你。”玛丽抱着西泽尔哭了好久,久到排在他后面的人都经过传送法阵了,只有少数人尚在法阵入口处逗留:

“你一定要回来啊!”

西泽尔吻了吻她的鬓发,笑叹了一句:“亲爱的,只要你在极北荒漠,我就一定会回来的。”

“若我战死……”

“西泽尔!你不要说、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好不好!”

“若我战死,”一向什么事都顺着她的西泽尔这次完全无视了她的恐惧与哀求,握住她的手嘱托道:

“吾爱,来年奥斯曼大败雅克之时,请将捷报烧于我坟前,将我的遗骨从边境接回,我便瞑目了!”

第104章

玛丽哽咽着应允了西泽尔的请求,脸色惨白得几乎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一样:“西泽尔,我答应你,可是你如果回不来……”

她踮起脚吻了吻西泽尔的唇角,而年轻的法师也惊讶地发现他的妻子的嘴唇竟然这么冷,这么凉:“我也是会等你的啊。”

然而就在西泽尔头也不回地跨入法阵之后,玛丽的脚下便缓缓地闪现出一个鲜红的传送法阵,法阵边缘上赫然便是雅克共和国的双头蛇纹样,蛇纹好似拥有生命般吞吐着鲜红的长信,扫过她深紫的、及地的袍角。

金色长发的女子缓缓地抬起手捂住了脸,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哽咽,而她的身形也在一阵qiáng光过后骤然消失了,在这个从结构到模样都与奥斯曼帝国现行的法阵截然不同的传送法阵发动的时候,周围人们都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在极北荒漠一样。

如果青歌这个时候在旁边的话,可能会察觉到那么一点端倪,毕竟五阶隐匿法术相应的也只有五阶以上的法师能明察出来,然而她此时正身处皇宫,而玛丽失踪的这一消息,也是在间隔了数天之后才被传到了她的手中的。

一个药剂师的失踪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更何况她身处的是常年疏于管辖的极北荒漠望陵村呢,很难被人发现,但是如果与此同时,有一个算不上重要的、但是身在征兵名单上的人失踪了,而这个人恰巧与青歌大公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关系,还正好被抽查名单的青歌发现了的话,这可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艾伦·布莱特?”青歌纤长的手指缓缓划过这个名字,自言自语着又重复了一遍:“我没记错的话……在布莱特家族在绿野尚未叛国之前,两家关系就很不错的来着。”

奥菲莉亚乍闻此言,也十分慎重地放下了手头的新一季度财务报表凑过头来,粗粗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兵符在你那里,你随意查便好。”

青歌很烦躁,而她烦躁的具体表现就是不停地用食指轻叩着桌面,发出嗒嗒的轻响,连带着那张羊皮纸也在缓慢地跳动。最后她拍板决定:

“查。”

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事必躬亲的大公将注意力全都放在某件事上之后,其彻查速度也得到了质的飞跃,短短数小时后,关于艾伦·布莱特是怎样失踪的qíng报便通过传送法阵轻轻地落在了青歌的面前。

自青歌上台执掌大权之后,几乎全奥斯曼都逐渐建立起了一种自上而下的科学的管理方式。各地执政官开始将权力纷纷下放,建立起了金字塔状的权力体系。层层问责之下,繁而不乱,各行其是,各履其责,极大地提高了办事效率。

就拿查询这种事qíng来说,换做以前怎么说也要耗上好几天才能查出来的,毕竟人多事杂,就算查的慢了一点也找不到问责人,但是现在不同以往,任务与管辖事务被层层派下,有条不紊,原本要花好几天才能磨叽出来的结果,现在只要几个小时就能查的清清楚楚,毕竟现在事务分得这么清楚,谁都不想被问责。

艾伦·布莱特是在行军途中失踪的。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甚至在失踪前还心qíng特别好地趁着休息时间四处溜达了好一会,跟许多人扯了会闲话,言辞平和,完全没有半分异样。以至于后来他失踪之后,与他jiāo好的人们下意识地就以为他去别的地方了,直到晚上清点名单的时候,他的失踪才被人发现。

“今天走了一个布莱特,后天可能就会走掉更多的人。”青歌将好几个卷轴往前一推,任它们乱七八糟地堆在桌案上,双眼下已经有了淡淡的青黑色:“诸神在上,要是这件事跟绿野和雅克没关系的话,我赤焰之青歌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奥菲莉亚烦躁地抓乱了自己本来扎的整整齐齐的长发:“有什么办法让这些贵族们不跟着绿野走?再这样下去,整个奥斯曼的上层社会就要变成一个空架子了——”

“奥菲,我的挚友。”青歌双手按住被夜风chuī得略有散乱的书本与卷轴,凝视着奥菲莉亚的双眼说:

“只要我们大刀阔斧的改革尚有一天未停止,只要我们还有一日行走在拨乱反正的路上,这些挫折与背叛……”

“我们就都得受着。”

奥菲莉亚一个恍惚。她想起了数年前出征大绿cháo之时,她们曾对玛丽姐弟施以援手,年轻的金发少年浑身血迹生死不明地躺在“莉亚”的怀里,尚为少君侯的青歌手持枫木法杖与华色并肩同行开路。

那是怎样般配的一对人啊,漫天的箭矢都消失在火焰的盾牌里,而手握法杖的少女那滔天的怒火都消失在了华色的微笑里。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却不曾想,原来报答救命的恩qíng的,除了爱与信任,还有……背叛。

奥菲莉亚捂住眼,长叹了一口气问道:“我们现在还能做什么?”

青歌理了理鬓发,沉声说:

“事已至此,我们还能怎么办呢?”

“挚友……人们都这么说,说奥斯曼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我们这样的两个激进的统治者,而是一个能服软能和稀泥,能将这个国家先稳定下来再徐徐发愤图qiáng的领导者。它已经不管不顾地向前冲了太久,后继无力,百废待兴。”

“可是人们都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按照中立派与求和派主张的方式将局面稳定下来了,那么奥斯曼在数年的安逸之后,仍然会被沉重的积弊与沉疴拖垮的!”

“当断则断,险中求生,这一场仗我们不得不打,而且只能胜,不能败——”

“开战罢!”

月影西斜,夜露沉沉。皇帝亲手签署下的无数封调兵令终于在天光破晓的那一刻从帝都中心的占星塔上四散激she而出,携着金huáng色的光尾疾驰向全国各地,奥斯曼的兵力都在这一瞬间调动了起来,战事一触即发,而第二天一早出门的人们不经意间一抬头,就能看到占星塔上jiāo错的双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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