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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有相逢_九月枫【完结】(44)

  秦政很焦躁,似是没做好准备这么快和高恪对决似是又有些兴奋终于要过招了。他也明白此次春试的重要性,本来因战要取消,但来京的士子集体上书朝廷说他们寒窗十年,春试可延迟不可取消。南方本也战死了很多官员,高恪和枢密院还有吏部商议,决意开试,上疏皇帝,皇帝批示,高恪与罗午斋为文试主考官,许公东和石彬为武试主考官,翰林院与礼部官员各派出人为同考官。三个老王爷在开科取士这件事上是半点好处也沾不到,这点自皇帝登基就防得严,因由士到仕是一个国家的基础,人心所向,帝王略论里教得明白。

  两人又说了些细节上的事,临要走顾韶似是无意的啊了一声:“殿下,臣进来时遇见张陌生的脸,不知那是谁?”听顾韶描述完,秦政扯出抹笑来:“她是王妃的堂妹,东契皇帝二弟的女儿,贺兰绒祺,她比王妃可…”似是明白自己不该说,秦政收了声正正脸色:“先生不用在意,她只是受命前来看看她姐姐过得好不好。”顾韶想了想还是决意把让秦政疑心的线头扯出来:“按理说,这不合礼数,不知陪她前来的,是否是她的夫君。”

  ——“她还未出阁呢先生,正因她未出阁,本王才觉得这事想得通,毕竟我还有个燕王弟弟呢。他们皇帝那么没脸没皮,一面做出那腌臜事一面又表现得想两国岁岁相好的模样,真是让人作呕。待我做了皇帝,非让他们瞧瞧厉害。”

  这人倒是心大,顾韶也不说了,来了大琰的皇城,想必她想动也没那么容易。

  出府时又见她堵路,知道这面不见不行,独自上前给了抹冷笑:“胆子不小啊,还敢来我大琰皇城。”贺兰绒祺比她更冷的笑了一声:“你也胆子不小,孤身一人坏我大事,如今又蛰伏晋王身边,我从来不知道大琰还有这等报负的女子。你,不怕哪天尸骨无存?”

  这是第二个人对她这么说了,顾韶在心里唉了一声,一甩衣袖:“以东契皇室身份前来就安分些,小心我让你,尸骨无存。”

  回到府上已是下午,高怀逸迎过去:“这日头好,我来给你把被子晒了晒,晚上睡着舒服些。”顾韶感觉一旁的万俟春明显的僵硬了一瞬,进了书房,她把高怀逸拉身边嘘了一声,听外面边没动静了才叹了一声,靠在那不动,无奈的对身边看了一眼:“伏秀,你是千金之躯,为我来做这些,下人们都会议论纷纷,不妥。”高怀逸也靠那,似是有些累了,声音低得有些哑:“从前的时候,心高气傲,想做许多事,也有叛逆之心认为这世间什么都不好,对于一些事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后来,我从一个很隐秘的地方找到了一些墨岩伯的书,从读他的书始,我就内心安宁,遵从他的教导,这里,一片光明,无所畏惧。”高怀逸指着自己的心,眼里一片坦然。

  顾韶眨眨眼良久才回神,墨岩伯,是她祖父顾林成的别号。

  送高怀逸到门口,她对高怀志招了招手,等人过来,她给了抹灿笑:“高公子,这几日不要让你家姊出门。”高怀逸挑挑眉不在意:“怕她作甚,此处是我大琰皇城,她做了那见不得光的事,还敢理直气壮寻仇?”顾韶还是不看她,依旧对高怀志笑:“瞧见了吧,可能有人会暗中对你姐姐下手,她就这不在乎的模样,可真不能让她再出门。”

  高怀志一脸没听明白:“谁敢在皇城脚下对高府的人动手?”

  ——“东契的狼崽子。不仅你姐,你也要小心,若我没猜错,是你私底下以你爷爷的名义向刑部江宁主事郝大人施压让他一锅端了吃东契粮的耗子。他们可不会管你们是不是高大人的孙子孙女。万事小心就对了。”

  春试共三场,每场三天共九天,今儿是第三场第三天,一大早就下场瓢泼大雨,这会都快考完,雨依然没停。

  夏季文坐在考间埋头作答,偶然间抬着,见撑着伞的同考官张伯宗大人来巡察,正感慨这么大的雨真是辛苦这些大人了,再细细一看,整个人当场僵住。

  考场出来的人乱成一团,议论纷纷,在酒肆吃酒的人都趴到门边窗边对外探望,彼此相问这是发生何事了。顾韶立在窗边看着下边,等晋王派给她的人上来对她点头,她才离开窗边坐下:“确认派来的是羽林卫不是刑部的人?”那人再点头:“先生,殿下说所有的御史谏官都已准备好奏疏,明日早朝,会集体上奏要求严查此事。殿下还吩咐,到此案结束之前,他不会再召您前去王府,有事,他会派人过去,也会让万俟春相传。”

  这人要走时,顾韶把捏着的茶杯放下:“转告殿下,不要忘了武试场,一起查。水越浑,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

  落雪喽~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回去的路上没坐马车,在酒铺买了坛黄柑酒,一路撑伞往回走,路上遇着三两结队的士子在雨中奔走,脸上的神情被雨水蒙了,看不清,但从匆匆的脚步听来,应是又急又惊。

  到了屋门口,门房迎出来:“先生,高府小姐在里头等您。”顾韶路过园子,见新枝吐出的嫩芽被雨水浇得一颤一颤的,被压下又抬头,仿佛知道过了这阵,就是太阳出来的日子。见着屋檐下的高怀逸,她把伞递给万俟春:“去给我找双鞋来。”万俟春早见着她双脚都湿了,明知是雨天还不穿雨鞋也不坐马车,这先生真不让人省心。

  顾韶把酒坛封泥击开,一阵柑香味混和在湿润的雨气里,让人莫名觉得安心,把酒煨上火炉,换好鞋,脱掉半湿的外衣,让人把出去把门关上,两人就这么对坐着,谁也没说话。酒煨得热,她倒了两杯举杯相敬:“有话就说,你说什么我都听得。”高怀逸也毫不推辞的饮尽杯中酒:“你是否太心急了,就这样轻易动手,毫无胜算不说,还会牵扯大批人,我就想问个清楚,为何啊顾韶,你不像没把握就动手的人。”

  ——“何为,毫无胜算?”

  ——“若我是我爷爷,根本不会理你们这撕咬,因皇帝也清楚,以他的地位,就算与士子间真有私相授受之嫌,也只会在未考之前给答案或春试结束取进士之名时动手脚。前几年春试过后的殿试都是我爷爷取了三甲之名上疏皇帝,皇帝只作御批。你认为皇帝如今真会信他能做出指使人在春试考场上给人传书这种蠢事?你想抓个当场现形让士子们闹起来的心思,别人一看就明了,可是,没有用啊,顾韶。”

  似是被说中了心事,顾韶一直饮酒不语,雨小些了酒去了大半坛,她红着脸对高怀逸笑:“你不恨我吗?你在秦政身边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维持他与你爷爷之间的平衡,如今我一来就一脚踹翻这场面,你后不后悔认识我?”高怀逸起身拿了薄毯给她披上,似是想回又叹一声把话咽回去,只说:“你喝多了顾韶,好好睡一觉,这些天你必是不会出门,我每天来陪你说话话。”手被攥得紧,挣不开,她只得安抚的顺了顺这人的背:“好,我不走,你还有话想说就尽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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