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奕下班了就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不会常常挂着高管的嘴脸。这点跟陈净很像，陈净本来是个爱玩的人，读书时到处走，攀过高山，走过低谷。只是为了接手家族的生意，不得不舍弃她最爱的背包旅游。她跟方奕就是念大学时候一起爬山认识的。
两人点了两三样热炒和几瓶啤酒，吃得很舒心。
吃着热炒，方奕喝得面色潮红，额上都冒出细汗，嘴唇微张呷着啤酒，嘴角还翘翘的。鹿晨曦只喝一杯，但看着看得都微薰了。方奕缓缓仰头把酒喝下，眼尾瞄到她正看着自己，又迅速错开视线，心好像被拉扯了一下。仗着酒意，方奕开始问起那块禁地：“你一直都是喜欢女生的嘛？”
“嗯，天生吧。”
“天然弯，麦芽说。”
“呵呵，她到底给你看过什么？”
“没有，闲时聊聊。她好像很喜欢你。”
“嗯，不是爱情。”鹿晨曦挂着招牌的微笑，在方奕眼中，那是掩饰的讯号。
“那你有过几个女人？”喝酒后的方奕直白又粗暴，鹿晨曦被问得一时语塞，“呃，三……个。”
放下筷子，鹿晨曦换上玩味的笑容，“那你呢？铁杆。”
“哈嗯，至少现在是吧。”学着鹿晨曦的坏笑，方奕又呷一口啤酒，以为问她是不是直女。
“不是不是，我问你有过多少个男人？”
噗！
“What？”
“不是What。是How many。 ”
“咳，干嘛告诉你？”
“算不到就不用说。”鹿晨曦故意一脸无所谓，又拿起碗筷。
“鹿晨曦！”
方奕被气得脸更红了，明明是发怒，听起来却有点娇嗔。鹿晨曦却笑得眼睛弯了，她觉得这样的笑容才是真实的鹿晨曦。
那个微笑的鹿晨曦，是面具。想到这样，方奕反而觉得被调侃也不错，如果那个人是鹿晨曦。
“嗯？我在。”
“哼！”故作生气的方奕伸出手，打开掌心盖到鹿晨曦面前，几乎要摸到她的脸。鹿晨曦下意识往后退，怎料被方奕捏着鼻子拉回来，又重新打开手掌说：“五个。连puppy love都算上。”
鹿晨曦摸摸鼻子，然后快速地戳了一下方奕的手心：“还好，一只手算好。”顺手又给两人倒酒。
两人吃吃喝喝，不知不觉过了一晚，鹿晨曦也喝了酒不能开车。只好打车回去，在车上，本来工作很累的方奕加上酒意和浓浓的睡意，便安静地靠在鹿晨曦的身上。虽然她身上骨头硬，但那气味就是让人安心，吸引人抱紧的，于是便伸出双手圈住了鹿晨曦。
鹿晨曦被抱得越来越不自在，带着淡淡香味的发丝若有若无地撩拨她颈项，不时感到方奕带着酒气的鼻息。多久没有这种心动和躁动的感觉。她抚上自己的胸口，这里像是条破船，载人，会沉的。
感到鹿晨曦的温暖，方奕的双手却更用力地抱紧。
到下车的时候，方奕已睡着了，模模糊糊地让鹿晨曦背着回去。温热的气息一直呼在她身上，她觉得这段只有几分钟的路程既漫长又艰辛。
把方奕轻轻放在床上，她依然均匀地一呼一吸，看来真的累透了。像刚认识那一次，鹿晨曦为方奕卸妆，脱掉隐形眼镜，热毛巾抹手，颈项。希望她能睡得舒服一点。
拉过被子盖在方奕的身上，把空调调好，拨开方奕前额的随意落下的秀发。
你说过你会帮我补，但是这里已经千疮百孔了……
隔壁的房子已经开始动工装修，工人进进出出地把材料都搬来。
平常的周末，方奕都在工作，有时间就会在公园跑步做运动，而鹿晨曦基本上都会在健身房或者电影院渡过。最近房子开始装修，两个人连周末的时间都黏在一起看装修，形影不离的。
两人正在讨论墙身的颜色，方奕手上的平板电脑还开着淘宝，在淘一些小摆设或者碗盘的。
冯谦在房子做装修的时候看见两人总在一起出现管装修。
看她们俨对新婚夫妇看房子，他忍不住问：“你们是在ㄧ起了吗？”他说话从来不转弯抹角的，把方奕吓得差点丢掉平板电脑。
“What？”
冯谦眼珠一转，又问：“你们每次都一起来管装修，又一起买家具。不是在一起么？”
受到麦芽的薰陶，他已经接受同性恋这回事。
鹿晨曦喜欢女生的事只对方奕承认过，虽然她在弯路同盟备受追捧，但是她从来都没有回应。支援部里问过她的感情生活，都被她轻轻带过，渐渐就不再问。
方奕的惊讶脸让鹿晨曦觉得很好笑，故意说：“我跟总监住在一起。”随即又补上一句，“但是，没有在一起。”
那块惊讶脸从方奕一秒转移到冯谦。
“都住在一起了？小鹿，鹿神，你太劲爆了吧！总监被你拐弯了！”冯谦扶住头上快要掉下来的报纸帽欢呼，掏出手机给"脂圆，不"发讯息了。
“什么我被拐弯了，我拐弯小鹿不行吗？”方奕听到冯谦欢呼的声音就回过神来，装着不满地说。
“总监…… 你厉害！不行，我要告诉麦芽！她的两位女神都弯了，还弯在一起。”
两人看到冯谦这副按耐不住的样子，倚在旁边的工作台笑得弯腰，工人们都朝她们两人看过来。
“冯谦，我们开玩笑的。”鹿晨曦一边忍住笑，一边按住冯谦拿着手机的手，不让他乱发讯息。
“我不相信！”
“我是暂住在小鹿家里，算是室友啦。”方奕忍住笑，正经地解释：“小鹿家就在隔壁。”
开了个大玩笑，冯谦失望的说：“你们就这么累人，让人白高兴。”他整个人像漏了气的皮球。
方奕感到疑惑，趁鹿晨曦走开的时候问了冯谦：“我跟小鹿在不在一起有什么好高兴的？”
冯谦双眼放空着，认识鹿晨曦的片段在脑海里倒带，他一边刮一坨水泥抿在墙砖，然后把砖块轻轻按在墙上，再敲两下，让水泥里的空气减少，令墙砖更稳固。
他听到方奕这样问，回头看看鹿晨曦不在，重复着贴砖的功夫，慢慢叹了口气说：“唉，认识小鹿几年了，她刚来的时候，很瘦，电脑的活全都不会做，只是每天在电脑前玩股票。虽然她常常挂着微笑，但是认真看她的眼神，都会觉得很遥远很疏离。”
“是的，最初我以为她看不到其他人。”方奕不能同意更多了，如果鹿晨曦不挂着微笑，就那目光，准以为她是个不可一世的人。
冯谦苦笑：“听说经历过伤害的人会用笑容掩饰自己，目的是不想身边的人担心。人家说外表冷酷的女人是冰山，小鹿面上挂着的微笑，就是冰山为了伪装而披上的翠绿草皮。我们知道她有她的故事，她不会讲，我们也不好问。日子久了，她跟张经理学会简单的电脑维修，跟麦芽学了些网络保安，我们就跟她买股票 ，大家才有点熟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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