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隐隐约约有嬉笑声传来，好像有人在附近玩耍，宋程薇好奇地左顾右盼了一番，却又没看到人，然后那声音又飞快消失不见了。
她漂浮在海水中，周围静悄悄，压力推动着她的四肢，让她不上不下地浮在那里，整个人难受地要命。
“系统？哈喽？系统你又死了吗？”
没有了那熟悉的机械音，宋程薇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跳得厉害，一种被抛弃在空旷荒野的感觉突然升了起来。
她又张嘴吐了一串泡泡，费力地挥动着四肢，想要移动一下位置。
但她才刚试着往建筑物的附近游动，就突然看到了一群不知名的鱼类从建筑物的后方游出，原本只有十几只冒出头来，可紧随其后的密密麻麻一大群，却让她呆立当场——
五颜六色的鱼群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样，从远处炸开，而在它们其中，隐隐约约有一个长似人类的家伙跟随着鱼群一同游出。
夜明珠的光是莹白色的，而其中那个人身鱼尾的家伙被笼罩着，一头乌黑卷曲的长发就像海藻一样柔软，在海水中散开，飘荡着美丽的弧度。
当她转过身来，宋程薇情不自禁张大了嘴，好像要把这海水都给喝干一样。
那个人身鱼尾的家伙——是罗韶芸。
她闭着眼，肆意在海水中游过，五官被海水笼罩着，有些朦朦胧胧，而她皮肤犹如白玉一般剔透，乌黑的长发/漂在身体周围，一条美到极致的金色鱼尾摆动着，掀起巨大的波动。
她的嘴唇轻启，一串美妙的旋律从喉咙深处溢出，如同一盅浓郁的美酒，单是听着，就让人心醉到不能自已。
而周围的那些鱼群就像是护卫一样，围绕在她的身旁游动着，配着那动人的歌声，让人感觉它们在为她伴舞。
宋程薇瞪大了双眼，脑子里嗡嗡响，她下意识想伸手去接近那条美丽的人鱼，可是突然间，失重感又再次将她包围。
方才那犹如梦境一般的画面瞬间在眼前消失不见，她猛地摔在了地上，掌心贴着的是柔软的绒地毯。
罗韶芸那沙哑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她慌慌张张扭过头去看，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回到了客栈，而她的身体正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像个尸体一样，一动不动。
在床的旁边，罗韶芸正坐在那里，专注地盯着她的脸，然后悄悄微笑了一下。
“再见到你很高兴。”
宋程薇听着她开口，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因为有了对比，那大海深处美妙到让人几乎要丢魂的歌声和现在这沙哑如同破锣一般难听的声音放在一起，简直就是天与地的区别一样，让人无法相信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竟然是从同一个人口中发出的。
不光如此，罗韶芸在说话的同时，表情隐忍，就好像是在受着巨大的苦楚一般，一字一顿，说得艰难万分。
宋程薇忍不住当时就掉下眼泪了。
她跪坐在罗韶芸的脚边，仰着头，注视着那张她已经描摹过千百万遍的脸，只觉得心里好像有无数的委屈想要倾吐。
——你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虚虚地环住罗韶芸的腿，想把自己的脸放在上头，但是又怕眼泪弄脏了对方的裤子，心里头是越发难过了。
而罗韶芸只是顿了顿，又继续艰难地开口道：“等你睡醒了以后，你会把一切都忘掉，如果你和他们没有关系的话，大概过几天你就要离开了……”
她叹了口气，轻轻抚去宋程薇脸上不小心沾上的一点灰，然后把视线转到了一旁，自言自语道：“是要回去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她的语气带着令人心碎的悲伤，跪坐在下头的宋程薇一个没忍住，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好在这会儿她是正处于和肉体分离的状态，所以她也不用顾忌自己在偶像面前的形象，哭得整张脸都皱着，原本大大的眼睛都直接挤成了一条缝，有些滑稽。
“宿主……”
系统小心翼翼地呼唤着，它虽然有自己的思维，可是它毕竟只是一串数据，根本猜不透人类那复杂的心思。
所以宋程薇这一哭，搞得它更加纳闷了，“她刚刚可是对你使用了记忆清除的术法啊，而且之前她那个妹妹把你拉进了幻境本来就是抱着不好的心思，你这会儿到底是……”哭什么啊？
宋程薇的哭声顿了顿，飞快在大脑中过滤出来了一个关键性的消息——
刚刚那个原来真的是幻境？
而且是罗琼把她拉进去的不是罗韶芸？
于是她打了个嗝，哭得更惨烈了，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的话那就是鬼哭狼嚎，简直再贴切不过了。
“天啊我的女神你为什么这么好啊呜呜呜……你一定是担心我对不对！你肯定还记得我对不对！我就知道我没爱错人，哇我可真是太开心了呜呜呜……”
宋程薇一边哭，一边贴心地把理由都替对方想好了。
系统听着她的碎碎念，选择了再次默默缩头当自己不存在。
现如今它也算是看清楚了，它的宿主大概真的不是什么正常人，所以它基本上也已经放弃了希望。
至于任务什么的……就当做是留给它的最后抢救机会吧。
它一点都不在乎。
真的qwq
但不管宋程薇哭得再凶，系统吐槽得再厉害，罗韶芸那边却是一点也听不到的。
喉咙中隐隐有血腥味溢出，而她压制着身体内仿佛从每一根神经末梢处传来的针扎一样的疼痛，强忍着让自己撑住，僵硬地挤出来了最后一个笑容。
“再见……”
她俯身，嘴唇在对方眉心处轻轻一碰，感受到了微凉的触觉，然后眼角眉梢都不由自主地溢出了欢喜的笑意。
“……我的宝贝。”
她的身影慢慢转淡，最后彻底与空气融为一体，消失在房间内。
而依旧跪坐在地上的宋程薇“啊？”了一声，彻底止住了哭声。
她她她……她刚刚听见了什么？
我靠！
偶像你再说一遍是谁的宝贝？
宋程薇眨了眨眼，猛地抬手抹了一把脸，惊慌失措地用变了调的声音冲着系统大喊出声：“对哦我突然想起来……系统你不是说我女神失声了吗！这会儿她怎么又说话了卧槽！”
作者有话要说：
宋程薇：系统你老实告诉我，我现在是在一本小说里吗？
系统：是啊。
——全文完。
第11章 010
和宋程薇一样反射弧巨长的系统这会儿又觉得自己很委屈。
“我不知道啊……”
它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罗韶芸的个人资料，确认了对方资料上写的那些的确就是失声没错以后，只觉得欲哭无泪。
地球太危险了。
怎么什么都跟来之前查的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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