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清一副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的姿态痛斥：“就你还想追女神呢，黄花菜都凉了吧，喜欢就说，不行就强上，这不敢那不敢你还追个毛？”
她一直没问付玟的女神到底是谁，一来是没那个好奇心，二来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总不好过问太多。不过看这孩子有变弯的趋势，她也乐见其成地推波助澜一把。
付玟有点小小的纠结，最终还是把头埋了起来，闷闷地回答：“算了吧。”
江宛清翻了个白眼，那边的玉修罗开始和她各种尬聊，江宛清能看得出这家伙是想抱大腿求带的，只不过没好意思说出口，而是一直强调自己真的很垃圾，求您放过我。心烦意乱的江宛清干脆一个“去睡了”堵着了这货所有的话，躺在手术台上思考人生。
这几天没有新的尸体出现，手术台空空的，江宛清竟然产生了几分寂寞的感觉，只好自己躺在上面装尸体，看着验尸房的天花板，突然又接到了付玟的电话。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息不稳，像是刚刚跑完步才停下来，“清清，我……”
江宛清：“嗯？怎么了？”
付玟站在灯红酒绿的大街上，没由来的产生了一种无以寄托的孤独感，吸了吸鼻子：“没事。”江宛清低低地笑了笑，用流氓调戏小姑娘的腔调插科打诨：“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大街上和我打电话，没事？你骗谁呢。”
付玟漫无目的地走，看见前方有一个公交站牌，后背靠在了上面算作支撑，全身立即泛起了浓浓的无力感。在琥珀色灯光的掩映下，连帽衫的女学生也多了几分神秘感。她的脚在地上不停地划来划去，发出小小的摩擦声，却一直没有吭声。
江宛清听到手机的另一头一直保持沉默，笑了笑，主动打破了尴尬：“十一假期，没回家吗？叔叔阿姨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宝贝女儿了，可不得好好看看你，还能放你大半夜出来啊，女孩子一个人半夜在街上乱晃不安全。”
“回家有什么意思？”付玟突然开口，唇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看他们把我像物品一样推开推去吗？”江宛清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只好笑着听付玟继续说：“能帮我找个工作吗？不用多好，每个月能有点钱就行。”
“你缺钱吗？我可以给你。”江宛清愣了愣，脱口而出。
付玟的手微微一顿，在江宛清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一个笑容：“不用麻烦。”江宛清笑哈哈地在手术台上滚来滚去：“《病娇》明天入V，我就是有稿费的女子啦，养得起你的，不用不好意思，咱俩谁跟谁啊。”
“是吗？要上架了啊，恭喜呢~”付玟的心情稍稍有了一点起色，双眼笑得也眯在了一起，可是没过一会就笑不出了，“我想买台电脑，可是没钱。”
江宛清纳闷地说：“和爸妈说一声啊，先欠着，等工作后再还不就好了嘛。”她从来不担心钱的问题，还在上中学的时候，别的孩子埋头苦读，她已经一边读书一边玩顺便还赚钱了。假期穷游，玩到哪就去哪打几天的零工，攒够了钱再继续跑，活得潇洒滋润。
但付玟显然是生活白痴，再加上她那个性格，不可能指望她和陌生的同事打好交道。
“他们一直在闹离婚，从我高三的时候闹到现在，又离不掉，家里挺乱的，心烦事一堆，我不想向他们开口。再说了，我都二十多岁了，也不能再依赖父母了。”付玟好像是说过，她以前不姓付。
“这样吧，我缺一个助手，你来怎么样？”江宛清没心没肺地笑，“别人不一定知道我的心思，你可以，不过工资最多也就千八百的，别嫌弃哈。”
付玟不可置信地直起了身：“真的吗？”
“我骗你干嘛，我说话你还不信啊。”江宛清云淡风轻地说。
组长赵杰从堆得比他还高的文件中抬起了头，眼眶中还有淡淡的血丝。他把江宛清递过来的申请书扫了一眼就丢到了一边，“你嫌自己一只蘑菇孤单，想要另一只陪你一起发霉？”
江宛清贱兮兮地笑，赵杰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想美事吧，局里批下来的资金本来就将将够，再来一个，谁养啊？薪水从你工资里扣啊？”
她拿着把小破扇子给组长扇风去火，一边还在拍马屁：“老哥瞧你说的，变|态连环杀人狂你都能对着老大拍胸脯说我能解决，还搞不定这种小事吗。再说了，我一个人本来就很惨嘛，黑漆漆的验尸房就我一人，人家也是女孩子，会害怕会累嘛，要个助手帮帮忙不为过是吧~”
赵杰冷笑着瞥了她一眼，江宛清继续吹捧领导：“嫂子不就是喜欢你那一声霸气十足的‘我能解决’嘛，只要老哥你一同意，就算批不下来资金也没事，就当是我私人请的助手，工资我出，行吗？”
赵杰不耐烦地把这个比他小了十几岁的丫头片子撵走，没好气地说：“行行行，怕了你了，我去给局长申请，用不着扣你工资，望你瘦的一阵风都能吹跑，再把你穷得饿死了我可不负这责任。”
“嘿嘿，谢谢老哥。”江宛清仗着脸皮厚，笑嘻嘻地溜了，心理学专家苏博士一副衣冠禽兽的打扮探头说了句：“妹妹，您那助手八成也是个混世魔王，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
江宛清拿着手术刀想戳他，被苏临堪堪躲过，“你会不会说人话，念了那么多年的书跑到哈士奇肚子里去了？那可是个文艺少女，跟你这种衣冠禽兽差别大了，少瞎猜，边呆着去，别烦我。”
苏临推了推眼镜，笑得一脸高深莫测；那只痕迹检测负责人抱着一坨掺着狗尿的泥土如视珍宝，拿着仪器检查来检查去几乎快疯魔了，一边还在呐喊“挖心魔的线索真的可能和这坨土有关，信我啊，你们相信我啊”。
整个专案组，没一个正常人。江宛清不禁托腮，有些隐隐发愁：付玟来了这儿会被吓到吗？
她明显忘了付玟也不是个严格意义上的正常人。
秉着保护好自家cp的原则，江宛清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群神经病祸祸到付玟，她一来就把人拉到验尸房，不让她去专案组的办公室，切断付玟和同事一切见面的可能性。
回到自己的办公处，江宛清打开电脑，在文案上挂了入V公告，然后原本已经过了V线的收藏一下子掉到了V线外。
江宛清：“……这就很尴尬了。”
评论区大多是“恭喜大大入V”、“撒花”和“期待万字大肥章”，只有一个极度突兀的评论挂在显眼的首页位置。
“为什么要钱，作者写出这些东西不就是让我们看的吗？一沾上铜臭味还称什么文人？对作者粉转黑，再见！”
看见这条评论的时候，江宛清揉了揉好几次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个逻辑是怎么来的？不过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在这一段时间锻炼得无比强大，淡定地通过后台删了那一则评论，权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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