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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清秋_悠扬萱草【完结+番外】(189)

  周牧宸看她迷迷瞪瞪的样子哭笑不得。

  可这本就是他一手安排的。

  他起身走开几步,拿了一只紫檀匣子,匣子里有数本折子。他将它们一叠子取出来,都放置在周牧白的案几上。

  周牧白虽是醉了,可还知道奏折是不能看的,她没碰那几道册子,只抬着眼望周牧宸。

  周牧宸站在她面前,居高而视,声线凉凉的,倒听不出喜怒:“有人参你在西陲拥兵自重,有人参你意图裂土分茅,有人参你,对朕,对江山,有反心。”

  周牧白一句一句听着,略侧着头,呆了好一会,才慢慢言道:“皇兄,你信么?”

  周牧宸楞了一下,她问的不是陛下,这一刻下意识里,她唤他做皇兄。

  他没有接她的话,在她面前踱了两步,站在盘龙烛座跳跃的灯火旁,逆着光,看不清喜怒哀乐。“按律,亲王反叛,当由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三部会审。牧白,如若要将你交由大理寺,你可愿意去?”

  周牧白脸上还是怔怔的,接口道:“自然是去的。”

  皇帝静默的望她半晌,沉闷的道:“可是朕,不愿意你去。朕不愿意让满朝文武看朕的笑话,说朕的兄弟一个一个都急着串权夺位,急着让朕众叛亲离。”

  周牧白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可她看到他转身在案后取出一只碧玉酒壶,她就恍然明白了。

  酒壶通体碧绿,是用一块极好的完整玉石雕刻而成,上边还有吉祥如意的纹饰。

  周牧宸亲手执壶,在周牧白案几上的小酒樽中斟了满满一杯。紫缎的衣袖锁在手腕上,衬得酒樽里清澈的水体微荡。

  “你可知这是什么?”他问。

  “金盏酒。”她尽量稳住声音,可依旧有些虚颤。

  金盏酒,华丽而富贵,其实它有另一个更通俗易懂的别名:鸩酒。

  周牧宸道:“你可还有什么心愿?”

  周牧白深吸了一口气,曼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此次未得御旨便擅往西陲,是微臣之过错,究其根本,千头万绪竟已无从说。”她离开几案,跪到周牧宸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陛下要赐臣死罪,臣领旨谢恩。只是内子在重门深院养儿育女,于臣在外间所作所为实是分毫不知,微臣只求陛下,念臣之儿女皆在年幼,留臣之内子与岳父母一家性命,抚养稚子,微臣感恩戴德,永世不忘。”

  她说罢举起小小酒盏,滑唇轻笑,荨儿,我知你定是舍不得我,可你千万要好好活着。

  我想你活着。

  金黄色的酒浆侵过唇舌,辣辣的烧着喉咙,她拧着眉,眼中光明渐暗,只觉腹中一绞,便失去了知觉。

  昨夜梦里也是这般雾雨岚岚,周牧宸梦见他身在母后的锦钰宫里,母后还是年轻时的模样,举手投足间雍容华贵端庄典雅。他回过身来,看到父皇与母后说着什么话,母后温婉一笑,指着外间一张棋桌,他便走了过去,与父皇对弈手谈。

  巍峨宫门绮重楼,飞檐上的落雨声那么清晰,零落在金黄色的琉璃瓦上,他抬头去看,却看到华柱上雕龙画凤,隐在霏霏的烟雾里。再低下头,棋盘已经不见了,父皇也不见了,锦钰宫,也不见了。

  他自梦中醒来,冷汗潸潸。殿外寒雨未歇,寝殿里烛影摇晃。明黄色的床帏上映着他孤单的影子,他捧着额头,想着方才的梦,由着那个梦,想到了那盘棋局。

  那时周牧白才行过小成礼不足一年,十五六岁的少年皇子,将琼州一个方圆之地硬是办成了人人称善的富足鱼米乡。

  在她即将回京的时候,他在锦钰宫里陪着父皇纹枰论道,父皇问他,可知何以他娶的是卫国公的女儿,牧野娶的却是已然没落的肖家之女。

  他说他明白,父皇是为儿臣筹谋。

  尔后父皇说,牧白自小情义极重。说话间父皇也曾望着他的眼睛,就如同望进他心里一般。

  “我今日与你说这番话,是想你记得,她是你的手足,也是你的臣子,虽则是你的臣子,也莫忘了,终是你的手足。”

  那时的父皇是否已经料到,有一天他也将站在高高的崖顶,巍峨壮丽却四面维谷。

  他必须分辨出忠和奸。

  其余的事情他都可以交给臣工分担,唯独这一件,他必须乾纲独断。

  暮色和着雨点笼罩着瑞宫,春夜的寒意渗透进来,丝丝缕缕的缭绕。看不清,摸不着,像隔着肚皮的人心。

  周牧宸终是屈膝坐在了台阶前,揉了揉周牧白额前柔软的发,自言自语的道:“朕当真把你当了兄弟手足,你可莫要让朕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裹得像只熊一样在电脑前码字,却还是感冒了。南方的宿舍何时可以通暖?求一视同仁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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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感觉就像大冬天里收到了暖茶。心里热乎乎的。(づ ̄ 3 ̄)づ

  第138章 叠成虾米

  自去岁深秋时周牧白往允州督理州郡官员贪墨一事, 到冬末沈太傅与世长辞, 紧接着是周牧白被弹劾参奏, 一事连着一事, 桩桩件件,都让人应接不及。

  沈纤荨虽是强撑着处理了王府里一众事宜, 到底身子孱弱些,又在来仪门跪了这大半日, 冒着雨被书瑶扶回车驾, 夜里便低低的发起烧来。

  管家和书瑶拿了睿王妃的名帖, 匆忙赶到裴府,书瑶入内院拜见裴夫人, 裴冬成方知睿王妃病了, 立即打发了裴越背着药箱跟着王府的马车回去,隔着重帘帷幕的花帐子给王妃请了脉。

  睿亲王被扣在宫中已是朝中尽知之事,虽还没有正式的名目下来, 可官场多年,人人学会了见风使舵, 原本尚有往来的几户官家诰命夫人此时也多销声匿迹隐了起来, 裴家却能一如往昔, 也算难能可贵。

  养了两日,病势才疏散了些。这天清早儿,思金和念玉伺候了王妃梳洗,小丫头捧来粥膳小食。沈纤荨无心用膳,思金劝道:“主子为家中沈老爷子守孝时便已累着了。那日忧伤哀痛又逢着淋了好几个时辰的雨, 总是伤了元气,眼看着瘦了一圈儿,殿下回来看到了指不定怎么心疼呢。再则前日里裴小太医一再嘱咐,一饮一食务求精细温补。这毋米粥是小厨房里单做的,天不亮厨娘就在厨下文火慢炖了。主子好歹用一些,就当体贴我们做下人的吧。”

  沈纤荨听她娓娓道来,也知自己现今是王府里的主心骨,她若再病倒了,睿王府就更难支撑了。

  接过汤匙,在瓷白的小碗中搅了一圈,慢慢用了两口。

  桌上几味时令的小食和下粥的小菜,其中有一碟子碧油油的小白菜。沈纤荨静看片刻,举起筷箸捅了捅那清脆可人的白菜心,嘴角弯出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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