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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恍_江照【完结】(11)

  三人互看了眼,齐声道:“三哥这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你们也都见过,塞伊丝。”路老三难得有些腼腆,但还是痛快承认,“三哥我是真心喜欢,只等此次战事完毕,圣上赏赐下来,给她赎身,就明媒正娶,安生过日子,再不去那等烟花地了。”

  郎怀脑子里转了转,才想起路老三说得是那年乐坊里的胡姬,不由叹道:“三哥瞒得好紧,小弟我却是一点苗头都没发觉。不过三哥你可别亏着嫂子,若是银钱上的,小弟愿意帮持,可不能拒绝。”

  路老三嘿嘿一笑,给郎怀满了一杯酒,道:“就等着阿怀你这句话!来来来,我路老三敬你!”

  “爷,不可!”竹君还要再阻,郎怀已然一口喝gān,道:“阿竹、陶钧,去再弄俩下酒菜来,我今晚要与三哥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竹君还待说些什么,陶钧已经笑着拉她袖口,给拉了出去。

  “你gān嘛不劝劝?”竹君边切着大块的牛ròu,边跟陶钧抱怨。

  陶钧正在一旁切西瓜,笑道:“爷那脾xing,你还不了解?是真拿三爷做兄长。这等喜事,哪里拦得住?”

  “偏你机灵,得罪人的事总是我来!”竹君啐了口,“讨厌鬼!”

  “阿竹妹妹,你心直口快,怎么能说得罪人呢?”陶钧赶紧赔不是,生怕真让这位姑娘气着了。

  “哼,切好了,赶紧给送进去吧。看来今儿晚上是别想着睡踏实。”竹君看了看营帐,叹道:“不过也好,将来回了长安,爷哪里还能这般自在?”

  陶钧听后,也不由得叹口气,端着东西送进营帐。路老三说到他年少时在长江边讨生活的景况,当真jīng彩刺激。

  郎怀听得入神,倒酒直满将出去,却半分没觉察。

  第12章征夫热血几时还(二)

  开扬三十一年五月末,于阗城被围七日。伦铜准备充足,显然是想拖垮唐军的补给。反而他们在于阗经营多年,粮糙充沛,不必奔波,颇有以逸待劳的姿态。

  中军大账里,征西军所有的主要将领齐坐,看着眼前的沙盘,愁眉不展。

  “大将军,此时qiáng攻,实在艰难。”王易安不得不劝阻,“末将以为,围城待援,减少伤亡,才是上策。”

  “大将军,如今安西三镇皆定,土蕃内乱初平,当不会再有援军。围城虽可,但我军补给线太长,若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薛华的前锋营是最早到达于阗的,他对此处了解最透。不过前锋营多骑兵,在攻城之中不占优势,因而薛华却也有心无力。

  “都别吵了。”郎士新皱了眉,道:“围城才七日,不过给土蕃人看看,彰显我大唐威仪。明日起,东西南北四路军各攻一方。前锋营和我中军按兵不动,看看这个伦铜守城究竟如何。”

  能否在十日内破城?郎士新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万全的法子。不过围城寻找对手的破绽,却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二日黎明,郎士新果断下令攻城。

  东路军将领尉迟安素来稳妥,前次攻破疏勒,即为他的首功。于阗城高,守军反应迅速。尉迟安只攻打半个时辰,就下令鸣金收兵。

  “将军,若是此时收兵,恐有畏惧之嫌。”副将还待劝阻,尉迟安摆手,道:“土蕃准备充足,我们讨不到半点便宜。收兵,本将不能拿大伙的xing命去挥霍。便是大将军怪罪,本将一力承担!”

  东路军收兵不久,其余几路军也渐渐收兵。

  郎士新看了看土蕃人耀武扬威的样子,抿唇道:“传令各军,午时开始,每个时辰轮流佯攻,昼夜不歇!”

  郎乔吓了一跳,忙道:“大将军,我军人数没土蕃多,此举不妥吧?”

  “不妨,只是佯攻。若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怎么当兵?”郎士新摇摇头,想起什么,犹豫了下,还是问道:“怀儿那里怎么样?”

  郎乔一笑,就知道郎士新怎么能不担忧自己的孩子。他不敢耽搁,只怕郎士新恼羞成怒,答道:“老爷放心,世子那里一切安好。听说他每日闲下来,都绕着于阗转悠,只怕也给这座城噎得够呛。”

  几日来的烦恼似乎都散开了,郎士新开怀笑道:“他老子都啃得牙疼,他噎住了,也无妨!”

  郎怀还真骑着马,在外围晃悠。素色纱袍,纱帽束发,身型笔直,神色闲闲,当真和来踏青一般,没半点沙场煞气。

  他这般晃悠了几天,还真没看出些许破绽。郎怀心里对那位伦铜也生出几分敬意,竟能在短短时间内,将于阗经营的铁桶一般。此人心智当真了得,不知是否有机会能够jiāo手一次。

  任凭马儿随意跑动,郎怀脑中正在演练攻城,不远处传来叫喊。“爷!”郎怀陡然转身,只见陶钧拼命赶马,跑了过来。

  “什么事?”等他走近了,郎怀才问。

  “爷,疏勒城有人递消息来了。”陶钧压低声音,道:“您赶紧回去,挺急。”

  郎怀点了点头,道:“走吧。”他二人打马而回,一路上默不作声。他知道这消息定是尚子轩递来的,但自从尚子轩执掌商路后,从不会主动联系郎怀。

  对她这样的态度,郎怀深以为然。如今的沐国公是郎士新,私jiāo再如何,也不可跨过这道底线。

  因而一路上郎怀都在猜测,什么消息,能让尚子轩这般着急,不顾自己在军中,也要递消息进来。

  回到营帐,郎怀吩咐陶、竹二人在外,自己进去。里面的人一身军装,满面风尘。他见郎怀进来,也被郎怀的打扮所惊,但还是执礼后,道:“世子,小的奉命给您带口讯来。”

  郎怀示意来人放松,点点头让他继续。

  “前些日子,咱们葱岭的商路打通,却无意中探到一条消息。土蕃赞普丛苍澜瑚掌权以来,屠戮兄弟,手下毫不留qíng。但他大哥的长子隆尔逊却早得到了消息,逃了出来。如今应该已经在于阗城中,伺机而动。”这人简单说罢,又补充道:“尚姑娘知道兹事体大,因而派小的速来传送消息。但这条消息,尚姑娘有jiāo代,只送到您这儿。”

  郎怀面上不动声色,心内却起巨大波澜。好在他素来沉稳,qiáng压下暗涌,他对那人道:“我知道,你辛苦了。”

  那人躬身行李,告了退。

  尚子轩到底是站在郎怀这边,因而只肯将这个消息漏给他。只要运转得当,就定能突破于阗城,立下汗马功劳。

  只是一切,都得仔细考虑,悉心布局,才能一鼓作气。

  “爷一个人待了多久?”竹君看了看营帐,也不敢进去。郎怀每当真有事思考,是谁也不准打扰的。

  陶钧苦着脸,叹道:“怎么也得三个时辰了。”

  两人互相看了眼,蹲坐到地上。这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打扰郎怀。

  竹君先耐不住,低声问道:“你说将来爷回了长安,真会娶妻么?”

  这个问题,让陶钧张口结舌,却不知作何回答。“谁能知道?爷这般出色的人品,这世间,不管男女,又有谁配的上?”

  “你看七爷呢?”竹君想起长安城中那个皇子中的另类,“爷自小和七爷一起长大,qíng谊深厚呢。”

  “可,可七爷又不知爷其实是……”陶钧犹豫片刻,又道:“其实爷这xing子,心高气傲的,又怎肯……不若如今这样,多体面,多自由!”

  “你说的也有道理。”竹君点点头,若有所思,想了片刻,道:“其实呀,将来爷娶妻,好像也无不可。你说说,天下谁能有比爷更好的人?”

  “可……”陶钧还待说些什么,却被竹君打断,“咱们女子,不就期盼寻着个有qíng郎么?”

  陶钧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但他却发觉竹君的神色,露出些许娇羞和向往,不由道:“竹君,你可是……”

  竹君低了头,素手托腮,沉默良久,才道:“我也不知道。”

  莫名的,陶钧心下一痛。他拍了拍姑娘的肩膀,不再说话。自己什么身份?一个宦人。哪里有资格对她说欢喜?爷他到底比自己值得托付。何况,毕竟就在眼前,是可以用一生去守护。

  陶钧不由露出些许羞涩笑意,却都隐藏在这低沉的夜里。

  丑时才过,郎怀总算露出笑容,将桌上所有的纸张付之一炬,走出营帐。

  陶、竹二人相互靠着,已然入睡。郎怀这才发觉天早就黑了,不由自嘲道:“看来我还是cao之过急了。”

  看了看天边,月半圆,周围星光明媚,便如少年此刻的心qíng。

  伸手拍了拍他俩,郎怀笑道:“进来,今日不管别的了,都好生躺下,歇个够!”

  他俩睡踏实了,郎怀却一丝睡意都无。他想了想,取下挂着的藏泉枪,坐在烛火下,仔细擦拭。

  不久后,他就要用自己的武器,打破于阗城的防守,替大唐拿下这座本就属于大唐的军镇。然而所有思乡的念头全部上涌,他不由得露出笑意。

  然后,他就可以回家了!

  竹君梦里正在和兰君在小院里嬉闹,姐妹俩奔上跑下,飘舞的纱衣,映衬出少女姣好的身段。郎怀捧着本书册,坐在一旁的石塌上,闲闲饮茶翻书,悠然自得。少女偶然一回头,不由得羞红双颊。

  突然她觉着脸上痒痒的,睁开眼,只见郎怀放大的脸,正对她笑眯眯道:“梦着什么了,这般痴傻?”

  “没什么!”竹君坐直了,看了看郎怀,道:“爷,什么时辰?”

  “巳时二刻。”郎怀递给她杯温水,道:“起吧。”

  洗漱之后,郎怀让陶钧请来了路老三,四人在帐中坐下,郎怀才道:“如今,我有一计,不知可否破城。”

  路老三喜得抓耳挠腮,催促道:“阿怀,就知道你有主意!快说!”

  “丛苍澜瑚当上赞普后,对曾经和他夺权的兄弟痛下杀手。虽说这些人都死了,但他的侄子隆尔逊足智多谋,曾深得仁摩赞普喜爱,有很多人支持。隆尔逊,恰好当过几年于阗城主,若非他父亲将他召回,也轮不到伦铜来此。”郎怀抽茧剥丝一般,缓缓道来。

  “我觉得,不妨用此事做文章,佯装隆尔逊如今逃进于阗。那么,那些曾经忠于他的部下,又怎么可能全部服从伦铜?如果他们有了分歧,那么就是咱们的可乘之机!”郎怀并没有说出隆尔逊一定就在于阗城内,只是当成一个大胆的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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