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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恍[GL]_江照【完结】(32)


只听得郎怀轻笑一声,道:“自然啊,我的小拖油瓶长大了,也无非是变成了大拖油瓶。”郎怀说罢,又叹口气:“只是陛下,唉……”
“兕子,你可有心上人?若是有,我便去跟陛下说,断断不能耽搁了你。”郎怀腮帮子耿着,话语间轻松无比:“若没有,我也去回绝了。这满城风言风语,将来你可怎么嫁人呐?”
明达只觉得浑身冰凉,原来当真只是自己单相思,这人根本没对自己有丝毫男女之qíng。霎那间,心中一片凄楚,口中却道:“爹爹怕是旁的人待我不好吧。”
郎怀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可不是么?我也只怕将来你的夫婿待你不好,欺负了你。”
“怀哥哥,爹爹若是下了圣旨,你就答应吧。”明达挣脱出来,往后退了半步,道:“让我占了你妻子的头衔,我才好逍遥快活。旁的人管我只怕都会烦死了,你不会拘着我,是不是?”
郎怀一愣,可这也不正是她想要的么?若不能光明正大得到她,不如用名义拘住,给她向往的自由,省得自己嫉妒发狂、担忧害怕。
“自然不会拘住你,”郎怀应道:“我猜你便会这般天马行空,你若不想嫁人后被拘束,我便不抗旨意,将来随着你心,总不能委屈了你。”
这时候璃儿敲了敲门,进来后,点了灯道:“都尉,喝些姜汤暖暖身。”她看到明达时,也不由得羞红脸,取了外衣给她披着,却不好说什么。
郎怀qiáng自镇定,笑道:“不喝了,昨日慡约了尚姐姐,今日得早些回去。”
“兕子,我应了你,”郎怀转过身,不去看她,恍惚间断眉处都是剧痛:“放心吧,定不食言。”
她走出永安殿,才跌跌撞撞起来。明达却一瞬间惨白了脸,跌坐到地上。
“姑娘!这是怎么了?”璃儿只道是郎怀无礼,便骂了出来,明达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胡说什么,怀哥哥怎么会是那样的人?是我一时脚软。主子们的事qíng也是你能议论的么?”她动作虽快,手下却软绵绵没什么力道。
跟了明达也有十年,什么时候见她这样无措过?璃儿只忍了疼,见她扶起后,取过药膏,涂抹均匀了,才放心。


第33章 怎敌他,东迁事忘?(四)

恍惚间,郎怀才发觉自己已经回了自己的小院。身边有人在说些什么,她不得不凝神去听。
哦,原来是竹君。
“爷!您这是怎么了?”竹君自在小院外看到郎怀,就发觉她十分不对劲,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跑过去问她,却总不见回答。她心里焦急,偏偏不是兰君那等心思缜密的人,只好跟着她寸步不离,心下暗骂陶钧今日怎么没跟着爷。
“无事。”郎怀终于应了声,身上冰凉得紧,她下意识道:“有热水么?拿身衣服来罢。”
她肯答话,竹君谢天谢地,这才放了一半的心,答道:“水有的是!爷去沐浴,我去取衣服。您还出门么?”
“不出了。”郎怀点点头,木楞楞走到平日沐浴的地方。韦氏怕她身份走漏,这间屋子是特制的,凿开了水池,用陶管接着外面火房,是常备着热水。另一根陶管接着冷水,只需打开机括,冷热相融,便可沐浴。
她也没脱衣服,跨进水池打开机括,慢慢水蔓延上来,这才略有暖意。心神激dàng下,牵动旧伤,不由喉头一甜,呕出血来,很快在水面弥散。
竹君进来时,就看到她脸色惨白惨白,眼眸带着水光,唇角却是红的。待走近一看,丢开手里的东西跳进水里喊道:“爷!你可是伤着哪里?”
“噤声。”郎怀看着自小一起长大的竹君,哑着嗓子道:“今日之事,谁也不能说。兰君、陶钧也不可!切记!”
“可……”竹君只想问她到底怎么了,郎怀闭上眼,叹道:“什么都别问了,出去吧。”
竹君没奈何,知道郎怀固执起来,是谁也没办法的。只暗自盘算,得让陶钧给郎怀把脉看看,不然怎生也放不下心呐。
等竹君离开,郎怀才往后一躺,整个人彻底衰败下来。麻木除去冠带、脱掉衣衫,郎怀淡淡笑了声,把自己淹进水里。
如今是什么时候,虽不是边关,但稍有异动,牵连族人,自己岂能由着脾气任xing?明达,是要娶的;沐公府,是要保的;李遇是要护的;李迅,如今是她必须要去扶的。
郎怀不是什么圣人,也想纵横一世,江湖安老。可惜她生在此间,遇到了这些事,就怎么也不肯潇洒离开了。
重新露出头,郎怀脸上挂着释然。她怎么有资格去感qíng用事?将来,自己能给她最大的自由,能一辈子护着她,就足够了。
想通此节,郎怀这才发觉水烫得疼人,赶忙加了冷水,洗个神清气慡,再换上gān净衣服。等再出门,又是那个jīng神奕奕的少年骑都尉。
“爷?”见她犹如变脸,竹君不由惊讶,郎怀笑道:“让你担忧了,我无妨。我去尚姑娘那里瞧瞧,不必备饭了。”耽搁了两日,郎怀到底有点着急,看了看雨,提了把竹伞,便转身走进一片烟雾中。
两厢离的近,伞面的绸缎未湿多少,郎怀已然站在门口。韦氏拨给尚子轩的只是粗使丫头,都认得郎怀赶忙进去通告。
进了屋,郎怀才好生行礼告罪:“小弟有事耽搁了时间,心下惶恐,请姐姐不要怪罪。”
尚子轩看看时间,道:“有什么好怪罪,说的这般见外。一年不见,倒是长高不少。时间不早,在我这儿用饭吧,边吃边说。”
郎怀自然无不依从,跟着进了侧屋,坐下喝茶。她见尚子轩气色有些差,道:“可是有什么不顺?我见姐姐气色不佳。”
尚子轩笑道:“离开十几年再回来,有些不适应,也是正常的。”又客气了几句,她主动道:“阿怀,如今管了郎氏所有的账目,这些日子来,却给我发觉了一件事。”
郎怀侧目,示意自己认真在听。她只当是有些地方的掌柜做了假账被看了出来,却听尚子轩道:“假账什么的,我也不想去管。立了规矩,给了时限,若还做那等肮脏事,有的是法子整治。”
“只有一事,我却实在不好置喙。”尚子轩有些无奈,当初看出些许时,她也没想到顺藤摸瓜,会摸到郎氏自己头上来。可此事实在牵扯太大,她不能隐瞒。
“我不跟你绕弯子,证据都备下了,没什么虚假。”尚子轩见郎怀正了神色,便直言道:“滇南的商行大掌柜来时和淮王过从甚密,账目上很是有问题。整个滇南商行几乎一半的利润,都被他以折损手段,给了淮王。这个来时,做生意当真是块好材料。但他是郎忭书童出身,这般行为,却也是受命于郎忭。”
郎怀皱了眉,问:“此事有几年?母亲知道么?父亲呢?”
尚子轩摇摇头:“夫人只当他挥霍,不愿落薄待庶子的名声,便睁只眼闭只眼。老爷回来后一直在修养,不怎么管事,也是不知的。他这般行为,自来时当上滇南掌柜,也有三年了。”
三年前李迁大肆收买官员,郎怀虽在安西,也十分纳闷他是哪来的钱财。却原来,是家门不幸,出了内贼。
接过丫头递上的筷子,郎怀淡然对那个丫头道:“去我院子,叫陶钧过来。”说罢,转过头,和尚子轩道:“姐姐不必说,用饭吧。”
尚子轩从母食素,因而没有荤腥。郎怀用饭,不过是借着时间思索对策,再加上方从qíng伤走出,又哪里真有胃口?只用了小半碗米,便停了箸。
陶钧在外叫了声,郎怀清了清嗓,道:“进来。”
“爷,尚姑娘。”陶钧跑得有些急,只能屏住呼吸,问:“爷,有什么吩咐?”
趁着这会儿功夫,郎怀已经思虑妥当。她看着陶钧,低声道:“跟乔叔说,调十个家将,要口风紧的。带着他们,去给我把郎忭抓回来,送到祠堂。”
陶钧抬起头,这么针对二公子,好像不是很妥当。但他看到郎怀淡然的双目中隐含的那层怒色,不敢多问,应了声,赶紧去了。
郎怀转身,理了衣衫,给尚子轩作了揖,诚恳道:“姐姐这般坦诚,救郎家于水火,大恩不言谢。郎怀感念于心,定不或忘。此事姐姐便撒手吧,我自会处理。”
尚子轩心下赞她果决,也回礼,道:“来时此时就在西市,已经被我抓了,待会儿给你送到老爷那里。只是阿怀,郎忭那里,你得手下有分寸。”
“我理会的。”郎怀说罢,拿起已经整理好的书册账本,道:“尚姐姐,这些恐怕是不能再还给你的。我去父亲那里了,告辞。”
过了会儿,尚衍抱着账本进来。他是外男,不便在后院多待,只说完事qíng,领了活计,便退了出去。
郎士新已然老了许多,半靠在软塌上,听郎怀慢慢说完。
那些账本书册,他摇摇头,道:“不看了,你既已有了决断,放手去做。”
“儿只怕姨娘那里……”郎怀叹口气,道:“若是旁的事qíng,儿理会都不想理会。但事涉那把椅子,二弟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忘了,郎氏如今的隆盛,都是因为陛下。”
“他想了不该想的事,你这个做兄长的,便放手去做吧。”郎士新闭上眼睛,疲惫道:“这些年疏于管教,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不住。”
“今后,让恒儿跟着你娘吧。”郎士新想着裴氏,虽说钟qíng一生,但却多溺爱,不由这般说起。
“父亲,母亲是不喜的。”郎怀抬眼,看着郎士新道:“三弟倒是根苗子,不如让尚姐姐平日里多加照拂,好生培养。”
“是我老糊涂了。”郎士新点点头,道:“这些事,我去和她说,你不必管。但恒儿,你多费心。”
郎怀站起身,道:“父亲放心,自家弟弟,无论如何,也不会jiāo由外人。”
郎忭正在平康坊里逍遥快活,真是肆意,却被几个健壮男子不由分说架走。他qiáng横骂了两句,见这般人没什么反应,赶忙讨饶。直到看见其中一个挺面熟,才想起这是自己家将。公子少爷的架子便端了起来:“你们这是要翻天?还不把我放下!耽搁本公子办事,看我着人不打断你们的腿!”
这些人都是跟着郎士新郎乔上过战场杀过人,又哪里把这个娇滴滴跟大姑娘似的二公子放在眼里?根本没人搭理他,只管塞进马车,两个人跟着坐进去,快马加鞭赶回沐公府。
郎士新已经叫来了裴氏,也命丫头请了韦氏。他披上外衣,在韦氏搀扶下,一齐去了祠堂。
“家门不幸,出了这等货色,是士新不孝。”上了香,郎士新起身,告祝一番,才转身续道:“忭儿的事,怀儿处置,任何人不得置喙。裴氏教养不力,今日起禁足半年。恒儿的住处重新拾掇,搬到尚姑娘旁边的跨院。旖儿那孩子很好,恒儿跟着,好好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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