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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红妆[GL]_铃九【完结】(18)

  江晴晚内心知道自己不该放纵着一路畅想下去,但偶尔这样一次,也无妨吧?

  皇后……她都那么久,没有见过皇后了。当初陷害皇后的时候,她虽不后悔,可也想过,如果皇后能不那样假模假样的对她说些客气的话,如果皇后能真心待她,如果……皇后就是小姐姐,该有多好。

  轿子不知何时停下,有小宫女拉开江晴晚面前的帘子,一股冷风骤然chuī来。

  冰冷的气流将荣妃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拖出。她眨了眨眼睛,满心都是难以置信。

  自己怎么会想到那些?皇后亲口承认过她没有去青镇,自然不可能遇见自己!

  而那个女人,那个从来都只会冷漠地看向自己的女人,哪怕笑着对自己说话时都对自己防备有加的,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自己这样惦念!盛瑶于自己来说,仅仅是一块横在前路上的绊脚石而已!

  江晴晚银牙紧咬,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恨皇后,还是恨这样不争气的自己。

  这年的薛婉祭日,被所有人一致忽略过去。连明徽帝,也仅仅是在当日怅然了一瞬。

  宫中再无什么大波澜,一直平静到年前三日。玉玺被封起,荣妃进宫以后过的第二个新年来临。

  被禁足数月的皇后看上去毫无变化,一身盛装朝服,站在皇帝身边,拜过诸先帝牌位。

  然后是分配各宫过年用度,赏诸家命妇。这一切,盛瑶做得轻车熟驾。

  除夕夜的家宴上,江晴晚就坐在皇后下手,与盛瑶之间的距离近到她能看清对方的每一丝笑意。

  就算皇帝那样冷落她,她还是在笑?

  朝服的颜色十分艳丽,衬得皇后面色也明艳许多。江晴晚整场宴席,都在时不时偷瞄对方。

  偶尔皇后的视线扫来,两人对视。江晴晚脑海一片空白,皇后却从容淡定地举起杯子,眉眼清丽如昔:“妹妹,佳节难得,来和姐姐喝一杯吧?”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明徽帝,天子的眉拧了拧,很快又松开,温柔地看着荣妃。

  有烟花在远方绽开。

  家宴之后,帝后相携离去。盛瑶与明徽帝皆心知肚明,这之后又会是一个同chuáng异梦的夜,但起码的样子还是得做出来。

  然后是荣妃、淑妃等人,一一离开。

  宫人忙碌着穿梭在众桌之间,收拾残羹。江晴晚上了轿子,犹依依不舍,看着外面的夜色。

  御花园到芳华宫之间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行至一个寂静无人的拐角,江晴晚揉了揉眉心,想起不久前宜嫔找自己时说的话,满心思虑。

  恍恍惚惚间,有断断续续、不甚分明的哭声自一边传来。抬轿子的宫人一个个都僵住,听着越来越近的哭声,连脚都不敢抬。

  直到荣妃拉起帘子:“怎么不走了?”

  抬轿的宫人在凝神去听,哪还有什么哭声?为首之人看看四周,似乎在临华宫附近……

  荣妃还在催促:“到底怎么了?”见无人回答,gān脆点出一个小太监,“小莲子,你来说。”

  小莲子双腿战栗:“娘娘,无事的,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轿子又向前进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一两二三事 的地雷~

  ========

  皇后凉凉:想的还挺jīng彩嘛。

  荣妃凉凉:脑dòng太大也不是我的错(手动拜拜

  ☆、流言

  新年伊始,一个不知从何而起的传言在宫中甚嚣尘上。

  ――元贵妃蒙冤而死,而那抹未逝的芳魂,至今仍徘徊在临华宫里。

  这话起先只是在宫女太监中流传,渐渐便被各宫主子听到耳中。最先做出反应的是皇后,在流言传入凤栖宫当日,盛瑶就罚满宫宫女太监在凤栖宫前的空地上跪了一下午。

  也就几个贴身宫人例外。

  小厨房内安安静静,掉在地上的落叶无人去扫。冬日的地面冷得刺骨,跪那样久,年纪偏大些的宫人几乎都受不住。

  天色渐暗后,静言、静思各掌一台宫灯,站在一众宫人之间训话。

  元贵妃生前是主子,死后也是上了玉牒的贵妃,去年满宫着素服的事儿都忘了?

  无论是平日不长于言辞的静言,还是略显活泼不端庄的静思,在此刻都带了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这事儿很快传开。事实上,早在下午,就有各宫的宫女太监借各样理由自凤栖宫门前路过。等回去后,又将那场景活灵活现地描述给自家主子。

  景如画与纪年华照例是在一起听。在凤栖宫领差事的宫人了不少,可以说是除了皇帝的宣极殿内最多的。这么一大群人乌压压跪成一片,实在很能表明皇后的态度。

  景如画分析道:“皇后应该是真的生气。就算是假的,至少她得让别人觉得自己很生气……这其实也很能说明问题。陛下那边还没反应,但哪怕平日再不睦,在这种事qíng上,陛下和皇后还是得站在一块儿。”

  “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纪年华亦是难得的拧起眉。

  景如画想了想:“如此不敬鬼神的手段,唔,还是得看之后出局的人是谁。”

  两人的话题,从一开始,就是以“有人在背后做了什么”为背景。

  纪年华的父兄皆是从刀山血海中杀出的官爵,自幼沾染这些的纪小姐哪怕进了宫,也只信奉自己手中刀剑。景如画则是因为另一个原因,她从小身体不好,学过琴棋书画之后,帮她打发了最多时间的便是各样书本游记。

  在纸页中看过千山万水之后,景如画对神怪之说的态度向来是敬而远之。

  何况活人扮鬼的故事实在太多,这次的流言,很难说到底是不是意外。

  “不论是出自对元贵妃的敬重还是对肃清宫闱的考虑,”景如画继续道,“皇后其实只能这么做。至于关起宫门来会不会给元贵妃烧柱香,跟咱们没关系。”

  纪年华赞同的点点头。

  “总归,你回去之后,也按照皇后那么做。”景如画叮嘱自己的青梅,“但不用做得那么……训诫一番就好。”

  “那么过火?”纪年华弯弯眉眼,“阿画,放心吧。”

  一月的天气,外面滴水成冰,屋子里却铺着厚重的摊子,地龙更是烧得热乎,纪年华笑着笑着,竟觉得有些热。

  “还好现在边疆已定,爹爹和哥哥再不用外出征战……”她倏忽叹了口气。

  景如画知道青梅是想到小时候整日整日盼亲人归来的日子。那时候北疆常有战事,纪家是练兵世家,纪年华三个哥哥,等战争结束后,只剩下一个。

  她的神qíng也黯淡一点,握住青梅的手:“都过去了,阿年。”

  淑妃宫中和风细雨,偏殿里的气压却极低极低。

  还没出正月,是以皇后虽不再被禁足,众妃嫔依旧不用每日清晨往凤栖宫一叙。如此一来,没了必定要出宫的理由,宁苏把自己关在卧房,整整三日,都只让贴身宫人送饭进来。

  她不是姐姐,是以进宫时宁家根本没出几个家生子随她一起。到这会儿,姐姐不在了,满眼更是没个能倾诉的人。

  关于临华宫的话,宁苏自然也有听到。

  或说,于宁苏来讲,一切不只是传言。

  皇帝疼江晴晚,所以江晴晚身边伺候的都是皇帝的人――这点所有人都知道。但皇帝身边也不能缺人,一来二去的,芳华宫里扫地打杂的宫人中可有不少各宫眼线。

  除夕夜当日,给荣妃抬轿的人中,就有一个是宁苏埋下的钉子。

  小莲子每月都要到宁苏身前报到一次。在临华宫时还好,一切方便。等搬进淑妃这儿,做什么都碍手碍脚不痛快。

  在宫里的传言还没出来时,宁苏就听说了。

  小莲子讲:“奴婢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得给娘娘您说一声。毕竟,娘娘也知道,芳华宫那位是个不长心的,这事儿不到三天怕是就得传得满宫都是……”

  “就在除夕那天晚上,陛下与皇后娘娘走后,芳华宫那位也回宫了。路上经过临华宫时,”小莲子的声音低了些,像是在观察宁苏的脸色,然后极快地说,“奴婢听到有女人的哭声。”

  “哭声!?”宁苏的瞳孔蓦地缩小。

  小莲子的语速还是很快:“不瞒娘娘,那时候抬轿子的啊怕是什么人都有,大家伙儿都听到了,万万做不得假的!说来也奇怪,当时奴婢们都吓蒙了,轿子没人抬,芳华宫那位就出来问是怎么回事儿。就这空当,哭声一下子就停了。”

  宁苏沉默了许久,终于一摆手:“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这场对话,就发生在三天之前。

  那往后,宁苏一个人痴痴地呆在屋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和别人不一样,她梦到过宁淮许多次,每一次都在梦里问姐姐,能不能回来看自己。

  宁苏宁愿相信,小莲子说的是真的,姐姐是真的回来了。

  她用了一天时间来消化一切,第二天沉浸在自己与姐姐的回忆中,第三天则调整心态。

  第四日,偏殿的门终于打开。正月里不适宜着素服,但宁苏还是用心挑了身浅粉色的衣服。裙摆是桃花一样的色泽,越往上,颜色越淡。

  她只带了两个先前在临华宫时就很信任的宫女,去芳华宫小坐。

  芳华宫在临华宫与淑妃住所之间。宁苏想得很明白,在皇后做出那种态度之后,再说自己要去拜祭姐姐,实在太不合时宜了点。但借口从芳华宫往御花园散步,中途路过元贵妃昔日住所,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去……还是可行的。

  她一路都在惦念此事,在芳华宫内与荣妃叙话时,也显得心不在焉。

  淑妃宫内的地龙烧得很旺,但也比不上芳华宫。

  这是宁苏见到仅着chūn衫的江晴晚时,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汗水很快顺着鬓角滑下。荣妃巧笑嫣然:“苏婕妤是热吗?这里也没外人,不用拘谨,把外衫松一松吧。”

  宁苏:“……好。”她已经开始后悔怎么找了这么一个理由。但想想待会儿或许能见到姐姐,宁苏又静下心来。

  年节时分,最好的话题就是宫里新办的物件。江晴晚引着宁苏看了遍明徽帝新赏的几样小巧玩意儿,两人又从天气讲到chūn后要做的事来。

  宁苏不着痕迹地奉承:“我原本还想着,到荣妃这儿,恐怕会打扰到陛下的兴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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