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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棠[GL]_楚流景【完结】(13)

  她走到凳子前坐下:“也许是我太孤独了。在花府里,越是聪明越会知道得多,知道得多了,就不肯与那些人为伍。勾心斗角,非我所愿。这真的只是我的梦,梦里有一个美丽又温柔的姐姐,可以去江南漠北,去天涯海角,去我向往的地方。没有杀戮没有私仇,没有讥讽没有谄媚。”长叹一口气,重新带上笑容,“这里太好,我会沉迷……你太好,我会依赖你的。”

  “虽不能满足你那些愿望,但是只要在梦里,你要的我都能给。”花渡捏紧了手里的香囊,看着花询道,“只是这些都是假的。我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你……”

  “我知道。”花询打断她的话,扬起笑,“我那么聪明,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呢?”

  一时静默。

  “是啊,你那么聪明……”花渡抿了抿唇,眼角带笑,“花询,我给你取一个字好不好?”

  “取字?”

  “嗯。”花渡点点头,微微一笑,“花询,表字问棠。”

  问棠。

  花询摩挲着手里的锦囊,心底慢慢地念着这两个字。

  “问棠――”忽然眼中滚落眼泪,不知是悲是喜,心间酸涩难喻。她自己吓了一跳,忙擦掉泪水,笑道:“好字,我很喜欢。询花问棠,花询,花问棠……好字,好字!”她反复念着这话,莫名觉得悲喜jiāo加。

  第13章 成人之礼

  “可惜字是宗族长辈取的,我都不知梦醒来,我又会被取个什么字。可你这字实在好,我甚是喜欢,往后你在梦里见我,你就喊我表字。”花询泪中含笑,转头不敢让花渡看见。

  “傻姑娘……”花渡低声叹息。

  花家大小姐,淮安县主之及笄礼盛大而郑重。许多认识的,不认识的高官权贵都纷纷上门观礼祝贺,不能来的也送上了大礼,更有数百位青年才俊挤着前来见礼。花府一整日门庭若市热闹,随时可见有马车递运珠宝首饰进府,还有平常难见一面的太守公卿,县令诸贵,华服绶带,往来如云。

  花府众人忙得脚不沾地,杜鹃、慈姑井然有序得安排事务,花君侯立与堂下与诸位鹤发jī皮的老者jiāo谈,公子晏则在门口同管家杜仲一起亲迎贵宾。宗祠礼官早就各司其职做好了准备,家庙布置再三确认合礼。

  花询坐与东室,静静等待礼仪开始。外边雅乐已经奏起,丝竹音乐,激励昂扬。她望向门口,铃兰、佩兰、泽兰都在门口守着,白蔹、白青则去了家庙。她天还未亮就被唤醒去沐浴,换上了朱红色的锦边缁布衣,梳了两个双鬟髻,穿上采履。

  这回正宾请的还是某位女大家,据说其人文名昭昭,贤淑德良。花君侯与君侯夫人上前迎接,君侯夫妇揖礼,请女大家入场。主宾与客人各自就座主宾位及观礼位,君侯夫妇方才就坐主人位。乐再兴,君侯起身道:“今日,小女花询行成人笄礼。诸位能驾临花府,前来观礼,乃小女之幸!老夫甚是感激。”他扫了一眼在场宾客,肃然道,“成人笄礼,是时开始!”

  礼官唱道:“请花询入堂拜见诸位宾朋!”

  花询听见了,起身往外边走去。

  及笄之礼,一笄一赞,赞者为笄者好友或者姐妹,昨日楚仲辞与花无涯俩人为了争执赞者之位争得面红耳赤,好在君侯夫人发话,听闻安河郡主与花询私jiāo甚笃,故请安河郡主为赞者。楚衍和花询都松了一口气,还好赞者不是花岸。

  楚衍按照礼制,是该穿襦裙的。她换了一件深色玄黑裙裾,上绣飞凤,郑重庄严,先入堂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然后花询从东室走出来,至场地中,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之后面向西正坐在笄者席上。楚衍为其梳好头,再把梳子放到席子南边。

  这时花询的目光落在了与花岸并坐在一起的花渡。她认真地看着花询跪坐着,眸光微动,仿佛里头盛了很多的话,又似乎只是单纯遵守礼法而已。

  宾盥之后花询转向东正坐;礼官奉上罗帕和发笄,正宾走到花询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跪坐为她梳头加笄,再起身回到原位。楚衍为她象征xing地正笄。做完这些,花询起身,宾向花询行礼祝贺。

  依礼,花询回到东房,楚衍从礼官手中取过衣服,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趁那些礼官不备,花询叹道:“这真是折腾。我原以为之前那些礼数已经够烦的了,没想到这笄礼更是麻烦。”

  “嘘。”楚衍作色道,“人生也就一次笄礼,你辛苦一些便过去了。”

  哪有这么容易。

  初加、二加、三加……一拜、二拜、三拜……置醴、醮子……

  花询晕头转向地起起拜拜,又是持酒涂唇,又是吃一点饭,跪起又拜……

  总算到了字笄了。正宾起身下至堂中面向东,君侯起身下来面向西。女大家为花询取字,念祝辞:“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问棠甫。”

  花询一愣,“问棠”这字为何她总觉得意料之中,又有意料之外的惊喜感?这迟疑了一分,正宾见她不答话,皱起了眉。楚衍努力给她使眼色。

  花询回过神来,答道:“问棠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向女大家行礼。正宾回礼复位。

  楚衍松了一口气,花渡收回了捏诀的手。

  之后也没有出什么大事,顺利地完成了礼仪。

  花询回了房,累倒在榻上,直叹道:“不想这世间礼仪之繁复,由是可观。”

  “这才只是笄礼罢了。”楚衍跟了进来,坐到花询身边,含笑道:“往后还有婚礼,更是繁琐复杂。”

  “哎呀,”花询揉了揉额角,“好在有仲辞帮衬,险些出错。”

  “可不是嘛!”

  听着声音,花询扶额无力。

  果然,花岸走了进来,讥笑道:“那么大的人了,还能半路失神,魂魄神游到天上去了?”

  花渡进来,听到这话,说道:“若让无涯你也走一遍这些礼数,只怕你要错误百出,惹人笑话了。”

  “……”花岸怒目而视,yù辩又不敢。

  “花无涯你及笄时难道没有按照此礼来走吗?”楚衍疑惑道。

  “谁说没有!”花岸嗤笑道,“只是我不像我家问棠表妹,如此隆重。”

  花询坐起身,苦笑道:“隆重是隆重,累坏了我。”

  “而今问棠也是大人了,堂堂淮安县主,只怕往后来提亲的要踏破门槛了。我方才见那些人,个个盯着问棠移不开眼。”楚衍感慨道。

  花询摇头道:“一群纨绔,皆祖上蒙荫,我未来的夫婿若都是来的那些公子们,我只怕要哭死。”

  “公子们舍得出手,你看那些礼物,都快堆积成山了。”花岸不知从哪摸出一把瓜子,又开始磕起来,“叔父好歹也是个君侯,要是一般人也就罢了,表妹你自然有得挑选,不必担心这些。”

  难得听花岸一句好话。花询促狭一笑:“那些人送什么都和我没关系,就是你们这几位,可有什么大礼?没有礼物我可不依。”

  花岸吐掉瓜子皮,慡快得从袖笼里掏出一块木牌子,小小个,上面还浮雕着神秘的花纹。扔到花询怀里,她倚靠在门边,懒懒道:“你们花府金银珠宝稀罕玩意儿要什么有什么,我刚看了一眼送礼的单子,哟呵,怪吓人的!这玩意儿留在我身边也没有什么用,你拿着玩罢,权当佩饰。”

  花询接住,翻看了一下牌子,挺好看的,那手艺也不像是普通匠人雕刻的。她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谢谢表姐!”

  “什么破木牌子,你也送得出手!”楚衍与花岸像是八字不对盘,就连送个礼物都贬低两句才开心,“你再穷酸,送个金的银的不比这好?”

  “诶我说楚仲辞你什么意思?”花岸嘴里还不停磕着瓜子,“那些个庸俗的破铜烂铁怎么能拿来和我这块牌子比?你就是有眼无珠!”

  花询笑道:“仲辞你别急,我看这木料不是凡品,纹饰也好看,表姐一番心意比什么都贵重。我倒是不稀罕别的,这牌子我很喜欢,定然会贴身带着。”

  “无涯送的,是好东西。”花渡冷不丁出声。

  花询看向她。

  “就是,你们学富五车的花大家都说了,这是个好东西。眼瞎!”

  花询仔细看了看牌子,也看不出什么来,只觉得它不是普通木材。

  “这木牌又叫‘长生牌’,戴在身上,能够延年益寿,甚至可以挡灾。”花渡解释道,“木生昆仑,千年一树,一树一木,价值连城。虽只有一寸大小,但世间难寻,是个好东西。”她转头去看花岸,勾起笑,“看来这声表姐没白喊。”

  “那是自然。”花岸站直了身体,脸上写满了得意。

  楚衍对花岸刮目相看,当即道:“是我无知。”她对花询道,“看来我才是一个俗人。我送的礼物归了府库,你晚上可以去看看。”

  “多谢仲辞。”花询说完,看向花渡,笑吟吟道,“解语两袖清风,是要送我什么?”

  花渡两袖空空,确实看起来不像有带礼物的样子。她微微一笑,说道:“你想要什么?”

  “我要什么?”花询眼睛一转笑嘻嘻道,“我要天星皓月,我要九州流水,我要时光停滞,我要冬雷夏雪,你能送么?”

  花渡摇摇头道:“不能。”

  “诶――”花询咯咯笑道,“那你又何来此问呢?”

  花岸在旁边笑得开怀。

  “除此之外呢?”花渡也不闹,又问。

  突然想起了那株海棠,花询脱口而出道:“那我要府中那株永不开花的海棠开花呢?”

  花岸脸色一变。她的笑声戛然而止,望着花渡。

  花渡眼底眸光一滞,随即轻笑道:“你还真是个痴人,那么执着那株海棠。”

  “我只是说个玩笑罢了。”见气氛有些不对,花询改口道,“解语送我什么都好,我都喜欢。”

  花渡颔首,一翻手,空dàngdàng的手心不知怎么突然多出了一个香囊,白色,上绣梨花,针线缜密jīng致,巧夺天工。递到花询面前,她道:“这是我做的香囊,就赠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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