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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棠[GL]_楚流景【完结】(45)

  “尚儒哥哥真会讨人喜欢。”

  “表妹小时候古灵jīng怪的样子也很讨人喜欢……”

  “那我现在就不讨人喜欢了吗?”

  “要是一直苦着脸就不讨人喜欢了啊……”

  俩人渐渐回走,人群很快挡住了他们的身影。角落里,一袭白衣的花渡举着竹伞,远远看着花询的背影,目光充满了悲伤,垂下眼帘,忍住烈日劲阳给她带来的灼痛感,慢慢走向另一个方向,彻底消失……

  和顾尚儒相谈甚欢回了顾府,顾崇在正厅坐着,似乎是等着俩人回来,见到花询,他也不问俩人去了哪里玩得开心否,便直接开口道:“丫头,你何时启程前往长安?”

  这话听着怎么都觉得顾崇是不满花询,准备赶人。

  一旁的顾尚儒碍于规矩是不能cha嘴的,只一直盯着花询看,似乎有些担忧,眉头微微隆起。

  花询上前行礼,恭敬道:“外祖有何事吩咐?但说无妨。”

  顾崇沉着脸,看了左右一眼,没说要做什么,而是站起身对花询道:“你俩跟我来。”

  和顾尚儒对视一眼,俩人道:“是。”跟着顾崇穿过后堂,经过花园,到了顾崇的书房之中。顾崇吩咐顾尚儒把门带上,房间里暗了下来,顾尚儒点燃了一盏灯,摆在顾崇的案头。只见顾崇从袖笼之中掏出一封信来,扔在案上,神色凝重地对二人道:“宁王忽然病倒,朝中官员在几天之内频繁走动,陛下似乎对太子颇有微辞。”

  抬起头看着花询,顾崇沉吟半晌道:“问棠,我问你,你来之前,花府之中可有何异动?你要如实jiāo代,这关乎于你我两家的生死,不可隐瞒。”

  花询乍一听吓了一跳,顾崇竟然对她说出朝中动dàng之事,不知是何用意。但她不觉有些兴奋起来,毕竟这是第一次接触权谋之术,算是初次接触国家要事,若是可以,说不定借此可以让顾崇带她接触核心,知道更多的信息。

  “要说花府异动,我确实不知。”花询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失宠于父侯,父侯只信花晏一人,更何况父侯从来都不与我讲朝中事qíng。至少我走时,花府和往常一样平静。”思及此,她不禁颇为黯然神伤。

  顾崇摸着胡须,皱着眉头,考虑再三道:“你母亲之死,究竟是如何一回事,你清楚吗?”

  谈及到这一方面,花询很快红了眼眶。她咬着牙,悲伤不已:“母亲之死绝不会是这般简单的。花晏不过是一个孩童,哪来那么大的谋略可以设计这么多,步步为营,先是把我等引去山上诛杀,后其母害死母亲于花府之中。这里面步步算计,丝丝相扣,若不是多了解语救了我,只怕我也随着母亲一起魂归huáng泉了。”她猛然跪倒在地,泪流满面,直视着顾崇道,“外祖――外孙女求您,一定要为母亲报仇,不能教母亲冤死了啊!母亲生前最常思念外祖,人道舔犊qíng深,外祖与母亲血浓于水,若外祖能为母亲报仇,外孙女虽死无憾!”

  言语之间潸然泪下,感人肺腑。

  顾崇板着的脸抽搐了一下,jīng光的眼睛也有些黯然。他抚着胡须的手停住,看着花询,摇了摇头道:“你说报仇,是要找谁?是那个huáng口小儿公子晏,还是你的君父?死者已矣,岂能因为逝者复仇而将我顾家上下三百口陷入死地?”

  “外祖……若外祖丝毫不作为,只怕有一日才真的会让顾家三百口人为外祖殉葬!”花询握着拳,红着眼睛,不肯屈服,冷笑道。

  那双眸子里泛着红光,竟然还隐藏着骇人的杀机!

  第49章 yù扬先抑

  “大胆!”顾崇大怒,重重拍着书案,满脸怒容指着花询道,“你混账!胡言乱语,竟敢要挟于我?”

  “祖父息怒!”顾尚儒撩起长袍跪在花询身旁,急切道,“祖父息怒!表妹她伤心至极,难免丧了心智才胡言乱语,还请祖父不要怪罪。表妹与姑母的感qíng深厚,祖父谈起了姑母之死表妹受了刺激才这般不敬,若祖父要怪罪,孙儿愿替表妹受刑!”

  “哼。”顾崇缓和了怒气,深深吸了一口气,但是还是余怒未消,冷冷道,“念你思母,哀伤过度……”

  “外祖何以为问棠是在威胁外祖呢?”花询的眼底仿佛是一潭死水般的死寂,但不可隐藏的锋利流泻了出来,整个人锋芒毕露,“难道外祖不为母亲报仇,太子就会放过你放过顾府吗?”她跪直了身体,挺直腰板道,“谁人不知道我花问棠与公子晏自小不和,前些时日父侯还怀疑我有篡夺府主之位的心思。一个陛下亲封的县主,新晋龙骧将军的外孙女,怀有大志又对母亲仇恨万分执着……”

  顾崇绕过书案,气恼地喝止花询道:“孽障!你不怕死么?”

  花询扬起脸,步步紧bī道:“长安城里的那位储君,本就对不偏不倚中庸之道的顾龙骧就很是不悦,只要外祖一日不附和太子,一日就会被太子认为是有异心!”

  “老夫忠于陛下,太子若登基为帝,那老夫自然是会忠于太子殿下的……”

  “是啊,”花询冷笑道,“外祖处心积虑不想把顾府陷入死地,难道竟不觉得自己在朝中寸步难行吗?陛下对宁王府异常宠爱,或者说对宁王之女安河郡主楚仲辞异常宠爱,以年少女儿身成为代天宣旨的使臣,千古闻所未闻!甚至能够无视花府大乱,无视柳将军的yīn谋算计,执意把陛下心中‘良人’柳承元许给他所疼爱的安河郡主。外孙女与安河郡主私jiāo甚好众所皆知,纵然我外孙女否认了与安河郡主同谋,谁又肯信。”

  顾尚儒顺着思路一想,大吃一惊。没想到柔柔弱弱的问棠表妹,居然是这等有城府的女人。一进河东大肆宣扬自己是来拜访顾府恭贺外祖顾崇的,表面上是为了能够名正言顺进顾府不会被拒之门外,实际上也是在通告天下,她花询来顾府找她外祖。外人不知的必然诸多揣测,暗自以为花询是借着祝贺的名义求顾崇帮忙的。虽说确实是求了,顾崇也拒绝了,可拦不住有心人无端揣测,胡思乱想。尤其是政治敏感的太子和宁王……如此一来,即使顾崇不做任何举动,都会让太子警惕。

  “应该不会啊……”顾尚儒想到花询毕竟是一个女儿身,就算是设了这样的谋,天下人想到她一个女人也不会成事,应当是不会过分关注的和怀疑顾崇的。

  “呵。”花询转过脸看顾尚儒,沉声道,“是,一个小小的外孙女来找外祖哭诉,依照外祖的心xing必然会拒绝。可要是太子多疑,更加猜想,这会不会是父侯为了取信外祖联合顾府才派了我这么一个弱女子来,故意放他们放松戒备,我等反其道而行之,花府和顾府毕竟才是亲戚啊……”

  顾崇真对花询刮目相看了。他没想过花询一个女子的心xing竟要比男子还要可怕,这其中的错综复杂顾崇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不会相信花询有这样的本事和心思……出乎意料,大大地出乎了顾崇的意料。

  “不管你如何qiáng辩,我都不能轻易为了此事而冒险。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老夫问心无愧。你小小年纪好大的戾气和好深的心机。你母亲也算得上是一个温婉女子,你不像你母亲,反倒和君侯很像。”顾崇按下心中的惊讶,这么多年在官场的磨练自然是不会轻易就被花询给鼓动的。

  “外祖,外孙女实在是被bī无奈才出此下策……”花询跪行了两步,含着泪花道。

  “好了,既然花府无事,那你就再住些时日,然后与尚儒启程去宁王府贺喜安河郡主成婚大礼罢。”顾崇敛了怒气,但是还是沉着脸,剑眉竖起。

  花询见顾崇已经不想和她再jiāo谈下去了,暗恼自己把话说太绝了,让顾崇更加不肯帮忙,无奈无言叩首,退了出去。

  顾尚儒行了礼,站起来也要跟着退出去,顾崇喊住了他:“尚儒,你且留下,老夫有话要同你说。”

  看着花询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外,门重新被关上,顾崇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头疼得揉着额角,对顾尚儒道:“尚儒,你是不是心里有怨,觉得祖父贪生怕死,连女儿的血仇,外孙女的请求都可以无视?”

  顾尚儒犹豫了片刻,低下头道:“孙儿不敢。祖父虽然严厉,但并非无qíng之人。如今朝中qíng势复杂,要是轻举妄动,我顾府上下弹指间消亡世间,祖父顾全大局,当是如此。”

  “你啊,”顾崇睁开眼睛,幽暗的房间里逸出他一声无力的叹息,“你就是不敢说实话。你肯定是想,不管什么大局,这杀女害孙之仇若是不报,只恐血缘亲qíng在我面前不值一提,由是你们就心灰意冷。”他抬了抬眼皮,“询丫头太好qiáng了,没吃过什么亏,一直仗着自己的聪明,咄咄bī人。”

  见顾崇语气温和,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顾尚儒觉得奇怪,又听见顾崇说:“呵呵,询丫头真像老夫当初年少轻狂之时。说来说去,其实老夫这心里啊,还是很欣赏她的。”顿了顿,接着他道,“太子想要除掉宁王必然是有些难,可是若是要尽快登基,是有办法的。”

  除掉宁王难反而登基容易?顾尚儒被这番话弄得一头雾水。

  但顾崇却没有解释:“刚才询丫头所说的没错,可她没说全。太子不会轻易树敌的,宁王府非正统,名正言顺,只要太子没有犯错,就算是老夫军权在握,和花府联手,那也根本没有半分胜算,届时还会被扣上谋逆的罪名。”

  “表妹为何要与太子敌对?这其中是有什么关系么?”

  “你可知那公子晏的启蒙先生是哪位?他的启蒙先生可是东宫太子的谋臣!公子晏和其母都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谋杀县主与君侯夫人,可若是背后有人教唆有人撑腰,许下泼天富贵一场,自然会鬼迷心窍,残忍狠心!”顾崇瞪大了眼睛,“方才询丫头说花府无异动,可我却得到了君侯沉疴病重的消息。空城无主,只怕这花府,询丫头是回不去了。”

  “难道要放任表妹孤苦伶仃吗?”

  “所以,”顾崇摩挲着食指,眯起眼睛道,“老夫才要你跟询丫头去长安给宁王府贺喜啊。你是老夫最疼爱的孙子,而且你与询丫头兄妹感qíng甚好,你若上了宁王府,这就表明了老夫之意。不管是为了你姑母的仇恨,还是为了我顾家兴盛,是该做出决定了。”他笑了笑,显得有些慈祥,“老夫不想帮宁王和太子作对,但太子最近动作太大,惹陛下不悦了。宁王府若非庸才,必然会抓住这次机会狠狠打击太子,一旦陛下对太子失去了信任,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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