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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照青城[GL]_竹寺水吉【完结】(69)


沈婉蓉带她穿过竹林:“霜儿今年十八了吧?”
“是。”
沈婉蓉笑了,只是这笑容里掺杂了太多其他的qíng绪:“我在你这个年纪,失了夫君,丢了孩子。明明是那么年轻的身体,心却像是老了十岁。”
“孩子?”沈霜照惊愕,师父夫君的事她有所耳闻,可是师父有孩子的事还是第一次听她提起。难道今天她们是来……
“是。她便是在这一天出生的,只是出生得不是时候,这一天也是她父亲遭人杀害的日子。”说起往事,心上愈合结痂的伤口又被撕扯开来,疼得她鲜血淋漓。
沈霜照心头泛起怜悯之心,由衷地可怜师父的孩子,也很心疼师父遭受过这样的磨难。其实很想问那孩子的下落,可是又怕师父伤心,便默默压下了刚冒出头的好奇心。
“所以有时我很羡慕你,在这个年纪不用遭受这些。”也很心疼你,在你出生后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离开亲娘这么久。
沈霜照说:“霜儿有幸遇得师父这样善良的人收留心疼,我才不至于在外漂泊风餐露宿。在这个年纪,才能活得这般自在平静。”
“应该的。”沈婉蓉轻描淡写地带过一句,眸中却是怅然。
两人走了一段路便到了一座墓前,沈婉蓉让沈霜照把若蝶给她的包袱打开。沈霜照依言打开,里面全是祭奠用的东西。果然,师父带她来是扫墓祭奠故人的。她又仔细看了看墓碑,发现墓的主人叫楚行之。这个名字……
她才想到一半,就听见沈婉蓉对她说:“你跪下。”
“嗯?”
“跪下。”沈婉蓉用不容拒绝的语气命令道。
沈霜照跪下,想起楚行之应该是师父的夫君。这么多年了,师父为何在今日带她来这里?


☆、第76章 巧合

沈霜照顺从地跪着,看着墓碑上的生卒年月,脑海里会去想象那是怎样一个男人,想必是能才貌双全,否则也不会让师父深爱他这么久。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又为什么让你跪下吗?”沈婉蓉的手负在身后,眉目忧伤地望着前方的墓。
“我不知。”沈霜照如实回答,“可是我知道这墓中埋葬的是师父的丈夫。”
沈婉蓉垂眸,心中不由感叹时光如梭。曾经与她相守的人已经先行躺在了墓中,而当年还在她腹中的孩子已然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最为可惜的是他们一家人直至今日才算是聚在了一起。
“不猜猜个中原因吗?”沈婉蓉说得波澜不惊。
沈霜照扬头仰视着她,两人目光jiāo汇间是各怀心事:“墓中埋葬的是师父的夫君,我把师父当作亲娘,那墓中的人于我而言自是应该尊敬的父亲。这样想来今日我来祭拜他,也是应该的。”
沈婉蓉苦涩地笑了,一口气要叹叹不出,只是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那我为何不带你的两位师姐来?”
“这……”沈霜照蹙眉,犹疑着。
沈婉蓉心里烦躁,想到最后也觉得头疼,只道:“罢了,且不说这些。霜儿你说你把我当作你的娘亲,那你……”她迟疑着、紧张着,更是不知所措也不敢直视沈霜照,道,“那你今后可愿改口叫我一声‘娘亲’?”
沈霜照睁圆了眼睛,对师父突如其来的话感到唐突。她好半晌没反应过来,只是定定地望着沈婉蓉。
“怎么了?”沈婉蓉见她不语,失落感一下子就席卷上来了,说话的声音也低了许多,“没关系……霜儿若不愿意,师父也不勉qiáng你,你莫要感到有压力。”
沈霜照逐渐反应过来,摇了摇头:“霜儿并非不愿意,只是感到很突然。师父待我好我自然清楚,可我……我叫不出那个称呼。活到现在霜儿从未这样叫过别人,现在更是叫不出口……”她十分抱歉地凝视着沈婉蓉,为难与别扭都清楚地写在了她脸上。
“无碍。”沈婉蓉不自然地笑了一下,以此掩盖自己低落的qíng绪,“哪日霜儿愿意叫了再说,不急……”
沈霜照心下突然泛起不好的预感,忧心忡忡地问:“师父……你怎么了?”
“没事。我只希望你记住今日说的话。”沈婉蓉qiáng调,“你们三人中我最疼的是你,你心里应该清楚,以后城主之位我会传给谁。而做了城主,就要明白哪些人可深jiāo哪些人应该保持距离,任何有违水澜城利益的事都不该做。”
她越是这样qiáng调沈霜照就越是不安,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成了拳。师父说的应该保持距离的人里也包括陆清容吧?可师父的想法与她显然是背道而驰的,昨夜之后,自己又如何做得到与陆清容断绝关系?
“霜儿?”
“嗯?”沈霜照回神,眉间却蒙着厚厚的愁云。
沈婉蓉无奈:“我说的话你可答应?”
“师父有道理的话,霜儿自然是听的。”沈霜照瞧了瞧她,又心事重重地低下头,想了想才愣愣地点了点头,“可是我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嗯。”见她答应,沈婉蓉的心里才有了些宽慰,话语也柔和了许多,“你对行之磕三个头就起来吧,地上寒气重。”
“是。”沈霜照照做了。
“坟头的荒糙你去拔一拔,墓碑也擦得gān净些。”沈婉蓉说着,自己从带来的包袱里拿出酒和纸钱等祭拜品。
沈霜照毫无怨言地扫了墓,擦墓碑的时候她想起当初在沙海陆清容对她提起的有关上一辈恩怨的事。对此她知之甚少,心里难免会起好奇心,便问道:“师父,他是被赵越瑶害死的吗?”不知道如何称呼楚行之,沈霜照便用“他”指代。
闻言,沈婉蓉倒酒的手顿了一下,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说:“不光是赵越瑶。霜儿,以往我从不叫你记仇,可今日你记住――沙海的陆家,青城的赵越瑶还有凌家,这都是与你对立的仇人。行之,就是被他们害死的。”
“陆家与凌家?”沈霜照愕然,凌烟也是师父口中的“凌家”人?“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婉蓉黯然,那段回忆是她心底不能触碰的痛。仅是被不知qíng的沈霜照提起,她的胸口就如同被一只手紧紧扼住,泛起一阵窒息感。
“这个我以后再告诉你,总之你记住我的话便是。”沈婉蓉继续倒酒,却止不住眼角的泪无声落到了地上。
沈霜照拔去墓边的荒糙,张了张口却始终说不出一句安慰师父的话。末了,她蹲下身子背对着沈婉蓉,沉默着去擦墓碑。沈霜照看着墓碑上面的字,心尖竟然也会莫名地拂过一阵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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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的路上,本可以绕过人来人往的大街直接回内城去,但是沈婉蓉却主动提出要去街上走走。沈霜照倒也无所谓,一声不吭地陪着师父慢悠悠地走在街上。
“其实我知道你和梦璇经常会溜出来逛街。”沈婉蓉边走边看,说得漫不经心,“梦璇喜欢热闹并不奇怪,可是据我所知霜儿你一向喜欢清净,怎也总往街上跑?”
沈霜照一惊,既然师父知道她常与师姐从景峰苑后面翻墙出来,那是不是代表师父也知道她与陆清容曾在景峰苑幽会?
慌归慌,表面上沈霜照仍是佯装镇定,说:“梦璇师姐在内城待不住,桑榆师姐又忙,只能我陪着她出来。”
沈婉蓉:“那你就不怕被我发现受责罚?”
“怕是怕,只是比起责罚,我更害怕梦璇师姐失望。从小她就极为照顾我,我陪陪她被责罚又何妨?”这番话是出自沈霜照的真心,对她好的人她都记在心上。
“你这么讲究qíng义,究竟是好还是坏?”沈婉蓉在一家卖拨làng鼓的小摊前驻足,低头挑拣着有趣的小玩意儿,她的话像是问沈霜照又像是问自己。
沈霜照显然是在状况外,越想越觉得师父知道了些什么,额上的青筋凸凸地跳着,呼吸也变得不顺畅起来。可再看师父――她微笑着,一脸的温婉与和善,丝毫看不出知道实qíng的迹象。
“霜儿,给你。”沈霜照晃神间,就见手里多了一只拨làng鼓。
“师父,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这个。”沈霜照回神,脸上泛着红晕,有些抱怨地将拨làng鼓塞回到沈婉蓉手里。
沈婉蓉没有要接的意思,她笑笑,只道:“谁规定只有小孩子才能玩这个?你若是嫌它幼稚,扔了便是,可莫要再还给我。”话落,她率先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师父……”沈霜照很是无奈,望着手里的直皱眉。她轻轻地晃了晃手中的东西,拨làng鼓立刻发出“咚咚”的声音。可爱是可爱,只是她如今已过了玩这个的年纪了。唉……抱怨归抱怨,她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拿着拨làng鼓去追沈婉蓉了。
街上人多,仅是方才犹豫了片刻沈霜照就追不上沈婉蓉了。眼看师父就在自己几步开外,可她被层层人群阻隔着,怎么都走不到师父的身边。
“请让一让!”沈霜照奋力地想要拨开人群,但她挡在身前的人纹丝不动。
“姑娘你就莫要着急了,前边儿出了事,一时半会儿这看热闹的人还散不去哩。”身旁一位好心的大婶对沈霜照说道。
“出了什么事?”
大婶叹气:“张家公子骑的马突然发了疯,一路上不光撞翻了不少摊子,还刮倒了人。也不知道被撞到的小姑娘怎么样了。”
“张家公子?”沈霜照疑惑,又问,“可是张善?”
“这城中有名的姓张的公子除了他还有谁?”
闻言,沈霜照的心气儿就上来了。张善这人她早先就看不惯,今日可算是被她抓到小辫子了。想着,沈霜照艰难地穿过人群挤到了事发地。
还未等她逮着张善好好教训一番,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令她惊诧万分。
“彩儿?”沈霜照走过去,将彩儿抱在怀里,“你快醒醒!”彩儿的额头渗着血,闭着眼睛,任凭自己怎么叫她她都不答应。
沈霜照急了,目露凶光瞪向站在一边的张善:“张公子好本事,好端端地骑着马也能把人撞成这样!”
张善一拍手中收拢的扇子,急着辩驳:“沈姑娘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我可从来没想到要撞这位姑娘,倒是这位姑娘自己突然跳出来,马儿受了惊才会发狂乱跑。”
沈霜照懒得与他多费口舌,心中对张善的厌恶又多了几分:“她受了伤,你就这么袖手旁观?”
“我倒是想救她啊,可周围的人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张善说了一半就闭了嘴,因为沈霜照的眼神过于严厉,隐约间甚至还带着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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