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颜妤回过神来，紧紧咬了一口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不多会，便露出了人的手臂和人脚。
“等等”复颜妤让众人让开，自己俯下身子，小点点小心翼翼的扒拉开那些碎土。见人是头朝下趴在手臂上，复颜妤吊着的一颗心放下不少。
很快，人便被挖了出来，有一瞬复颜妤都不敢去触碰，生怕这一碰便是天人永隔。
那半侧永远被遮住的脸bào露在众人的面前，红红的伤疤像数条蜈蚣盘亘在上面，即使这样复颜妤也一眼认出来那个人，血迹沾着污渍的手抖的不像样，抚上一条条的疤痕，她能理解为何苏慕芷会遇到自己也不相认。
“皇，皇上，她，她走，走了。你快放下来，让她安息吧！”秋韵小心的上前，复颜妤猛一抬头，对着秋韵的眼睛，秋韵慌忙的别开，不敢和复颜妤对视。就在那一刻，复颜妤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脸上扬起一抹不屑的笑，“去把那两个太监找来。”
复颜妤抱着苏慕芷一步步朝自己的澜和苑而去，众人不解，只以为皇帝一时不能接受人死的事实。
两个太监被带进澜和苑，跪在院外。
复颜妤快步走出去，从怀里掏出金锁，举到太监的眼前，“里面的东西去哪里了？”
“东，东西，不，不知道，皇上，皇上饶命，饶命啊！”
“你只要告诉朕，里面的东西哪去了，朕便饶你们的狗命，若是有假话，便让你们血洒当场。”这个时候的复颜妤没有空和他们闲扯淡，每一分钟的延迟对苏慕芷来说都是危险。
“皇上，我们真的不知道这个金锁里面还有东西，真的。只是一时贪财，才拿了这个金锁的。”
复颜妤瞪了一眼跪着的两个人，转身回了自己的寝殿。
“翠红，给朕去准备沐浴的水。”
复颜妤的话让秋韵的心一紧，聪明如复颜妤，只要那些关键点连起来，就会知道自己是一个知qíng者。
清水下，那具光洁的身子早已经伤痕累累。抑制不住的眼泪，从泛红的眼眶里流下，模糊了眼睛，却明亮了心。
屏退了所有的人，复颜妤从药箱里拿出一个淡青色的瓷瓶，无色的药水含入自己的嘴里，度进了苏慕芷的口中。一排闪着银光的针被cha入到各个xué位里后，复颜妤早已经泣不成声，原来到最后她还是想着自己去救她。就像当初自己送金锁给她的时候说的那般，“慕芷，答应我，遇到危险，自己不能逃命的时候吃下这颗药丸，我会救你回来的。”
当初她一定是不能逃命，没有办法才会吃下这颗药丸。还有头上这伤，明显就是刚刚才弄上去的，到底是谁，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要杀人。要杀苏慕芷的人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如果是知道的话那么必是针对自己的。若是不知，杀害一个宫女也是不能饶恕的罪。
意识到事态的重要xing，苏慕芷随即便找来了李铭薄。
“五哥，你对这事怎么看？”
“皇上是不是已经有怀疑的人了？”
复颜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现在连身边自己认为最信任的人都不能相信了，她还能相信谁？
“皇上是在担心？担心身边的人已经不可靠了？”李铭薄一眼就看穿了复颜妤的顾虑，“也许是迫不得已呢？”
这话却招来了复颜妤的反驳，“迫不得已，到底是什么样的迫不得已，要让他们蛮着慕芷进宫的消息？要是哪一种迫不得已让他们把慕芷送到浣衣局去洗衣裳，她就算不是王妃，不是我的爱人，她也是苏家的千金小姐，哪里做过这样的事qíng？你看看她的手，全是冻疮，裂开的口子用药膏填都填不住。”
见复颜妤泪流满面，李铭薄也不知道如何说好，心里却又想到一个人，动了动嘴，不知说还是不说。
“五哥有什么话就说吧，也没外人在。”复颜妤看出李铭薄的yù言又止，心里也想到一个人，却又不敢肯定。
“父皇”李铭薄的薄唇吐出两个字，和复颜妤心中所想的一样。
复颜妤的眸子一下子黯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复颜妤不懂。
里间传来一声难耐的闷哼，复颜妤连忙跑进去，只见chuáng上的人儿紧皱着眉头，似乎被噩梦缠绕着，“慕芷，慕芷，醒醒，醒醒”复颜妤轻揉的拍打着苏慕芷的脸颊，不断在她耳边喊着她的名字。
恍恍惚惚间，苏慕芷仿佛听到了复颜妤的声音，她在低唤着自己的名字，这一刻苏慕芷只愿自己沉溺在那份温柔中，不愿醒来。
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唤着苏慕芷的名字，那清晰而又真实的声音在苏慕芷的耳边重复，让苏慕芷有冲动一瞧那人。
酸涩的眼睛缓缓睁开，眼前的那张面孔真实的让她不敢相信，如记忆中一般温暖的笑容，“慕芷，你醒了？”
再想接话的一刹，苏慕芷猛的想起自己的身份，顿时像被雷击中一般，许久那gān的发哑的声音说道：“皇上您认错人了，奴婢只是浣衣局的女工罢了。”
“小翠？”复颜妤有些玩味的看着苏慕芷，那眼神看的苏慕芷十分的不舒服，闪烁的眼神想躲开复颜妤的注视，却听复颜妤道：“你怎么会有我夫人的金锁？”
“这……”苏慕芷听到复颜妤那声“夫人”苍白的脸上不由一红，“什，什么金锁，奴婢不知。”
“不知？”复颜妤拧眉，“就是挂在这里的金锁”手指随着话音落到苏慕芷的胸口，如此露骨的动作让苏慕芷整张脸都快烧起来。这是什么皇帝，分明就是流氓。
“不，不知道”苏慕芷结巴着，复颜妤也不恼，拉高了一些被子，低声道：“你才醒，身子还很虚，多休息休息，我让厨房里给你去煮一些清淡的粥。”说完，复颜妤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离开了寝殿。
苏慕芷确实身子骨很虚，虽然心里太多的疑问缠绕着，可是很快便又睡着了。
☆、第164章
苏慕芷再次醒来的时候空dàngdàng的寝殿里没有一个人，安静的像是一切都不存在一般。若不是那明huáng色在时刻提醒着自己，苏慕芷大概会恍惚自己还在浣衣局。
“夫人您醒了？”苏慕芷不知道眼前这个丫鬟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嗓子gān疼gān疼的，贴心的丫鬟已经倒来了水，扶起苏慕芷。清润的水入口带着一丝的甜味，入喉没有那种撕裂的疼痛，反而是带着一丝的清凉。
“皇上连夜为夫人制的茶，让奴婢等夫人醒了就给夫人喝。”丫鬟适时的开口，解了苏慕芷心头的疑惑。
“皇，皇上呢？”苏慕芷对于复颜妤的这个称呼还是不习惯，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她已经高高在上。
“皇上去早朝了，还未回来。许是有事，又和大臣去御书房商议国家大事了。不过皇上早朝之前说夫人醒来了之后可以喝些粥，奴婢已经准备在那里了，夫人现在需要喝一些吗？”
不说到不觉得饿，被丫鬟这么一讲，苏慕芷发现自己已经有两天没吃东西了，空空的胃里泛着些许疼痛，“我自己下去吃吧！”
“皇上关照过奴婢，不可以让夫人下chuáng的。”
苏慕芷哭笑不得，这么霸道的话确实是像她说出来的样子。
“那就麻烦你了”将近一年宫中的生活让苏慕芷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降低了身份，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却听到丫鬟道：“皇上说了，整个宫里夫人只需对太上皇行礼。所以夫人说这样的话折煞奴婢了，要是被皇上听到了，会责罚奴婢的。”
苏慕芷当场楞在那里，抓住被角的手不由握紧，心更是狠狠的抽了一下。了解如她，点点滴滴都为她考虑到了。
御书房里，秋韵和董h跪在复颜妤的面前，复颜妤面无表qíng，看着跪在地下的两个人，思绪万千。曾经并肩作战的姐妹如今却欺瞒了自己，眼睁睁看着两个人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复颜妤心里有火，可是她却还想听一听两个当事人到底怎么说。
“你们两个就打算这样沉默着跪在这里？”都快半个时辰了，两个人跪着一句话也不说，复颜妤到是有些憋不住了。
“奴婢无话可说”秋韵清明的眼睛看向复颜妤，心里确实愧疚，那些日子看着复颜妤一天天的憔悴下去，很多次她都想说出来，只是她不能说。
复颜妤并非是个不理智的人，在这个皇宫里充满了太多的未知数，秋韵和董h两个人宁可对着她说谎，那么说其中肯定有一个比自己还大的力量在挟制着她们。在这个皇宫里还有谁比皇帝更加有力量，答案便呼之yù出。
“都起来吧！”
秋韵和董h对视一眼，不明白复颜妤的意思。
复颜妤站起身，踱步走到门外，看着飘雪的天空，缓缓开口，“那年似乎也是这样的一个雪天，父皇送我们一行出宫。十多年的同生共死，朕了解你们，若不是不得已，你们是不会瞒着朕的。回去吧，好好照顾好慕芷。朕这里还有些事，走不开。宫里对她太陌生，有你们在，会好一点。”
说罢，复颜妤又折回，翻开起龙案上堆的高高的折子。
秋韵和董h朝复颜妤磕了头，才退出御书房。两人一离开，复颜妤就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人从暗中走了出来。
“皇上，有何事吩咐？”
“你查清楚，到底是谁绑了王妃。不要那些小太监、小宫女的，要找到幕后主使。”复颜妤一脸的严肃，身上散发出来的意让暗卫也不由的浑身一抖。
宫里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即便的关于皇帝的，却也挡不住那些嘴，太上皇一早便已经得到消息。
太上皇出现在御书房复颜妤并不意外，像是早有准备一般。
沏好的茶、摆好的棋盘。太上皇何其聪明的人，捋了下不长的胡子道：“宝儿倒像是三国的诸葛亮，算准父皇会来吗？”
“若是和诸葛亮一般，也不会让慕芷受这么多的苦了。”复颜妤若有所指，太上皇一副你不明说我也不懂的样子，坐下来喝着沏好的茶。
太上皇不愿明说，复颜妤便肯定这件事qíng和他脱不了gān系，却始终不明白他的意思。若是想分开她们两个大可以把苏慕芷送走，送的远远的，送到自己找不到的地方，又何苦要这么麻烦送到浣衣局。
复颜妤今天多少有些心不在焉，下下去的棋很多都莫名其妙，不多时已经被太上皇吃掉了一大半的棋子。
太上皇有些不满，抓了一把棋子朝棋盘里一扔，“知道我为什么不告诉你那个女人的事qíng了吗？你看看，不过一个女人，你连一盘棋都下不好，如何管理好一个国家？”
“这和国家无关”听到太上皇亲口承认，复颜妤的怒火一下子爆发，“父皇你把慕芷送到浣衣局里和杀了她又有什么区别？她一个从小就娇生惯养的人能习惯那样的生活吗？众口铄金，到时候外人怎么看她？父皇你不是不知道、不清楚，那些出身低贱的妃子所生下来的皇帝都低人一等。”说的激动，复颜妤双眼蓄满了泪水，想得到苏慕芷在浣衣局所受的罪，她的qíng绪怎么都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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