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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十[GL]_假大骗子【完结】(30)

  盛逢时点头:“谢谢医生。”

  回到排椅,盛逢时没有再开口,神qíng有些疲惫。等片子拍好拿给医生,医生看过后说考虑到病人年龄大,体质不佳,伤势也并不严重,建议打上石膏静养。打完石膏,岳蓉回到病chuáng休息,盛逢时就带着袁木离开了。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两人在医院里的便利店买了一只牙刷,一条毛巾,打车返回盛逢时家。今天太晚,又是下雨天,让袁木回去盛逢时不放心,所以留了袁木住下。

  盛逢时给袁木拿了一套睡衣,一个枕头,一chuáng被子,袁木洗漱之后,就在沙发歇下了。

  屋子里的灯都灭了,夜晚寂静,袁木面对着卧室门的方向,侧躺着等待。不知过了多久,卧室门打开,盛逢时走了出来,轻声问:“袁木,你睡了吗?”

  “没有。”袁木坐起来,将被子麻利地折了几折,叠放在一旁。

  盛逢时打开灯,走了过来。

  没有电视的房子静得不像一个家。盛逢时和袁木坐在沙发上,气氛有点压抑。

  “她,”盛逢时缓缓说道,“退休以前是着名的高中政治老师,对工作尽责,把全部的时间和jīng力用在提高教学水平上。我很敬佩她对工作的热qíng。如果不是身体吃不消,她到了退休年龄会继续留在学校执教。从前她的记忆力极好,她记得教过的每一届学生的名字,每年有许多学生回校探望老师,她可以随口叫出任何一个人,像昨天才见过面。她不会接受自己得了痴呆症。就连我也很难接受。”

  “你担心怎么告诉她?”

  “嗯。”盛逢时顿了顿,“其实现在想起来,去年我见她的时候,她已经表现出征兆,说话不耐烦,做事漫不经心。但是她与我的关系一直很淡漠,那次也几乎没有说话,我很快就走了,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

  袁木说:“明天上午我们去医院吧。”

  “嗯。”盛逢时嘴角提了一下,看着袁木,不由自主地期待有人陪伴的下半生。究竟是一个人生活好,还是和袁木共同生活好,未来还没有到来,她无从比较。只是她已经不再担心改变,不担心未来会怎样发展,袁木既然来了,她就只想和袁木一起走。

  盛逢时垂下目光看袁木的嘴唇,再抬眼看袁木的眼睛。

  袁木说:“我想的。”

  盛逢时笑了笑,说:“睡吧。”

  袁木抿着嘴点了点头:“好。晚安。”

  “晚安。”

  盛逢时回到房间,闭上眼描绘出袁木红润的嘴唇。她也想。

  第二天,两人简单吃过早饭,坐车去了医院。袁木仍留在外,盛逢时独自进去。

  见到她来,岳蓉皱起眉,还是那句话:“你怎么来了。”

  张阿姨让出椅子,盛逢时摆手示意不用,站在chuáng尾说:“你……”

  她望着岳蓉瘦削的肩膀,突然不知道要如何说出口。在她的印象中,岳蓉极为骄傲、好qiáng,凡事都争先。尽管自从离开工作,岳蓉的身体每况愈下,但盛逢时从未设想过岳蓉倒下的样子。

  盛逢时平复了心qíng,说:“你需要做神经内科的检查。”

  “你说什么?”岳蓉眉头皱得更紧。

  “我怀疑你患了阿尔茨海默病。”

  “你胡说什么?”岳蓉瞪着她说,“我自己的身体怎么样,我自己知道,用不着你‘怀疑’!”

  盛逢时想,岳蓉的jīng神真的出了问题,像这样大声的呵斥以前是没有过的,岳蓉见到她,多是当作没看到,话都是珍惜着说的。然而岳蓉不配合,她也没有办法qiáng迫岳蓉去做检查。盛逢时感到无力,这些年来她们几乎没有jiāo流,她甚至对岳蓉不了解,即使想劝说,也无处下手。更何况,她以什么身份去劝说?女儿吗?盛逢时内心对这个词语有种抵触。

  岳蓉似嫌她碍眼,撇开头说:“你走,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盛逢时给张阿姨使个眼色,张阿姨对岳蓉赔张笑脸:“我去送送。”岳蓉没有反应,像没听见一样。

  张阿姨送盛逢时到病房门外,盛逢时道:“她住院这些天,麻烦你在医院照顾她了。等她出院我按天补给你。”

  张阿姨忙摇手说:“那怎么行?这次是我没看好。再说了,哪有老人不生病的?我本来就是伺候她的,在医院陪着也应该的。盛教授,这几年你一直多给我一份工资,我现在再拿你的钱,那成什么人了?你们母女对我都不错的,我不能没良心。”

  猛地听到“母女”这个字眼,盛逢时竟然有种鼓膜刺痛的错觉,她晃了下神,点头说:“我走了。”

  “哎,再见啊。”

  袁木在她们出来时就站到盛逢时身边,听到这里便对张阿姨点了下头,跟盛逢时一同离开。

  走出医院,盛逢时望了眼天空,今天果然是多云。

  ☆、第33章 十分紧张

  回到家里,盛逢时坐在沙发上休息。路走得不算多,心却比任何时候都累。

  袁木找到茶叶,烧水泡了一杯红茶,等水不太烫了才放到盛逢时面前,陪她一起坐着。杯子口舞动着热气,身姿曼妙,很快散入空气里,补充了一点不值得提的湿度。

  盛逢时问:“你的母亲是怎样的人?”

  袁木说:“温柔坚韧的人吧。她好像很爱笑,我记不清楚她的脸,不过每次想起她来,都觉得她是笑着的。她和我爸爸离婚后,带着邹琪到易安市去生活,找到落脚的地方以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让我爸爸暂时不要联系她。那次之后我们就没有再收到她的消息。我爸爸以为她组成了新的家庭,不想打扰她,也不常在我面前提起她。我知道我爸爸到现在还爱着她,只是始终不懂表达。”

  盛逢时把杯子握在手里,手心感到有些烫,不过这正是她现在需要的。

  “我昨晚做了不好的梦。梦的内容不重要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我上次见到我母亲,还是在去年过年的时候,这次假如她不出事,我可能会在下一次过年再探望她。我对她不熟悉,全部的认知就是:她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她漠视亲qíng。”

  盛逢时喝了一口红茶,从喉咙到胃都热了起来,她接着说:“我从有记忆到今年四十,对她印象最深的时期在我高中阶段,她是我的政治老师,也是班主任。在之前,之后,我每天见到她的时间都不多,她在她的房间工作,我在我的房间看书,我父亲病逝后,我和她就更少说话。

  “上了高中,我才知道原来她口才那么好,讲课妙趣横生,她关心每一个学生,了解每一个学生的家庭qíng况,因材施教。我听说,她带的班级,不论进校时成绩如何,到毕业的时候都是全年级最优秀的。不过这段时期提早结束了。”

  盛逢时觉得茶不够热了,放下杯子,握住了袁木的手,手心相贴。袁木另一只手拎起水壶,往杯子里加满水,热气又在杯子上方舞动起来。盛逢时看了一会儿,心qíng放松许多。

  “高二,她知道我得了同xing恋的‘病’――那个时候同xing恋还没有从jīng神疾病名单中剔除――就让我转了班,和我断了关系。之后我住在爷爷奶奶家,直到大学。工作之后我每年会去看她一次,有时候忙,就两年一次。我不知道对她来说,家庭意味着什么,我对‘家庭’这个词的概念很晚才建立起来,我的家庭,就是我。”

  盛逢时的手忽然被握紧了一下,她转头看到袁木认真的眼神,笑了下说:“将来,还有你。”

  袁木摩挲着盛逢时的手指,动作中饱含疼惜,轻柔地一下一下抚平盛逢时心中的涟漪。

  “遇到你,真让我意外。”盛逢时微笑着说。

  时间的流动忽然没有了声音,天地缩小,仿佛仅余一室。两个人互相凝望,眼中只放得下彼此,分不出谁先谁后,她们缓缓靠近,眼帘垂下,怀着珍重的心,嘴唇碰触嘴唇,软得像新鲜的花瓣。轻轻一吻,盛逢时的整个生命都被深深触动。如此幸运,别无所求。

  分开之后,袁木脸颊绯红,眼睛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显得更加晶亮,明明十分紧张,还要固执地看着盛逢时。

  “我的心脏好像要从胸口破出来了。”袁木神qíng懵懂。

  盛逢时失笑道:“不会的,别担心。”

  袁木点点头,隔了一会儿,问:“你呢?”

  盛逢时以同样认真的态度回答她:“刚亲完的时候,很舒服,心跳平缓。现在反而逐渐加快了。”

  袁木害羞地低下头。

  盛逢时眼波温柔,抬起手,揉捏袁木的耳朵。袁木耳朵尖一抖,没有动。盛逢时摸了一会儿,放过红透的耳朵问:“看书吗?”

  “看。”

  盛逢时拿来两本书,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在沙发上安静地看书。书页翻过扇起的风,chuī散曾经预设的轨迹,生活的走向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

  昨天袁木带来的菜还够做一顿饭,到了中午,袁木在厨房忙,盛逢时打扫家里的卫生。擦餐桌时,盛逢时抬头看了眼袁木的背影,低头继续做家务,心里计算要添哪些物件,备着以后袁木常来。

  这次袁木争取到了洗碗的活,不过盛逢时也没闲着,事qíng只要想做总是做不完的。两人忙完坐下来,讨论晚饭吃什么。冰箱里没菜了,如果要在家里做,下午要出去买菜。盛逢时忽然想到昨天袁木没说完的提议,问道:“去踏青吗?”

  袁木看一眼阳台外面的天。平心而论,这种天气算不得好,她昨天那样提议更多是想和盛逢时见面,但是从昨天到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不希望盛逢时太劳累。想过之后,袁木说:“今天在家休息吧。我去买菜回来做。”

  盛逢时看出她的心意,点头说好。

  两个话不多的人待在一起,自然热闹不起来,好在盛逢时本身是享受清静的。过去盛逢时一个人在家,闲时看书看电影,时间过得很快,做这些事的意义基本上也就是打发时间了。什么感悟,什么体会,有是有,可实在微不足道。但这些事两个人一起做就有很大不同。盛逢时觉得她们不是在打发时间,而是在品味生活,境界一下子就拔高了。

  下午吃完饭,盛逢时洗碗,袁木从这里拿了本书回木工房。

  坐在宿舍的chuáng上,袁木回想这两天的经历,心里有一半格外踏实,落在地上稳稳当当,另一边则总是往上飘,快要飞到天上去。满脑子都是盛逢时,稍微想一下就脸发红,头发晕,袁木想,她这应该就是太幸福的表现。还有谁能让她感受到这样巨大的幸福呢?没有了,袁木万分笃定,没有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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