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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浮华录[GL]_美仁【完结】(148)

  难不成真的是女子有了学华才识,便不会再乖乖指个人嫁了,总是要挑三拣四?岂非男子娶个妻妾都难了么?我如今才知,无怪孔门夫子要天天叫着‘女子无才便是德’呢。”

  秀芳“哼”了一声,没好气儿地道:“你这算是从我们几个这里吸取的教训么?”

  “那倒不是,”阿黛莎望了秀芳一眼,幽幽道,“只不过,你们几个,连我看着,都觉得心疼。

  想当日丽正书院女班里的那群富家小姐,当年追逐子衣时何等狂热?如今不也是嫁人的嫁人,生子的生子?潇子衣究竟明不明白,这世间能有多少女子,会如你们一般痴qíng如斯?

  若兮小姐曾说,子衣的笑容,会让她有一种错觉,总以为在子衣笑的那一刻,眼前遍地的桃花在一瞬间盛开怒放,其qíng其景足以令人芳心颤醉忘qíng所以。

  就如蜜姬公主所言,所有的视线和心神会不由自主地被这个人吸引住,在一刹那,就沦陷了。

  而红玉小姐解释说,那样的笑容并非只因子衣的容貌,而是因了子衣一流的人品,一流的才华,德行与学识并茂,才生出这等绝世的风华,以至于掩盖了她的xing别,令人心生向往。也正如她父亲所言,只因子衣长相丰满俊美,温润有德,习诗书而有风流倜傥之态,故而于风韵之上更有神韵,是故称为‘丰神俊秀’。

  我也听说,秀芳公主对子衣的深qíng,令君然小姐也为之动容。”

  “想当初,秀芳也以为,自己对子衣仅仅止于好感罢了。直到后来,才发现自己已qíng根深种,那时一切都晚了。也许,是我遇见子衣太早了!”秀芳无奈地笑了笑。

  “这怎么可能?如果你遇见的最早的话,子衣钟qíng的,恐怕就是秀芳公主,而不是君然小姐了。”

  “不,我若见她俩人晚一些的话,也许,便不会对子衣如此qíng深……”秀芳转了头,望向遥远的星空,“你可曾看到婉清小姐房内挂着的那张“花下惊芳图”么?”

  阿黛莎回想了一下,点头道:“倒确实见过,上面画得仿佛是一个少年突然从梅树上掉落,惊吓到树下站着的三个小女童,而树gān上还爬着一个异域的小丫头。记得当时,我还嘲弄蜜姬公主,说她与那个异域小丫头有三分相似。莫非,你是说……”

  “不错,那个小丫头就是蜜姬。树下站着的三个女童,则是婉清小姐、君然小姐和我,那个少年……”

  “潇子衣?!”阿黛莎失声惊道。

  “是啊,那画中的梅树,便是这秦淮河边的梅林。谁能想到,我们在十几年前的孩童时代,就已经相遇了呢。”秀芳的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他们几个的缘分,从那时就开始了么?

  阿黛莎讶然良久,叹道:“有缘千里来相会,不是冤家不聚头。我如今方知,你们汉人的话,当真是字字真知灼见。”

  “十数年后,我们再次重逢,是在战火刚刚平息的南阳府。当年淘气的子衣,如今已长成了一个气宇出众的温厚君子。”一丝丝笑意在秀芳的唇角绽开,仿佛又回到当初在泗州城遇见子衣的那一刻。

  还记得自己骑在马上,怔怔地望着那个安慰小孩的人。

  她从未见过那样的人,生得那样的丰神俊秀,那般的气宇轩昂,有那样令人心神颤动的风华。

  她正在疑惑的时候,那人却转头对她笑了一笑,她至今还记得,那个笑容的灿烂,使得清晨的朝阳都黯淡无华,在那人笑的那一刻,她的心停止了跳动,仿佛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遥远而朦胧,只有那人的笑容是距离最近的,最清晰的。

  恍惚过后,只余下心底的惊叹:人说君子如兰如玉。那人,便是个真正的君子么?

  只是,偶遇终究是偶遇,那人,不过是自己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匆匆相遇,匆匆而别,自此之后,不再相见,人生不就是如此么?

  然而,那个人,就是她和红拂在南阳府要等的人,注定了,自己不会与这个名唤“潇子衣”的人只是偶遇这么简单。

  可再次相遇时,却发现,那人早已有了心上人。

  虽然,心里有一丝隐隐的不甘,不过,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只是,那人望着身旁女子的眼中,总含着浓浓的忧伤与别离,这是为什么呢?

  那样的眼神,意味着这两人,迟早是要生qíng变的。

  于是,她悄悄地观察着这两人,静静地期待着,期待着一种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的变化。

  然而,她观察子衣的次数越多,时间越久,她内心的悸动就越qiáng烈。因为,她发现,尽管潇子衣明明白白地害怕着分离时刻的到来,却始终是对那个名叫‘君然’的女子百般体贴,万般呵护,甚而,将他所有的身家xing命都jiāo予那女子。究竟,这是为什么?难道他不怕那女子离开他后,他会一无所有么?世上果真有如此真挚如此纯粹的qíng郎么?

  她愈是不明,内心的焦躁就愈是qiáng烈。渐渐地,她不安地发现,她会不自觉地望着那人的背影出神,而她的心里,早已远远不是悸动那么简单。她对潇子衣有一种渴望,一种眷恋,尤其那人柔和的气息,是如此令人留连不舍,以至她每日都想见他。可每多望一眼,她眼中的炽焰便增多一分,那份莫名的期待也愈发浓烈,心底的cháo热一点一点地扩散开来,涌在胸口,她想对那人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应如何开口。

  那一晚,队伍在山脚安营扎寨,却听到一个女兵的尖叫声,她与红拂当即掠出营帐分头查看,这时,她看到了那个傻乎呼的潇子衣,正不顾一切地冲向君然小姐的马车。

  在马车附近,她很快找到了那个惊慌的女兵,在回营帐时,她有意在马车边放慢了脚步,果然听到一声十分响脆的掌掴,接着,便见到讪讪退出马车的潇子衣。那人看到她时,又羞又愧,直恨不能钻进地fèng里去。

  那人下车时捂着个脸,那么,刚才的掌掴声,果然是被君然小姐打了么?

  一股莫名的心疼,与慌乱的喜悦从心中升起:他们,要分开了么?一念及此,她也惊慌起来,只觉手足无措,便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转身带了女兵快步返回营帐。

  第二日,她终于等到了一个与子衣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然而,女子与生俱来的羞涩,让她难以启齿,她慌乱之极,以至于握着缰绳的手一直在颤抖。究竟,要怎么开口呢?

  那人似乎随时要离开的样子,可她心里,着实想同那人多呆片刻,只因她李秀芳,那个原本从来都心如止水的女子,已经对那人起了涟漪。

  她不敢再多望那人一眼,只将唇咬得几乎渗出血来,方才稳下心神,却是问了句:“那小孩怎么样了?”话一出口,登时芳心大乱:自己的声音,何时变得如此温软无力?

  那人只是礼貌地回复了自己,那人的声音也是温暖而平静的。是的,那人与自己,只是宾客与将军的关系,此时,与他相谈的,也只应是公务罢了。

  心念至此,她方镇定下来。只是,那人竟如此明礼,除了君然小姐外,对其她女子都要这般敬而远之么?

  对阵朱粲之时,她生怕那人受到任何的伤害,特意叮嘱那人待在队伍的中央,不要随便走动。可那人的胆大包天,远远出乎她的意料!

  当那人奋不顾身扑进马车,去营救君然小姐时,一种前所未有的狂喜在瞬间充满了她的心田――她终于确定,她想要的爱人,便是眼前这个人,这个不仅看着顺眼,而且懂得呵护女子,更宁愿舍弃自己的xing命也要守护爱人的人!

  但喜悦尚未过去,迅即袭来的,却是透彻心扉的痛楚:只因那人,为的是另一个女子,爱的,也是另一个女子,而不是她!

  她不止一次地问自己:为什么?面对眼前这个可能无法相爱的人,为什么潇子衣还要拼了命地去救她?

  那人倒在朱粲魔掌下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沉入了冰窟中――她才刚刚找到想要的爱人,便立刻就要失去他吗?

  然而,正当自己满心伤痛与魔王死拼时,那人却又安安稳稳地出现在战场,谈笑间不费chuī灰之力就将不可一世的魔王,瞬间推入万劫不复之地。这便是古人所说的,因地制宜,用兵如神么?那个人,果然不单单是个长相好看的书生而已!

  之后自己随红拂去营帐探望那人,君然小姐起身相迎时,她那探询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几许,方才望向红拂。莫非,君然小姐在那时,便已察觉了自己的异样么?

  当夜,潇子衣伤重昏迷,自己却不能守在他的chuáng前,只能在营帐内独自忧心伤神,彻夜无眠。第二日闻得子衣醒来的消息,急忙穿衣下chuáng,哪知才一起身,便觉头重脚轻,头晕目眩,内里说不出的缠绵眷恋,胸口更有一股柔肠寸断似的心火渐渐升腾起来,只烧得双目都仿佛灼热起来。自己在那时,便已qíng根深种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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