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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后良妃GL_戚华素【完结】(42)

  赵怡这话说的含糊,不曾把原话全摊开了告诉楚窈,只肯半遮半掩的,一时倒叫楚窈好奇心大盛,等赵怡去沐浴了,方屏退了旁人,点了两盏灯在小几上,楚窈躺在榻上,半倚着引枕,把画卷缓缓展开。

  甫一入眼,便是满目壮阔波澜,而后渐有人烟,再建屋瓴、集市,或为一城,或隐于山间。待到画卷再向后来,方能见高山峻岭,又有险关在内。

  图画已然展开,楚窈却不知该往哪处看去。虽只以笔墨丹青,却留住了自然之鬼斧神工。楚窈又将画卷从头看过,待到末端,不由轻“咦”出声。

  楚窈不由收了前半卷,只潜心去看末段,倏的,楚窈手一颤,险些将手中画卷丢将出去。

  楚窈愣怔一阵,听见门外响动,方才渐醒了过来。

  “紫烟你自去歇了,明日再来当差,叫花影在此守着也就是了,”赵怡在外头嘱咐二婢之声才止了,就已见她推门进来。

  楚窈见赵怡收拾停当,便没说话,只等赵怡关了门,才急急问道,“这画的,可是黎国之景?”

  “正是呢,”赵怡脸上显出些许难色,探口气,又摇了摇头,“泰山大人诚意深重,却给我出了个难题。”

  楚窈心里原有了答案,如今得了赵怡印证便也不由心内震惊,不免问道,“我以前也并没听过有这东西,你可是同爹爹说了什么?”又道,“有了这画卷丹青,又有什么难?”

  赵怡听了,不去回楚窈先前之语,反先答了后一句,“我原是定了要陪你一阵,不想得了这个,自然不能盘桓多少时日。也是可惜了。”

  赵怡这话出来时,眼睛只看着楚窈,又慢慢坐到楚窈身边,叫楚窈不禁红了脸,还是往里头挪了挪,给赵怡让了些位置出来,“不过是这段时日更要紧些,过上一阵子便好了。”

  “也是,过阵子,我亲来接你回去,也好过小聚再别离,”赵怡把楚窈揽进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才慢慢说起了楚窈前一个问题,“想来原先你长兄虽被夏云景礼遇有加,并不如何受他重用,这态度想来也是叫你冯大人不敢全然信了他的,因而筹谋进言,总要思量再三,踌躇不前。想来也正是这样的态度,招了夏云景怀疑不满,兼之后来你长兄聪明太过,功劳过显,又有我赵家之事在其中,夏云景信不得旁人,那卿珏公主韩氏再三与夏云景暗示挑拨,夏云景自然容不得冯氏父子,下了杀手。”

  赵怡顿了顿,“而今我给了冯大人一条新路走,比起将要长成的夏云景,自然是文渊更能长久,更何况,文渊打出生就是你这个‘冯家女儿’教养,如今又住在冯家,于qíng就偏了。”

  “又有文渊长成,尚需十几年时光,足够布局调遣,便是最后文渊同夏云景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未必奈何得了他冯家了,”楚窈接了赵怡的话,待到说完,也不由咂舌,“果然不愧是黎国支柱冯家的当家人,”楚窈说着,又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的意味,“可惜了黎国,只见了冯家门生遍天下,已然势大,却不曾见冯家如何撑起偌大一个黎国。没了冯家,黎国哪里还能久长。”

  楚窈眼珠子一转,突然道,“说来也是一个笑话,昔年曾听过,黎国开国皇帝与冯氏当代族长本为结义兄弟,为保全冯家,还曾下过密旨,只说是韩氏子孙不得对冯家动手。可这才过了几代,冯氏就已经成了皇帝的眼中钉了。”

  “世人心易变,何况过了这许多代,关系早没那么亲近,”赵怡说话时见小几上灯花已结,便不由取了一旁剪子略修了修,“都说这一个巴掌拍不响,韩氏开国皇帝对冯氏荣宠太过,招了后人忌讳,冯氏摊子铺得太大,收拾不及,不过是看最后,谁能比别人快上一筹罢了。”

  “想来成王败寇,也不外如是了。”楚窈也叹了一句,而后就来了倦意,两人又说了几句,便睡下了。

  因那画卷要紧,赵怡不敢耽搁,一早便嘱咐了紫烟收拾回去,连文渊也来不及去看,楚窈没得法子,只好叫了浅川去把文渊抱过来,叫赵怡见上一见,逗弄逗弄,方不致遗憾。

  此回别时,赵怡楚窈两个都只以为不日便能相见,便也没叫离qíng满载,谁曾想,再相见时,却已经是三年之后,也是世事无常,无可奈何。

  ☆、第五十四章

  十八年冬,正是大夏后宫最喜庆最忙碌的时候,毕竟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个年节,总要早早准备起来才是。

  十六年时,还是卫王的皇帝退了胡人,立下大功,但先帝只下了一道模棱两可的旨意,不说奖赏,反有些责怪的意味,约摸是贤名太盛,难以辖制,功高震“主”,叫太子殿下这个储君不能安心了,先帝心疼一手养大的儿子,便顾不得常年不在身边侍奉,不甚亲近的那个了。卫王得了圣旨立时痛哭出声,闻者莫不伤心流泪,而后又写了条陈自辩,字里行间满是委屈,却又半点不提粮糙被人克扣之事,只叫人私下替自己抱屈,又把粮糙被人克扣之事隐隐提了。那天使本是卫王胞兄皇长子门下,并非太子一脉,见卫王如此作态,自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又把事qíng禀报得严重许多。皇帝着人去查,却发现是太子做下,只好拿了一太子门人以作警告,于太子一脉并没伤动。

  卫王听闻此事,只恨君父无qíng,命手下jīng锐分批前往京郊各处藏匿,又另遣使者回京,只说是离京多年,不曾承欢膝下,望能返京数月。恰皇帝心怀愧疚,立时便准了,卫王带了王妃同路,又因世子年幼,便留了侧妃照顾。回京路上得了消息,太子见皇帝允了卫王回京,索xing建议皇帝召集诸王归京,共度佳节,以享天伦,皇帝果然允了。而后诸王归京,多有宴请之事,太子竟于大皇子宴上饮酒过量猝死,除卫王夏云景并几个小皇子头几日领了差事出去,因路上耽搁了,还不曾回京,其余与会者,尽皆被帝王迁怒,夺爵圈禁。待到太子出殡,皇帝竟还要大皇子披麻戴孝,当真罔顾人伦礼法。父子君臣,竟也比不得太子一个。

  皇帝悲痛不能自已,为太子辍朝七日,而后大病一场,几至药石无医,卫王夏云景为唯一身负爵位的成年皇子,日日在皇帝榻前,侍奉汤药。又有群臣奏请,皇帝jīng神每况愈下之时,将卫王立为太子。此时已是十七年夏。

  夏云景为太子后,仍常侍奉在皇帝chuáng前,还以“君父有疾,不思私qíng”为由,没有派人去卫地接了侧妃楚氏与小世子上京,只叫人送了赏赐与口信去。此举博得了大夏上下文臣赞誉,都称新太子“至孝纯善”。

  夏云景原先就是武将一脉,且他王妃赵怡也是出身武将世家,如今正趁了这个机会,在文臣中间博个美名,留了个好印象。叫那一gān文臣觉得,他卫王夏云景不止是无奈之下的唯一选择,也是十分正确的选择。而后皇帝见状也qiáng打起jīng神,常常指点夏云景一二国事。夏云景本就聪明,于这些事上更是举一反三,学得极快,一改皇帝往日对他的愚钝印象。夏云景又适时将昔年贵妃母亲对大皇子的偏爱,对自己的打压稍稍表露一二,又博得了皇帝的怜惜,这一来一往间,倒也像是父子qíng深的模样了。

  不过也只是‘像’,十七年秋,皇后带了一行人,趁着夏云景在御书房议政之时,浩浩dàngdàng的去寻了皇帝,两人说了什么,只怕没几个人知道,只是皇帝后来总会是不是的用怀疑的视线看向夏云景。夏云景倒是毫不在意,态度一如往常。见夏云景这般行事,皇帝也疑惑了。

  故有一日,皇帝被夏云景扶着,领着一gān宫人内侍在御花园赏jú。皇帝兴致颇高,夏云景也表现得十分欢喜,忽的,皇帝突然当着众宫人内侍的面,笑着对夏云景道,“前日有人来向朕告状,状告云景你谋杀先太子,你可有辩解?”

  夏云景闻言一惊,忙躬身道,“父皇圣明,儿臣素来敬重兄长,怎会害他,还请父皇再查兄长之事真相,以免有小人作祟。”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安抚夏云景道,“不过同你说有此一事罢了,何必如此拘谨。你素来纯善,敬爱兄弟手足,朕自然是信你的。你出去办差,还是朕的委派,路上耽搁了一日,还是因着幼弟之疾。唉,”皇帝叹了口气,“你兄长之悲,随扈当是第一等的罪过,竟不知道劝阻。又有你其余兄弟,不敬君长,此乃第二等的罪过。”

  皇帝这话出来,身后跟着的宫人内侍立时便跪了一地,夏云景脸上显出些迟疑,“各兄长……”

  皇帝挥了挥手,止了夏云景未尽之语,而后领着人回宫去了。夏云景在皇帝身后看着,只觉得皇帝已然是老了,不再如前几年的威严,jīng气勃发。他用心教养了半辈子的太子之死,也一夜之间叫皇帝从君王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亲,而后垂垂老矣。

  夏云景拢在衣袖里的手不禁紧了紧,也不知道是该欢喜太子死了,皇帝对自己不一样了,还是该伤心,皇帝心里,永远只太子一人是他的孩子。君父君父,也只于先太子是父了。

  经此一事,皇帝苍老更快,但终究还是熬到了十八年年后。刚出了正月,宫里头就有丧钟响了,一连数声,举国齐哀。又有皇后与皇帝鹣鲽qíng深,于皇帝灵前吞金自杀。皇长子于王府中闻讯痛哭,自云害死生父,天理不容,自尽于府中。贵妃闻讯,立时便厥了过去,一连七日不曾醒来,也恰错过了大皇子的大日子。

  大皇子因早被贬为庶民,而新帝又还不曾登基,故只停灵不过三日,贵妃醒后,只捶胸顿足,又大骂夏云景不念手足之qíng,一时又指责夏云景该把皇位还给长兄。因有夏云景赵怡两个默许,贵妃此举被传得天下皆知,也是后话。此时又要为帝后守灵,又要过问贵妃病qíng,夏云景与王妃赵怡只恨一人不能当两人用,夏云景着人送信给冯瑛,只说快送楚窈与夏文渊回来,又一面派了人去卫地接。

  因楚窈将来,赵怡于百忙之中倒也生出了些盼头出来。

  数年后,赵怡楚窈于闲谈中说起此事,楚窈问赵怡,“那先太子果真是饮酒过量而亡?”

  “正是呢,”赵怡答道,“那日众皇子王爷同饮一坛酒,偏后来众人嫉妒太子受宠,预备一道灌醉太子,谁料手上没得分寸,太子随扈又不能劝住太子,自己也被灌得酩酊大醉。待到先皇派人去寻太子回来时,早不知道太子去处,还是有人在桌子底下发现了正在呼痛的太子,因见势不好,忙有人传了太医。但因已延误太久,太医到时,太子早在呕血,便是太医也是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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