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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杯GL_流鸢长凝【完结】(95)


子鸢一惊,当下扔下手中的树枝,快步飞身上马,一扯缰绳,“你跑前面,我在后面殿后!”
“……”
阿翎微微一怔,深深地瞧了子鸢一眼,“我不是说了,你就算是死,也……”
“我们都不可以死!”子鸢正色看着阿翎,笃定地开口,“姐姐还等着我们回去,你要活着,我也要活着!”
“嗡!”
果不其然,突然有一群蛊虫从墙角下钻出,发疯似的朝着阿翎与子鸢飞了过来。
“走!”
子鸢拔剑,紧了紧缰绳,突然猛地横剑一打阿翎的马屁股,那马儿一惊,箭似的飞驰出去。
“驾!”
子鸢催马扬蹄,紧跟着追了上去。
“嗡——!嗡……”
随着马儿与蛊虫的距离越来越远,大部分蛊虫已经放弃了这两个猎物,还尚有一两只不甘心地追逐着她们。
阿翎匆匆回头,突然勒停了马儿,抬手折下一条树枝。
子鸢惊忙勒马护在阿翎身前,急问道:“怎的突然停了?”
“我需要抓上一只蛊虫好好看清楚,这些láng蛊究竟是何人炼制?”阿翎从马背上跳下,突然脚下一个踉跄,竟踩入了一个小坑中,身子一个不稳,瞬间坐倒在地。
“小心!”
蛊虫似是看准了这一瞬的良机,朝着阿翎倏地咬去。
“铿!”子鸢剑锋一削,正中蛊虫双翅之间,将这只蛊虫削成了两半。
“快起来!”子鸢惊魂未定地收起长剑,跳下马来,弯腰将阿翎扶起,“可有伤到哪里?”
“放手!让开!”
突然听见阿翎发出一声嘶喊,子鸢腰上长剑被阿翎拔出,齐齐地沿着腰侧刺了出去,在子鸢腰甲上发出一声刺耳的金石摩挲声,一剑将一只蛊虫钉在了子鸢身后的树树gān上。
子鸢煞白了脸,扯动嘴角,qiáng笑着gān咳了两声。
“咳咳……”阿翎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只觉得足踝一阵剧痛,忍不住又坐倒在地,待咳嗽稍微平息一些,方才冷声喝道,“臭丫头,你刚才就不该下马救我?若是你被láng蛊咬住了,你让我如何救你?你让我如何……如何……”眼圈一红,阿翎突地扯开脸上的袖布,拉起子鸢的手来,狠狠地就是一口咬下。
“嘶——!”子鸢猛地倒吸一口气,苦声道,“疼!疼!疼!”

☆、第一百零四章 .九死一生局

阿翎自知失态,连忙松开了子鸢的手,别过了脸去,不发一言。
子鸢甩了甩被咬出血印的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歉声道:“公主殿下,小的知道错了还不成么?”
“……”阿翎无声低头。
子鸢轻叹了一声,默默地走到了阿翎身前,蹲了下来,将阿翎的双臂扯起搭在肩头,用力将阿翎背了起来,“可别再咬我了啊!”
阿翎红着眼圈,双臂微微紧了紧,脸颊微微贴在子鸢脸颊边,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道:“你背我去到马儿那里就好。”
“到了我背上,可由不得你!”子鸢舒眉一笑,快步走到了马侧,小心放下阿翎,回头将佩剑拿下,挑着虫尸来到阿翎面前,皱起眉头,仔细瞧了瞧,喃喃自语道,“这láng蛊跟我见过的好像不太一样?”
“这确实是láng蛊。”阿翎平静地开口,自从她踏上大云,已经见识过好几次这láng蛊的厉害,她才说完这句话,神色突地变得异样起来,“果然!这不是萧焕养的láng蛊!这样的个头儿只有一个人可以养出来,是他来了!”
子鸢瞧她神色惊恐,忍不住问道:“谁?”
“我大晋国师阿耶那。”阿翎咬牙说出这个名字,身子却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他竟然也来了,寒西关能守到今日实在是不易,若是他动用了皇蛊,只怕寒西关根本撑不过十日!”脸色惨白,阿翎突地抓紧了子鸢的手臂,“寒西关城破,近在旦夕,是万万去不得了,你跟我走,我们两个偷偷遣返临安……”
“回临安又能如何?”子鸢沉声问道。
“……”阿翎沉默片刻,让自己平静下来,“只要赶在临安城破前寻到长生杯,我便有能力扭转一切,让大云有一条活路。”
子鸢扶住了阿翎的右肩,哑声问道:“若是寻不到呢?我们都会葬身虫腹,是不是?”
阿翎默认不语,顿了片刻,摇了摇头,“临安城破,最可怕的事并非死在虫腹之中,而是临安女眷尽入大晋囚女监,供大晋皇族任意欺rǔ,比青楼女子都不如。”
子鸢扶住阿翎右肩的手指蓦地一紧,颤声道:“为何这个肮脏的地方还在?当年晋华女帝不是下旨废弃了这个作践女子的牢狱么?”
阿翎自嘲地一笑,“女子为帝,自然明白女子的可怜,可我父皇当今晋永帝,可是个……是个喜欢美色刺激的君王……他岂会忘记囚女监这个极乐之所?还记得,当初我离开皇城之时,他说过一句话,他说他若长生,必会踏平大云,尽收大云女子关在女监好好享用。”说完,阿翎定定看着子鸢,“如若我真不能赢下这一局,只怕折雪跟你都逃不了押入囚女监的下场!”
“四十终到头,万岁难万岁。”子鸢垂下双臂,摇头道,“我知道他还有一月,便到四十,我们可以拖,拖到他死。”
“寒西关撑不过皇蛊攻城十日!”阿翎又重复了一遍。
子鸢正色看着阿翎,“阿翎你似乎瞒了我一些事。”
阿翎惊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子鸢,“你这话什么意思?”
“若是寒西关撑不过皇蛊攻城十日,为何阿耶那一开始不用皇蛊攻城?偏偏用的是láng蛊?”子鸢又将剑尖上的虫子移近了看了一眼,眼圈一红,哑声道,“我当你是过命的朋友,因为姐姐一直敬重你,我相信姐姐敬重的主上,必定不是什么坏人,更何况,你曾经为了救我那般牺牲,我以为你我之间可以没有那么多的秘密。”
“我……”阿翎翻身上马,勒紧了缰绳,冷笑道,“有些事,我觉得没有必要解释,今日你问出来了,我就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以阿耶那的xing格,他这次不以皇蛊攻城,多半是因为皇蛊用不成。皇蛊用不成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寿数将至,每次施用,蛊母寿数折损加倍,他耗不起蛊母寿数,二是蛊母找到了新寄主,须在新寄主体内休养七七四十九日,方可施用。”说完,阿翎微微抬起下巴,俯视马前的子鸢,眼底是掩不住的落寞,“你既然当我是过命的朋友,怎能忘记生死之jiāo不可猜疑?”
“对不起,阿翎。”子鸢心头愧疚,连忙牵住了阿翎的马辔头,歉声道,“是我不好,我不知道怎的,最近想事qíng总会多想几分……”
“薛九姑娘做事本该如此,只是我更怀念过去那个臭丫头。”阿翎拂开子鸢的手,调转马头,目光落在了子鸢手背的牙痕上,声音柔了三分,“回返临安途中,寻个医馆给你处理下伤口,不然落下什么印子就不好了。”
子鸢收剑上马,歉疚地摇头一笑,“公主殿下不必担心小的,小的皮糙ròu厚的,落个印子也没什么。”说完,子鸢突地回头望向了寒西关的方向,“我有个法子,或许可以拖上一段时日。”
阿翎正色问道:“什么法子?”
“对阿耶那而言,你的xing命最重要,对晋永帝来说,长生杯最重要,既然如此,我们可以来一招——投鼠忌器!”子鸢眼珠子一转,笃定地道,“只要晋永帝驾崩,皇蛊寿数到了尽头,那么此战便可不战而胜!到时候,你可以安然,姐姐可以安然,大云也可以安然!”
“你们薛家呢?”阿翎凉凉地问了一声,“父皇若薨,得利的唯有齐王萧焕,他可顺势成为大晋皇帝,重新扶植一个新的国师,再炼一只皇蛊蛊母,继续用蛊控制你们薛家。”
“……”子鸢握紧了缰绳,牙关一咬,竟不知如何回答阿翎的话,取舍之间,若保眼前,那日后她的亲人又如何逃离那些蛊祸?
“你的法子不是不可行,至少可以暂时保住寒西关半月不破。”阿翎瞧着子鸢失落的神色,叹了一声,“或许我们可以赌一赌?”
子鸢眸光一亮,“赌什么?”
“赌赌看,你带来的那些兵剩下多少,又能用多少?”阿翎侧脸看向子鸢,心头黯然道,“若是能赌赢,是皆大欢喜,若是没有赌赢,或许我可以跟阿耶那做笔jiāo易。”
“阿翎……”
“还愣着做什么?快些赶回军营,就算是要哗变,也该是你带头哗变,至少那样还有人愿意听你的话。”阿翎冷冷一笑,抬眼看了看夜色,扬鞭清亮地喝了一声“驾!”
马儿奋蹄,疾驰而去。
子鸢心头泛起一丝qiáng烈的不安,连忙打马追去。
哗变……哗变又能如何呢?对寒西关而言是噩耗,只会让寒西关的士气更加低落,而这军心涣散的不足一万人马,倒是正好落了造反的口实,让云国这边的兵马轻松剿灭,这是怎么算都亏本的买卖!
她,究竟要做什么?
一路追着阿翎的马儿,夜色虽暗,却也能将阿翎瑟瑟的身子看得分明。
冰凉的泪水滴答滴落在握缰的手背上,阿翎不敢回头瞧一眼那个臭丫头究竟离她多远,这心头一阵一阵的凉意翻上,脑海中回旋的只有那一句话——
“我当你是过命的朋友……”
“能做生死之jiāo,就够了,萧栈雪,你还想要什么?还能要什么?”阿翎狠狠咬牙,心头一句一句地质问自己,只觉得前路茫茫,模糊一片,四野俱是寂寥的风声,“我该是一个人走这条路,该我一个人去走完这条路!”
“一!”
“杀!”
“二!”
“杀!”
“三!”
“喝!”
……
军营越来越近,意料之中本该是空无一人,又或是乱作一团,没想到远远听到的是将士cao练的声音。
“吁——”
阿翎连忙勒停了马儿,从马鞍边抄起头盔,戴在了头上,刻意压低了盔檐,跳下了马儿来,小心藏身在树gān之后,警惕地注视着那边整齐的营帐。
“奇怪!”子鸢也跟着跳下马儿来,牵着马儿走到树后,“这些贪生怕死的家伙怎会突然夜里cao练?”
“想要知道怎么回事,你堂堂正正地走进去不就明明白白了?”阿翎推了子鸢一把,白了她一眼,“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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