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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缘GL_若花辞树【完结+番外】(56)


“早前,我就想好,这路势必不好走,说不定还得赔上一顶乌纱,这我不怕,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却没想到连结果都没看到就要折戟沉沙。”崔云姬甚是沮丧,她是替陛下办差,这回犯了众怒,被革职,陛下念着她的好处,她必能起复,可她万万没想到她犯的这个“众怒”不是来源于朝中被触及利益的大臣,而是临安百姓。
弄得这个局面,丢官她认了,好歹让她将这事办成了,不然,她有何面目回京。
暮笙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这就沮丧了?既有流言,攻破就是。他们说林潭是义商,你就证明他不义。林潭没了,赵成、刘惠民还在,把他们抓了,从他们那里挖。”
“他们?”崔云姬眼睛一亮,虽有着拐弯抹角,但也不是不行,她站起来就要去。
暮笙按下她道:“不急,你先歇着,下面的事,我来办。”外面到处都在说她,她还是暂避一避风头。
暮笙下手很谨慎,她并未立即拿人,而是从往年的宗卷中翻出了几条涉及赵成与刘惠民的人命官司,以此为凭证,去将人带了来。
赵成正与刘惠民孜孜不倦地编造谣言,见官府突然向他们发难,一时措手不及。
只顾着一心想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崔云姬,带没顾上这位一直协从的郡守。
捉了他们来,就不打算放他出去。
将二人分开了审,赵成嘴紧,刘惠民却是窝里横,没事发时猖狂,一戴上枷锁便惶惶不可终日。暮笙先晾了他几日,让他在漆黑的牢中好生受了些欺凌,方不紧不慢地提审。
刘惠民是个纨绔,早前继承家业前,有他那jīng明能gān的父亲兜着,在临安城中无法无天地混了一段日子。其中自不乏在青楼中争风吃醋,在街上纵马伤人。之前那位府君姑息着,到了暮笙手里,正好拿来用。
刘惠民看着四周刑具,颤颤巍巍地跪着,还在伶牙俐齿地争辩:“法不溯过往,案子定了,就没有再翻出来的道理。何况,府君翻前任府君判的案,难道就不怕下任府君再来翻你判的案么?”
暮笙看了看他,温柔一笑:“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本官想知道什么,刘爷不明白么?”她一面说,一面意有所指地将目光扫过那些狰狞的刑具,示意道:“上回承蒙刘爷款待,还没来得及回敬,不如就趁现在,本官好生伺候刘爷一番。”
她一面说,一面站起身来,走到刑架旁,白皙的手指划过一排鞭子。那白皙柔软的手落在刘惠民的眼中,就如地狱来使一般可怕,他心提到嗓子眼儿,眼都不敢眨地看着。
最后手停在炭盆里的烙铁上,暮笙慢条斯理地拿起烙铁,认真地端详了一番,与刘惠民轻声细语道:“也不知刘爷细皮嫩ròu的,受不受得住。”
那烙铁烧得通红,一根发丝掉在上面,瞬间便化成灰烬,刘惠民瞪大了眼睛,惊惧地咽了咽口水。
暮笙一步一步地朝他靠近。
刘惠民眼中的恐惧越来越深,就在那烙铁即将烫上他的后背,就见一狱卒跑进来,在暮笙耳旁低语几句,暮笙瞬时直起身来,转身将烙铁扔回炭盆道:“罢了,赵成招了。”
“招、招了?”刘惠民冷汗淋漓,惊魂未定。
暮笙笑眯眯的,甚是和善道:“不错。你本有活命的机会,不过,现下他既然招了,你就无用了,可我总不能白捉你,弄得跟崔大人似的,让百姓骂我冤枉无辜,便gān脆判你个杀人罪,斩监候吧。”
斩、斩监候?刘惠民睁着眼睛,看向暮笙,只见她接过狱卒奉上的湿帕子随意地擦了擦手,就要走了,那架势,是当真已不在乎他说或不说。
她走了,步子很是轻盈,一步,一步,迈出去,没有一点犹豫,刘惠民的心却仿佛随着她一步步的在胸口叠上一块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嘶哑的声音,从喉间bī出来,听到自己的声音,他仿佛顿时有了勇气,高声喊道:“我说,我说,我这有赵成都不知道的!”
盐政就那么点官员,贿赂了这个,就得贿赂那个,决不能厚此薄彼。刘惠民吐的gān脆,说完从父亲那里得来的刘家的机密,因看到府君不屑的目光,忍不住将一些琐碎都一并说了。
一旁的文书已飞快地将他说的记了下来,让他画了押。
暮笙接过来飞快地扫了一遍,便一声不发地转去了赵成那里,用上面的一些事qíng,再去赵成那里套话。
刘惠民胆小,且是锦衣玉食地长大,没见过什么血腥,自是易恐吓一些,赵成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要骗他就不那么容易了,只能先设法从刘惠民那里取出有用的东西,而后再拿这些东西做引子,设法撬开赵成的嘴。
有了刘惠民的供词,顺藤摸瓜已不难。又花了几日功夫,让赵成认罪画押,暮笙将两张供词都jiāo给了崔云姬。
这是她的差使,她不过从旁协助。
闵世杰看着qíng形,约莫将要尘埃落定,便将那匣子放到宛娘面前,连同那封信一起,说道:“这是林潭留给你的。”
他用了一个留字,宛娘没注意,看着那匣子,不知是否要收。
“打开看看。”闵世杰不耐烦道。
宛娘迟疑着打开,待看清里面的东西,当即惊地站了起来。
满满一匣子,都是银票!每张面值百两,积起来当有近百万。
闵世杰瞟了一眼,嗤笑道:“难怪官府将林府抄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她那万贯家财,原来都在这了。”
“砰!”匣子被猛地合上,宛娘惊恐地睁大眼,不敢置信道:“林家,被抄了?”
闵世杰瞥了她一眼,眼中不自觉地就流露出轻视来,语气凉薄道:“岂止,林潭也死了,纵火*。”
话音到此,戛然而止。
宛娘脑海中一片混沌,耳边是毫无意义的嗡声,怎么也不敢相信,那混账就这么死了。她屏住呼吸,胸腔仿佛也停止了跳动,这世间的一切都停止了,只有耳朵边毫无意义的嗡声。
“她……”宛娘艰难地开口,随着而来的便是胸腔揪紧的疼痛,就像有一只手,残忍地把她的心捏碎。
眼泪,坠落。哀痛层层染染地席卷。
“她……”宛娘说不下去,只能捂着脸哭泣。
闵世杰沉默了片刻,道:“你准备准备,一个时辰后,我带你去见崔云姬。”
说罢,便甩袖出去。
哪怕怨她,决心忘却她,宛娘从没想过她会死。
心像空了一块。这些年一直怨她无qíng,怨她自私,但这人却突然间就没有了,消失得那么彻底,让她的怨恨,让她的牵挂,让她一切的qíng绪都变得毫无意义。
桌上的信被眼泪沾湿。
那是林潭留给她最后的话。
宛娘擦去泪,摊开信笺,空dàngdàng的尺素上只有四字。
惟愿君安。
待闵世杰再来,宛娘已梳洗过,除了红肿的眼睛,再看不出她哭过。
“大人。”宛娘站起身,福了一福,“我不去见崔大人。只求大人放了我,我愿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闵世杰像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笑了起来,笑罢了,他道:“何时有你置喙的余地了?何况,哪怕我果真放了你,”他上下地打量着她,“你就当真能平静的过完下半生么?以你的姿色,除非有人护着宠着,否则,你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来找你!”
他与林潭做了个jiāo易,林潭将账目毁了,他替她把宛娘送到崔云姬身边,原本没有林潭*这一件,不知怎么他竟不想活了。以他看来,照林潭的狡猾,罪责必是逃不了,却并不是非死不可,可他却自尽了,如此看来,只能是他自己不想活了。
宛娘默然,一个女子,一个无自保能力却姿容无双的女子,在这世道中,只能依附别人。
闵世杰见她很快就想通了,也没说什么。实际上,她想不想去,都不在闵世杰的顾虑中,她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第六十八章

那两纸供状使得江南错综复杂的暗流倏然清晰。
皇帝派了齐王来,不止是让他老人家压阵,也是借着他的品级,让他们便宜行事。
崔云姬当机立断,将涉入的官员皆下狱,暮笙点着数目,摇摇头道:“不对,不对,怎么都是些小虾米。”
“大约他们还有保留,不过,审了这些小虾米,又吐出些新东西来。”崔云姬心qíng不错,拿出一叠供状,递到暮笙眼前。
暮笙眼睛一亮,忙问:“可有林潭的罪状?”
“有是有,他都死了,谁还会费心为他掩饰?”话虽如此,崔云姬却并无雀跃之状,“可惜他先*,那些流言又先入为主,此时再定他的罪,怕是难以服众。”
百姓不会相信,只会以为是官府为掩饰编造罪名,死者为大,更何况有不少人受林潭恩惠。林潭之死,恐怕会成为崔云仕途中洗不去的一个污点,不说来日会被政敌攻击,便是此番回京,也会被拿来作为压制她功劳与攻讦她的把柄。
官场上就是如此,千万双眼睛看着,人人都想往上爬,但官位有限,人人都yù证明自己刚正无阿,不好揭发自己,便拿他人之过大书特书,还有一些见不得人家好的,是功是过都要去踩上一脚。
其实,不止官场如此,而是人xing如此。
暮笙默然,好一会儿,方慢慢地道:“还有她那百万家财,竟不翼而飞了,要转移如此巨额之财不是旦夕便能完成的,究竟去了哪里,竟没有一点头绪,他倒是怎么办到的。”
二人相顾无言。
闵世杰到时,便看到暮笙与崔云姬一脸凝重。
他领着宛娘进来。
暮笙与崔云姬一同起身迎了迎,看到他身后的宛娘,暮笙心道,来了。
林潭突然死了,留下那莫名其妙的遗言一般的知恩图报之语,可见必有后招。
这后招,终于来了。
寥寥几语厮见,三人便各自坐下。
“这是宛娘,想必二位都见过。”闵世杰便开门见山道,“老夫受人所托,为一旧友遗愿而来。”
“可是林潭?”崔云姬问。
闵世杰将目光挪到她身上,怡然一笑,道:“正是。”
他们在说着与她切身相关之事,宛娘始终垂着眼,仿佛听不到,也看不到。崔云姬看了看她,只觉得她今日比上回憔悴得多,想到那管事的话,崔云姬又释然,十分宠爱她的旧主辞世,她这般jīng神不济也是正常。
“闵大人但说无妨。”暮笙说道。
闵世杰也不支吾,清楚地说了起来:“宛娘是老夫旧友之仆,因生xing和婉,惹人怜惜,故而,旧友弃世,老夫便收她做了义女,以免她再度零落。”
收她做义女,她这义女还是头一回听闻,饶是如此变故,宛娘仍激不起半点疑问,她只有顺从。
薄、崔二人正听着,闵世杰却突然打住话头,转向宛娘道:“你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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