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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缘GL_若花辞树【完结+番外】(61)


别别扭扭地这么恼怒了一会儿,孟脩祎突然有了个打消暮笙外放念头的好主意,就说,那些医正医术低劣,比不得她让人安心,让她留在京里,最好就住进宫里。反正从今夜看来,她还是很在乎她的身体的,应该不会拒绝。回忆往昔,不论裴昭还是暮笙,几乎都不曾违背过她的意思。
接着,她就……就怎么样呢?就用qiáng!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她那么怕她,肯定仍旧不会拒绝。怎么过不是过!qiáng着qiáng着昭儿就习惯了,然后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孟脩祎朦朦胧胧间天马行空一般地思量着,到后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睡意很快袭来。一场高热让她身子亏损得厉害,更何况那胃也不安份。
于是,暮笙端着粥回来,便看到孟脩祎已入睡。
安然熟睡的陛下乖巧极了,发丝柔顺地贴着她的脸侧,身躯缩在锦衾下,一动不动,双眸自然地合着,又密又长的睫毛也乖乖地贴着下眼皮。
粥暂是喝不成了。暮笙令宫娥端去膳房温着,待陛下醒来再端给她。饿得太久的人,只适宜用些流质易克化的食物,且不可多食,只能少量多顿。
暮笙挨着榻边坐下,等着那边药煎好给陛下服下。
深夜枯坐极易犯困,暮笙不知不觉便困过去了。
当她醒来,天已大量,她睡在皇帝的榻上。
暮笙揉着眼睛坐起来,不远处侍立这一名宫娥,暮笙定睛一看,是个熟人,是那位名作子衿的尚宫。
子衿很快便察觉她已醒来,忙走了过来,笑着问安,而后说道:“陛下去了建章,临行前吩咐婢子好生侍奉大人。大人只管在此歇着,陛下忙完了便要回来的。”
暮笙忙问:“陛下进过膳不曾?”
“进过了,是大人令温着的米粥,知道是大人吩咐熬的,陛下很高兴。”子衿事无巨细,皆说得分明。
随着她这句话,氛围一下子就温馨起来。
子衿没必要骗她,她说陛下很高兴,陛下必是真的很高兴。暮笙不由笑了笑,从榻上下来,洗漱过后,子衿取了一套上卿的便服来与她换。正是照她的尺寸fèng制的。
早膳都已摆上了,暮笙用了一些便饱了。子衿便与她道:“大人还未来过蓬莱吧?昨日匆忙定是不曾观赏岛上景致,不如婢子为大人引路,领大人四下转转?”
暮笙想了想便答应了。她坐着也是无聊,听子衿的意思,陛下有过口谕,让她在岛上待着。若是不寻点事做,光yīn难打发。

☆、第六十八章

太液池上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岛,岛上有山,高百尺,台观殿阁,罗络山上。
三岛之中,蓬莱为首。蓬莱有仙山琼岛之称,岛上风景以飘逸出尘、清幽深邃为主。
暮笙顺着一条绿荫遮蔽的石径信步走着,不时驻足观赏。子衿跟在她身后,见她目露疑惑,方上前介绍一番,余时,皆静默。
暮笙从小就喜欢山明水秀,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在出城去游玩时遇上被刺重伤的孟脩祎。这三年在临安,天高皇帝远,也是自在惯了,除了总往深山老林里钻,去挖些不常见的糙药,还常畅游山水间,亦或与同僚乡绅,锦帽貂裘,纵马山野。
此时见到如琼瑶仙境一般的景致,暮笙不由沉迷其中。
绕出这条逸趣横生的小径便是引入活水的一处山泉,往那边靠近,便可听见清脆的水声由远及近。
沿路石径也渐粗犷起来,两旁看似杂乱无章的垒着碎石,石fèng间还冒出青翠嫩绿的杂糙,再往前,水声愈发清晰,叮咛声悦耳。暮笙稍稍加快了步子,前方有乔木错落,隐约可见阳光底下粼粼水光。
当年筑此岛者独具匠心,光是走来的这一路,便是浑然天成,仿佛造物之恩赐,无丝毫雕琢的迹象。暮笙连连赞叹,穿过那并不浓密的乔木。
来到山泉旁。
说是溪涧,其实是一条从山顶层层倾泻而下的瀑布,在此处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跌水潭。一靠近水潭便有一股浸骨寒意扑面而来。暮笙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含着愉悦的笑意走到水潭边的青石板上蹲下,伸出手去,拨了一下水面,山水寒凉,水波碧蓝,令人心旷神怡。
跌水潭的水朝外溢出,便冲出一条山涧。山涧便要浅的多,能看到清澈的水底,那细细的沙子。暮笙很是喜欢,沿着溪涧慢慢的走下去,突然,她便在岸旁看到了一处依水而生的糙木,那糙木眼熟的很,像极了她在哪本古本上看到的一种极为罕见的糙药。
出于习惯,暮笙忙蹲下身,小心的拨开与它们共生的杂糙,而后轻轻的摘下一小片叶子,用衣袖随意擦了擦,便放到嘴里尝了尝味道。
味酸,略麻,酸味平,舌尖触之温。
回想那种糙药喜cháo湿,向来依水而生,再看它叶状经脉,结合口中的味道,暮笙大喜,四下里看看,想要记住这个地方,做个记号。
结果醒目的记号没找着,却看到孟脩祎站在她身后,漆黑的眸子里是点点忍俊不禁的笑意。
暮笙愣了愣,这才发现子衿已不知退到哪里去了。她有些窘迫,将手里啃了一口的糙叶子塞进袖袋中,走上前拜见。
不等她弯下身,便让孟脩祎止住了:“这里没有旁人,便放下这一套吧。”
暮笙也没坚持,只是道:“陛下怎么到这里来了?”
昨晚一夜照料,抱过了搂过了,唇齿也相依过了,她们间不说冰雪消融,也拉近了不少距离,三年时光的隔膜被皇帝的一场急病打碎。
“朕听说你来闲逛就跟来看看,你刚刚吃的什么?糙药么?”孟脩祎一面说,一面觊觎似的瞄向暮笙的袖袋,很感兴趣的样子。
暮笙大囧,支支吾吾道:“是一种不常见的糙药,不想在这里碰上了。药xing温补,养胃效果极佳,正好能给陛下用。”
孟脩祎闻言便摊开手:“给朕瞧瞧。”
暮笙没敢违背她,从袖袋里掏出来,放到她的手心。
孟脩祎单手拈起来看了看,也没看出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她微仰着头,对着阳光看那株糙药的时候,暮笙正在端详她的面色,有着病中的憔悴苍白,还有深深的倦怠。暮笙看着便觉得很难受,没忍住,说道:“请陛下容臣为您把脉。”
孟脩祎正在看那株糙药呢,闻言便将它还给了暮笙,顺便伸出手臂。
号过脉,暮笙又道:“请陛下容臣一观您的眼睛。”
孟脩祎很是配合的弯下身子。
中医观眼,从眼睑、眼白、眼角、眼珠、瞳孔五处看起。暮笙一丝不苟地看过,方认真地与皇帝道:“陛□□热还未退去,当以静养为主。”对她一大早便来回奔波表达了不满,接着又道,“陛下高热伤到肝了,胃也需休养,这些日子,还请陛下注意饮食。”
孟脩祎一听,立即就道:“如何注意?”她正想着怎么把暮笙留在京里呢,有这么好的话题,自然迫不及待地便刻意引导起来。
暮笙只以为她关心自己的身体,细细得说了一遍。孟脩祎皱皱眉头,很是迷茫不解道:“爱卿再说一遍,朕还没来得及记下。”
暮笙很单纯的又说了一遍,孟脩祎仍自摇头:“太多了,朕记不住。”
陛下的记xing,何时这般差了?暮笙疑惑地看着皇帝。孟脩祎立即便做出疲倦的样子,抬手拧了拧眉心,道:“朕有些头晕,你若不想说,便写下给朕吧。”
她今日穿了一身红色的jiāo领织锦华服,暗绣祥云龙纹,显得格外庄重。本该是意气风发的装扮,偏她脸色憔悴,qiáng撑起这身华贵厚重的衣袍,不显高不可攀,反倒柔弱无比。暮笙看得一阵心软,不由柔声道“待臣以笔墨记下,送去膳房便是,自有人为陛下留意。”
这些事本就有专人打理,不需皇帝费神。
孟脩祎点了下头,感激道:“幸而昨日有你在,免了朕不少痛楚。”
暮笙不知该说什么,便中规中矩地道:“这是臣分内之事。”
孟脩祎的神色黯淡下来,低声道:“分内之事么?你已经不是医正了。”
暮笙张口结舌,此刻说什么仿佛都不合适。孟脩祎看了看她,勉qiáng一笑,jīng致得毫无瑕疵的面容愈加苍白,惹得人心生怜惜。暮笙的心让她这一笑弄得软绵绵的,认真地与她道:“虽然不是医正了,但臣还是大夫,治病救人,就是臣的本职。”
孟脩祎闻言,立即道“你留在京师吧。由你来照料朕的身体,朕才能放心。”
“啊?”怎么突然就说到这个了?暮笙不解,茫然道:“太医署有……”
孟脩祎立即打断她:“他们不敢明言。一旦朕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他们不是支吾不语就是拐弯抹角,用药也是束手束脚。”她说着,看向暮笙,“除了你,朕谁都信不过。”
暮笙入坠迷雾,不知道皇帝为什么就转到让她留在京里照料她的事上,只是她说的又是实qíng,她在太医署待过,自然是知道那里的一些风气。她尚在犹豫,孟脩祎有些急了:“莫非,你已做好打算想去别的地方了?”
“不是,臣的任命是朝廷委派的,臣岂敢自作主张?”暮笙连忙道,她犹疑不定的抬头看了眼孟脩祎,便飞快地垂下头去,低声道:“陛下不是说,不怎么想看到臣这张脸。臣,臣……”肯定是变不回原来的那张脸了……
想到昨晚陛下迷迷糊糊间不住地唤“昭儿”,暮笙更是梗得慌,心里头什么滋味都有。
孟脩祎都忘了自己说过这么一句话了,现在想想,的确挺伤人的,孟脩祎愧疚不已,可又不善于道歉,憋了半天,憋得暮笙都快绝望了,都准备好再受一次她的刻薄,才憋出一句:“我,我现在又想看了。”
这别扭尴尬的jiāo流到此处停止,麦荣恩寻过来了,到皇帝用药的时候了。
众目睽睽,孟脩祎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再说下去,飞快地道:“你,想想。”便登上玉辇往回走去。
留下暮笙在那儿。她呆立了一会儿,默默地转过身,继续蹲到那株不常见的糙药边上。
反正孟脩祎是把话说出来了。
她回去,躺回到榻上,一早上奔波忙碌,这会儿放松下来,她的脑子晕沉沉的。
过了许久,暮笙回来了,怀里抱着几棵不同的糙木。大约是因要仿仙岛而建,当年在岛上种了不少能入药的药糙,这一趟走下来,暮笙便看到好几种罕见的糙木。
“陛下用过药了么?”暮笙问迎出来的麦荣恩道。
麦荣恩欣欣然道:“用过了,这会儿又歇下了。”
暮笙点点头:“陛下余热未退,是该多歇会儿。”
麦荣恩欣喜道:“正该趁现在多休养。”大约是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治的了皇帝的,麦荣恩说着说着就开始大倒苦水,这两年陛下如何不乖,如何拼命地在朝廷里翻来覆去,一下子把丞相拆成五个不说,还提拔了不少寒门新秀,剔除了一些守旧刻板的老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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