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了，孩子你等等！”
老婆婆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嘱咐完女子后连忙转身回屋，不多片刻，她的身影再度出现，只是手里多了一个碎花包袱。
“婆婆，您这是……”
“唉，别看我们年纪大了，眼也花了，耳朵也不好使，但是我们心里头好歹还知道点意思。”老妪不由分说，固执地将包袱塞到了女子怀里，“二位是周游各地的冒险家小姐吧？哈哈，当初第一眼看到你们穿着打扮的时候，我们村子里的人早就知道啦——”
她像是一位不放心嘱咐要出远门的孙女的奶奶一样，拍了拍女子的手，拖长声音，一字一句间满是深切的叮嘱：“包袱里的东西是我们村里人的一点小心意，你们两个小姑娘跋山涉水也是辛苦。乖，听婆婆的话，收下吧，也算是感谢你们二位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的照顾。”
老人的脸上皱纹横生，但是笑容却和善朴实，没有半分虚假的功利和谄媚，完完全全是最淳朴真实的心境的反应。
女子的指尖顿了顿，随即抓住包袱的两只小角，没有再松开手。
她后退一步，朝老婆婆深深鞠了一躬。
“婆婆~有缘再会啦~代我们向村子里的其他人问好——”
简单的寒暄到此结束，那道明亮清澈的声音簌簌惊起枝桠上的几只鸟儿。她一边后退一边挥着胳膊告别，另一只手将可爱的小布包袱紧紧地抱在胸前，仿佛捧着一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而在她身后不远处，一个穿着便于利落行动的长衫长裤的女子急匆匆跑来。
不知道后者突然说了什么，前者一下子蹦起，撒欢地冲进她的怀里，而后转了几个圈，便重新像一道影子一样黏在了一起。踩着绚烂的晚霞和飒飒的长风，两道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化为了两个小黑点，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虽是离得远了，那隐约的欢声笑语仿佛也能被风带到每一个角落，将她们的快乐和幸福播撒到每一个阳光照下，见或不见的地方。
尽是勃勃的生机。
尽是轻快的朝气。
就像是很久很久之后，公主和神医童话般梦幻的爱情故事，依然不知被哪簇鲜花、哪蓬小草悠然传唱，随着清风明月与飞鸟流传到大街小巷，合着拍子在天国唱响，而后融进流淌的历史长河中，滔滔汩汩地奔涌向前，永不止息，永远闪亮。
*
空虚的感觉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祁央睁开眼，意识到自己已经重新回到了那方熟悉的虚拟空间内。
她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注意到不远处的肥肥小团子正背对着自己晃来晃去的。他面前的操作台一闪一闪，233好像在忙着处理什么东西。
祁央没有出声，默默地摸过去，伸脖儿。
她看清了。
那是一份容成姣和她最后之日的影像。
她对此倒不陌生。
已经经历了八次任务，可以说每一次的结果都像现在这样圆满——挂逼和外挂器都被解决，她和容成姣幸福美满地过完一生。按照233所说的“收束世界线”，所有万千的可能性便就此被尽数归一，因果闭合形成完美的回环，他会早早抽身离开，既是处理别的任务，也是给她们俩腾出相伴一生的时间，不做打扰。
虽然233在任务开始前总是半是认真半是吓唬地告诉她，“后面的任务难度”会不断上涨，但因为一些奇妙的原因，祁央开始在无形间和容成姣一起“妻妻联手混合双打”通关，日子倒也没有那么艰难。
最危险的，也不过是差点被失控的位面摆了一道而已，当时还把233吓得不清。
早在几个世界前，祁央就感觉容成姣的记忆在慢慢苏醒，不过这次，她仿若又产生了新一种不同的想法。
祁央看向亮晶晶、充满高科技感的显示屏，片刻后眯缝起眼。
她太熟悉容成姣的每一个小表情了。
只是这一次，她最后看向自己的那一眼里，向来温柔如暖阳的目光中，分明夹杂了其他细碎的探究。
祁央是相信，很多只要是灵魂通透敏感的人，不管有的没的，到了临终前，总是能察觉出更多超脱于普通人、或者说超脱于这个位面的东西，更不要说是容成姣这种显而易见的特殊人群。
所以她眼神中的那种欲言又止，那种深沉的眷恋和心疼……
奇了怪了，明明她才是那个没有告诉容成姣任务和身份的人，但祁央总觉得容成姣仿佛才掌握着什么更深的、不能言说的秘密一样。
祁央按了按心口，却还没来及继续看下去，眼前忽然一闪。
显示器“啪”地灭了。
233转过来，定定地看着她。
祁央尬笑一声：“嗨……俺、俺醒了。”
“看见了？”
233的声线是罕见的平淡，搞得祁央毛骨悚然的。
“没没没。”她连忙否认，“吉祥物小可爱，快把剧情信息给我。最后一次的机会了，让我赶紧把剧本摸摸热乎一点。”
没错，这次任务结束后，她最后一个世界里，将不会得到任何剧透。
简单的递减法，小孩子都会算。
意外地，听到祁央的口吻，233好像愣了一下。
233似乎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逐渐放弃了无意义的旁敲侧击，放弃了无果的试探和刨根问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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