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愁着引不出向惊天来，姑妄一试，结果这回那混账玩意儿倒是出来的痛快，不过却只是胡言乱语鬼话连篇，绝对是故意气她，才浑说一气。
眉妩怎么可能打晕她呢？她们可是说好了一起去召国的。这江湖上谁都可能打晕她，眉妩却绝对绝对不会。眉妩她定然是出了什么意外，她必须尽快找着她，她也一定能找着她。
秦采桑满腹焦灼，等得几乎出了火，耐不住地想径直上楼。蓦然抬头，却见那小婢终于又噔噔噔地从楼上下来，向她施了一礼，恭恭敬敬地道：“倚楼姑娘请您进去。”
第165章
那小婢将秦采桑领到楼上去，在屋里相候的却并非是甚么倚楼姑娘，而是海棠花儿般的曲六幺。
那女孩儿半倚在美人靠上，正随手玩着一条锦带，极薄的衣衫随随便便地披在身上，似遮却又分明未掩，见着她便微微眯起眼睛，笑得风情毕现，“姐姐进来坐罢，奴便不招待你茶水了，还请姐姐见谅。”
“不必费心。”秦采桑嗤了一声，撇开视线，立在门口犹疑了一下，才踏进屋去，随手搬过椅子在她斜对过坐了，“没想到你还真敢回来，也真敢再见我。”
曲六幺仍是懒洋洋地微笑着，“既是姐姐找我，奴家焉有不见之理？”
她一叫姐姐，秦采桑就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少装腔作势，我可攀不起你这样的妹子。”
曲六幺倒是改口得快，“秦姑娘既不愿听，那奴家不叫了便是。”
秦采桑心里稍稍吃惊，不过既正合她意，也就没多表态，只道：“如此正好，我这次来，是有事请教，还望曲姑娘如实作答。”
“奴家知道姐……秦姑娘想问什么。”曲六幺嫣然一笑，“对不住姐姐，实在是已叫得习惯。”
秦采桑此时懒得与她计较，只冷笑一声道：“果然是你们做的。究竟是哪个？你，余舟，还是那个沙破凉？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和眉妩没有半点关系……你笑什么？”
曲六幺仍是笑得开心，“奴家现在才知向副帮主为何那般开怀，姐姐这般自欺欺人，果然是叫人心起怜爱。”
秦采桑将眉头皱起，荡寇不安分地在手中跃动，冷冷地盯住曲六幺道：“你什么意思？”
曲六幺却没有立刻说话，只做了个噤声手势，秦采桑莫名其妙得十分恼火，正待逼问，却忽而听得琴声乍起。
那声音似水般清，如玉般润，竟是渐渐抚平她心头的躁郁火气。
秦采桑不禁再度想起那一日来，那一日她也即是被这样的琴声吸引，想看一眼那琴师模样，而后便离了京城。也许……也许她那时就该带江眉妩回去的。若是她们那时就走，不掺和石头教的烂摊子，眉妩会不会就不离开了？会不会……
她蓦然抬头，看住那似乎陶醉其中的女孩儿，冷冷地道：“说，眉妩现在何处？”
“姐姐怎会想到跟我要人？”曲六幺眯着眼，和着那拍子轻轻叩着指尖，语声也是飘飘渺渺地低下去，“兴许……兴许江姑娘是有苦衷呢。”
“你说什么？”秦采桑再耐不住地站起来，“你都知道些什么？”
“奴家并不知道什么，奴家只不过觉得……”曲六幺仰着头看她，眸子里分毫没点惧意，倒带着促狭与零星的恶意，故意极慢地将话说下去，“只不过觉得姐姐想听这样的话，呵，看来姐姐是真的在自欺欺人呢……”
秦采桑冰着脸将荡寇一横，“你到底说不说实话？”
“实话自然是说的。”曲六幺不躲也不闪，只分外无辜地看着她，“以姐姐今日造诣，又有谁能自信绕至姐姐身后，还不被觉察？纵然姐姐未曾看见，那江姑娘如何却竟哑了声不作提醒？姐姐心里分明有数，姐姐只是……不肯相信罢了。扪心自问，姐姐你……真的了解江姑娘吗？”
“这些不劳曲姑娘费心，眉妩的为人我比你清楚。”秦采桑冷冷地看着她，“你既说不是，我姑且信你一回，你人在京城，还是莫要惹事，好自为之。”
说罢转身要走，曲六幺却懒洋洋叫住她道：“姐姐，且等一等。”
秦采桑并不回头，“有话快说。”
曲六幺悠悠地道：“其实真想害姐姐的，未必是我们。”
秦采桑但只冷嗤一声，“不是你们，难道还有旁人？”
“想害姐姐的人啊……”曲六幺不知何时已下了地来，赤着脚轻悄走至她身旁，张开双臂去揽她身子，“多着呢。”
秦采桑早侧身躲开，冷冷地望着她道：“曲姑娘，请自重。”
“姐姐同我说自重，可真真是对牛弹琴了。似奴家这般女子，最要不得的便是自重，心里欢喜什么，便要说出什么。奴家欢喜姐姐，便想亲近姐姐，姐姐且莫恼——”曲六幺却也不气，只是笑吟吟地将锦带系起，见她恼怒欲走，并不相劝，自顾自地说下去，“姐姐不待见我，那姐姐可待见江姑娘么？不愿奴家碰姐姐，可若是江姑娘呢？姐姐也不愿意叫她碰你？”
秦采桑将脚步站定，皱起眉来，“我可没你那么多歪心思，你当人人都与你们一样吗？”
“是不是一样，却要试过才知道。”曲六幺轻盈地转至秦采桑前面，仰着头一派天真又妩媚地看着她，语声喃喃得勾魂摄魄，“秦姑娘，你成日里跟江姑娘朝夕相对，难道真的没有一点旁的心思？譬如说……这样？或者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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