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杙听不出他有任何异样,扫了一眼,点头道:“不错,确实是好画。不过我听说,这幅《秋山嘉木图》是今上月前赏赐给诚王的,怎么如今到了师兄手里?”
江逸亭脸上有了点尴尬,匆匆把画轴卷了起来,“诚王好学,前些日子,想借老师的《船山留别》真迹一阅,我不敢损毁,就替他手抄了一份,送了过去,他便以此画答谢。”
说完也没再过多解释,“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儿,就是师姐最近想在我那儿住两天,让我过来捎点东西。”
江逸亭手顿了顿,也没多说什么,叫来丫鬟,让她把船飞雁的日常衣物收拾了一些,交给岑杙带走,此外再无别的交代。
“师兄,就没有什么话托我带给师姐吗?”
江逸亭答得很勉强,“最近天有些冷,你提醒她出门多加件衣裳。”
“那师兄打算什么时候把师姐接回来?”
他迟疑了一会儿,“她愿意回便回,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
岑杙万万想不到,江逸亭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她还是低估了两人之间矛盾的严重性。
“师兄,据我所知,那位常姑娘,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雅芳阁在勾栏界是有不小势力的,不会无缘无故收留一个卖艺不卖身之人,你……”
岑杙尽量用平缓的语气提醒他,孰料江逸亭像被揭了逆鳞,竟恼羞成怒:“我家的事,贤弟还是尽量少插手。”不过,他到底不是一个善于动怒的人,说到一半又强自忍了下来。只是脸还阴郁着。
岑杙诧异,记忆中江逸亭不是这样的,起码不会听不得一句劝。
她想了想,“行,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小厦呢?我顺便把她也捎上。”
“小厦随我母亲去栖霞寺进香了,明日方归,我回头会把她送过去。”
“那也行,我先走了。”岑杙不再坚持,转身就走。至门口她又停了下来,回头道:“我听说最近诚王要在京城兴办文学馆,招徕四方贤士修书立说,已在朝中笼络了不少文士。师兄虽是东宫高官,恕我直言,皇太女绝非等闲之辈,断不会容忍有背主之事发生。前车之鉴犹在不远,师兄万不可重蹈覆辙。”
江逸亭脸色这才有所缓和松动,“我知道。其实,我也觉得诚王的回礼有些重了,正欲寻机退还。除此之外,我和他并无任何私交。”
在岑杙看来,他这份解释倒像是被戳穿后局促不安的掩饰。
“师兄,你可别怪我多嘴,朝中之事,容不得丝毫差池,一步行差踏错,有可能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我不希望你有事。”
江逸亭叹了口气,“我知道,这朝中只有你还肯跟我说这些。也只有你,从不介入任何党争,我也敢跟你说一些心里话。岑杙,也许你是对的,从当初你选择退出那届科举,你就已经看得比我长远。我有时候觉得,你天生就是适合当官的。可惜我江家做了三代的官,竟没有把官场弄明白。如今是一步错,步步错。”
*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疫情快点结束!
注:“我与濂溪同住江湄,爱出水芙蓉清绝姿。”出自南宋·洪咨夔的《沁园春·用周潜夫韵》,原句为:“濂溪家住江湄。爱出水芙蓉清绝姿。”濂溪指的是周敦颐,世称濂溪先生。著有《爱莲说》。
第225章 各有安排
岑杙与李靖梣聊起这些的时候,说:“江师兄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呆板得让人无话可说,但有时候,又正直得让人心生佩服。我真的不知道拿他们夫妻俩怎么办才好了。”
她裹着一条毯子,枕在李靖梣腿上,整个人懒洋洋的。
“本来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自然没办法解决。”
李靖梣手撑着一本书,倚在榻上,另一只手捏着她的耳朵把玩,似乎早就预见了这样的结果。
“可是,总不能看着他们这样下去放任不管吧?”
“让他们分开一段时间,彼此自处,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把该想通的事情想通了,才能更好的相处。不是么?”
“你倒是挺想得开!”岑杙抬了抬头,想透过缝隙看她,却只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书页。
李靖梣无动于衷地翻书道:“不是我想得开,是你师兄性子太执拗,自然不会听你的。与其硬凑合他们在一起,不如给彼此时间冷静。岂不是两全其美!”
“啥叫硬凑合啊?他们在一起整整十年了好不好!”岑杙不认这栽赃。
“十年又怎样?性格不合适,就算二十年也还是会分开,就比如你和你的老情人。”
岑杙卡壳了,她发现李靖梣现在拿捏起她的旧事来,已经越来越顺嘴了,完全不像是一个争风吃醋的女人该有的样子。画风从一个极端跑到了另一个极端,开始变得不屑和埋汰。俨然拿它当了反面教材,随时都能拉出来鞭尸使用。
“咳,哪有,”岑杙试图狡辩:“当时我们在一起还不到一年呢,真正呆在一起的时间加一起也不过才俩月,哪有这么深厚的感情基础?怎能相提并论!”
孰料惹祸上身,李靖梣突然掀开书,加大了拧耳朵的力道,“两个月?你记得还挺清楚的么?真没想到,隔了这么久,你连和她在一起多长时间都能记住,你还挺念旧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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