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梣被一颗溅落的水滴冰醒了,下意识地缩了缩脖颈。岑杙感觉到了,忙回头去看,她茫茫然地掀开两条眼缝,呆呆地看了岑杙一会儿,大概有两三个呼吸的时长,便又合了眼皮,安心地枕在她肩上睡着了。岑杙却瞬时感觉柳暗花明,枯木逢春,本已酸麻的小臂和小腿顿时又充满了力量,托起她,快速离开这个雨窟一样的地界。
樱柔突然朝一个方向走了过去,失去了大部分光照的岑杙有些不适应,茫然地看着她拐到了旁边一个“小胡同”,赶紧跟了上去。这才发现原来山洞在此凹进去一块,形成了一个类似小石室的地方,大约胸口那么高的位置有个脸盆宽的石洞,洞里奇异般得发出了蓝幽幽的光。
岑杙对这光再熟悉不过,那是荧玉的光,不由一喜,暗忖这可能就是那白蟒的巢穴,原来它把荧玉叼到这儿来了。樱柔将火把伸进去,果然就在洞口一臂位置,看见了那块荧玉,不过,令人没想到的是,它被放在了一堆煞白的蛇蛋中间。岑杙快被那白花花的蛇蛋瘆死了,暗忖这白蟒是把荧玉当成它自己的蛇蛋才叼走的吗?樱柔犹豫了一下,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来,隔着手帕将荧玉从蛇蛋中捏了出来,刮了下石壁上的水珠稍作清洗,随后包好,放入腰间的香囊中。
岑杙稍稍弓着腰,脑袋正好和那洞口齐平:“这些蛇崽子怎么办?要不要全给它打碎?斩草除根?”
樱柔没理她,径往前头去了。岑杙也顾不得理会了,连忙追上去,“不打碎也好,反正没了母蛇的庇护,它们也活不长。”
过了一会儿,她警惕心作怪,“你说这里会不会还有一条公蛇?我听说有些蛇交配完之后,母蛇会把公蛇给吃掉,然后才能下蛋。这个白蟒蛇……”
樱柔突然停下来,表情有点难受,但又极力忍着,“不要再在我面前提那个字,我不想再和它们有任何牵扯,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要吐了!”
岑杙一脸惊讶,没想到她会有这样大的反应,她向来温柔和善,任何情况下都很克制,这样说代表实际情况已经很严重了。
岑杙识趣地闭上嘴。想说点什么补救一下。奈何欲言又止了好几回,都找不到合适的切入口。只好默默地跟在她的后面。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若有似无的冷笑,尽管声音很轻还是被她捕捉到了。岑杙僵了一僵,有点郁闷地回头,不知道李靖梣什么时候醒的,还是说上次醒了就一直没睡,估计自己的糗态全都暴露在了她的眼皮底下。
“你醒了?”
李靖梣也没有遮掩,像是枕得不舒服,头自然而然地扭到另一边,拿后脑勺对着她。岑杙把人往上托了托,她又被迫转了回来,手臂勾着她的脖子保持平衡。
“好好坐着,别掉下去了。腿还痛不痛?”
她的表情有点古怪。显然受制于人的状态让她很不甘心,但坐稳当后,的确比方才更省力了一点。也就不再抗拒,老老实实地趴在背上。但也没搭理她。
说不痛是假的,从她被拖出去到被倒悬在石壁上,那蟒蛇的长牙就一直牢牢地嵌在她的血肉里。她都怀疑连骨头上嵌了那白蛇的牙印。但是痛也是相对而言,放在与死亡较量的战利品中,这点痛倒也还是可以忍受。
岑杙听不到她的回答,晓得她肯定保留了很多个意见。也不计较,眼下还是赶路要紧。
正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一声“啊!”是樱柔的尖叫声。
岑杙下意识地定住,“怎么了?”就见樱柔急急忙忙小跑回来,扑进她怀里就是一阵颤抖。岑杙始料未及,还以为她撞见鬼了,也是受惊不小。背上的人挣扎着滑了下来,一只脚撑着地面,一只手扶着石壁,静静地望着樱柔奔来的方向。岑杙一边安慰着樱柔,一边拿火把去照前面。这一照之下,差点也魂飞魄散。
这地上竟然直挺挺躺着一条巨大的蟒蛇,体型和之前的白蟒不相上下。她感觉有一股凉气顺着脊梁骨猛然蹿到了头顶,登时头皮发麻,四肢发冷,心里暗道,完了完了,公蛇来给母蛇报仇了。这真是才出鬼门关又入虎狼穴。
这时,李靖梣却异常冷静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往那大蛇的身上丢了去。令人意外的是,石子竟然砸穿了蛇的身体,随即又跳了出来,滚去了一边。岑杙愣了愣,又上前两步,将火把压低,突然就松了口长气,原来这条大蛇只是一条空皮囊,最头上的组织裂开了一条缝,都有些风干了。应该是之前那白蟒褪下来的蛇皮。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宛若重生般,对樱柔道:“没事了,没事了,只是一只大……‘泥鳅’的壳,不怕不怕哈!”她那个“蛇”字说了半截,硬生生地扭成了泥鳅。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樱柔,你是不是,是不是很害怕蛇?”
樱柔垂着眼泪不说话,但从她的一系列反应岑杙就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同时暗骂自己真是粗心,竟然连这么明显的事情都没有察觉出来,还自作聪明地让她去爬那种东西。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克服生理上的不适,去做到这些。这个姑娘迄今为她所做的一切,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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