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我们是奉命行事!万一人犯在路上出了什么岔子,我们是要掉脑袋的!”
“这点将军大可放心,我们带了足够的人手!”
那刑部公差往后一指,寒风瑟瑟中,一支起码有五千人的队伍,正在桥的另一边严阵以待。这样的阵仗无端让人联想到了重兵压境,为首的大将骑马踏过了赤阑桥,“这是御林军的宋将军,这次由他协同刑部亲自护送钦犯入京!”
“那也不成,我们必须把犯人押到城下!才算完成任务!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跟着一道走!”
那主官扣了扣手上的刀鞘,一点不怵这御林军。
那公差刚想说什么,身边人拉了拉他的袖子,“算了吧,文嵩侯心尖上的人,就让他们押送最后一程,咱们边上跟着走就是了!反正到了城下总得交接!”
那公差闻言便引而不发,跟着队伍一起往回走。
岑杙上一次受到这样“隆重”的接待,还是在跨马游街往琼林宴赶的时候。她带着一点诙谐的不解和自我解嘲式的乐观进了城,被沿途蜂拥的百姓围的水泄不通。
她不知道岑诤进京和驸马受审在同一天。震惊朝野的驸马国尉先夫人顾氏死而复生一案,持续了足有半年多,如今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结果。据说这是她卧病半年来第一次拖着病体出宫,接受刑部的问询。
当两支队伍交错而过的时候,岑杙整个人是恍惚的。看着另一个“自己”坦然端坐在马背上,朝她迎面走来,这种感觉就像阴差过境,带走了她其中一个魂魄。
大多数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戏剧性的时刻,它将原本嵌于一个人身上的两个身份,往截然相反的方向错了开去。即便她们有着如此易于联想的容貌,有如此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从这一刻开始,一切便都是巧合。
这样隆重的“巧遇”,给所有人心里打下了一个底。从此岑诤是岑诤,岑杙是岑杙!她们有云泥之别,天壤悬殊,这就是这两件事出现在同一天的用意。它不是巧合,是她精心谋划的结果。也是她明明白白向她宣告的,她只接受岑杙,不接受岑诤,为此不惜把她们切割。
岑杙面如死灰地坐在囚车里,双眼渐渐模糊。隔着栅栏她听到顾青公开在堂上承认了自己是顾人屠的亲妹,承认了假死一事是自己自导自演,承认了所有滔天的罪行,都只是自己一个人策划,欺骗。驸马国尉全程被蒙在鼓里,对这些一无所知。
岑杙什么都做不了。她觉得自己和堂上那个冷漠的看客没什么不同,除了这张几乎没有什么分别的脸,她们一样无动于衷地看着对方为了维护自己跌进万丈深渊,没有去为她做任何辩护。愤怒和不甘让她的呼吸粗/重起来,手上的镣铐用力地叩向栅栏,发泄自己的不满。
她这一异常举动在临近的一小群人里引起了不解,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另一个愤怒的声音攫取了!
“这是冤案!这不公平!岑杙!你踏马的还是不是人!你这样会把她置于死地!你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没有感情,也有亲情!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她到底有没有欺骗你!你说话啊!”
吴靖柴显然不是第一次扰乱公堂了。主审官对他的咆哮已经麻木,
“小侯爷,你再扰乱公堂,本官可要按寻事滋事罪对你依法从事了!”
“你爱怎么从事怎么从事!除非你能杀了我,否则就不能阻止我说话!岑杙,我警告你!你如果不说实话,我就把你的丑事公诸于众!你根本就是……”
那一刻岑杙脑中闪出千万个念头,也许他说出来,才是对每个人的解脱。
然而在那一瞬间,顾青斩钉截铁地回过头来:“小侯爷!请你回去吧!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但是罗敷有夫,你也已经有了妇!请不要再做无谓的纠缠了!”全场大哗。她这一番话直接把小侯爷的立场打没了,使他不能再理直气壮地发言。切切的痛从骨子里传出来,吴靖柴眼睛刷的通红,一切不甘都哽在喉咙里,听着身旁人的指指点点,他始终不愿意离开。
最终顾氏被判,斩监候!她和上半年所有被判斩刑的犯人一样,将在这个秋季一同处决。
走出刑部大堂的时候,她像松了口气似的抬头看了看天。突然目光微微一错,看到了从栅栏车上下来的人,看到了她通红的眼睛,下意识地又回头,往堂上寻那个早已不见的人影,一切便全明白了。
原来不是那个人,即使有一模一样的外貌,也不是那个人。样貌可以伪装,但感情却伪装不了。
这一刻,她像得到了一点安慰般,强撑了好久的眼泪悬在腮边,匆匆地笑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岑杙望着她的身影,做不到她那样心甘情愿的释怀。她以为接下来就轮到自己了,出乎意料的,场中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他的脖子几乎和脑袋一样粗,身材很矮,但强壮有力,两个人才能把他治住。但也仅仅只是治住他的两条粗壮的胳膊,他的身子还像癞蛤嘛似的一跳一跳的,往人群外高喊:
“大妹子,不用怕!有你四兄弟陪着你,咱们一起下黄泉!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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