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杙拾起那莲花瓣式的玛瑙耳环,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由怔忡转为惊喜,继而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那是她有一次迫不及待亲吻她,看到这白里透粉的耳环挂在耳朵上娇俏可爱,就连同耳垂一起含住,贪魇不足地咂摸了很久。事后她说这耳环沾满了口水,不肯要了,就生气地给丢了。岑杙偷偷给捡回来,还藏到了抽屉最深处,每次都是这样,兜转一圈,就回到它原来的位置。她的言不由衷,就像这倒霉的玛瑙耳环一样可爱。岑杙思念这个感觉已经很久了。
回神后,她把耳环轻轻地放回原处,扭头看到床头几上放着那本她早已经熟读并折了很多角的养鹿书。蓝封上还压了一把折扇。岑杙打开折扇,正是夏天乘凉时最常用的那把,双鲤戏荷图,上面并无任何落尘。她轻轻摇动手腕试图回忆去年夏天沁着美人香的凉风,但无论扇动多少次,落入怀中的总是空寂。
念及此,她心中思念遽起,再难以抑制。噔噔噔的下楼来,正好碰到了匆匆赶来的云栽。不知为何,她的脸色很不好看。
“怎么了?”
云栽憋了一肚子委屈,说话就有些不中听。
“怎么了?还不是你那个莫名奇妙死而复生的前妻闹的!现在人人都在背后议论陛下与逆贼胞妹争抢丈夫。陛下堂堂一国之君,什么时候受过这份冤屈侮辱,还不是拜你……你们所赐!”
岑杙听这话有些刺耳,面上火辣辣的,但她知道云栽不会无缘无故地发火,对李靖梣的担心压倒了一切。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听?”
“方才在宴上,有人故意提起顾氏一案,说你前妻未死便又续娶,违背人伦纲常,事后又推卸责任,对前妻一点不念旧情,是忘恩负义,应该处以极刑。陛下身处那个位置,说什么都不对,我还是第一次见她在臣子面前那样难堪。”
岑杙闻言立即往外走。她知道李靖梣一向心高气傲,这样的折辱别说是女皇,就算是寻常女子也不能忍受。
她到宴上时,宴席似乎已近尾声。教坊司的舞伎乐师正在退场,她看到南隅也在里面。看到她现身,脸色是惊诧和惶惑的,隐隐还带着一点担忧。不出意料,满场都是针刺一样的眼光,两侧列席上的众人,或意外或鄙夷地注视着她。也许在他们眼里,她的存在早已经成为女皇之耻。
岑杙耳根灼热,她有一瞬间的后悔,也许她不该来。倒不是惧怕流言蜚语,而是怕给李靖梣带来更难堪的处境。但是事到如今,没有别的退路了,她不能让李靖梣一个人面对这样尴尬的处境。
她捕捉到陛阶上怔住的人影,定了定心,走上前去,“陛下,臣来晚了,甘愿领罚。”
整个康德宫突然死一般的寂静。
“姐姐,今个是我的生辰礼,您说过,这个生辰礼由我来做主的。”
李靖梣怔忡着,本能地应了一声“嗯”。李靖樨便即起身,“陛下既然许我做主,那就请陛下钦赐一件信物,也好作为凭证。”
“你想要什么?”
“当然是越能代表陛下权威的物件越好了,”李靖樨笑容迷惑,在她身上扫了眼,“就陛下身上那把佩剑吧!”
“胡闹!”李靖梣不许,“刀剑无眼,岂是儿戏?”
李靖樨却央求道:“陛下先前有言,今个是臣妹的本命生辰,要什么都会给我?陛下金口玉言,难道这么快就忘了?还是说……陛下心疼驸马,不愿我惩罚她?”
李靖梣被问着了,便把佩剑赏给了她,但是严令:“不准出鞘。”
李靖樨勾了勾唇角,“陛下到底心疼姐夫,臣妹遵旨就是了。”
说完便提着剑走到陛阶下,对着那跪地请罪之人,冷声道:“驸马,你可知罪?”
岑杙满脑子都是舍身成仁那一套,当即叩首道:“臣知罪。”
“抬起头来。”
岑杙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依言抬起头来,但听耳旁一阵风响,“啪”的一声,她脸上便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整个人都被那股力道震得倒向一边。满座众人均是惊呼一声,船飞雁更是直接站了起来。
“让陛下遭受非议便是你的不是!这个巴掌你要牢记在心。”
岑杙扑在地上,帽子也摔去了一边,脑子里嗡嗡的,很久都爬不起来。船飞雁的眼圈红了,想冲上去扶她起来,却被江逸亭强行按住。她和岑杙同窗多年,何曾见她受过这等屈辱,竟然气到无法动弹。岑杙咬牙用胳膊撑着勉强爬起来,尝到嘴里有股腥味,下意识地用手抹了下嘴角,竟然流血了。回头看着那双和李靖梣极其相似,但却透着杀气的眼睛,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陌生的恐惧。
李靖樨旬即背过身去,“姐姐,我惩罚完了。剑没有出鞘。”
她像自证清白似的,展示了下手中的剑。又走到对面一个坐席的红袍官面前,道:“李事中,你觉得我这惩罚可好?”
那老头忽然惶恐莫名,从席位上爬起来,出列跪禀道:“陛下恕罪,老臣……老臣刚才喝醉了酒,一时失言才……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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