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挽平时录音爱坐着,站得不多,更遑论是从前养尊处优的十八年,于是她颇有些筋疲力尽,靠着栏杆,把左脚竖起来解解压,又把右脚竖起来。
“栏杆脏。”晁新抚着蔫蔫儿的牌牌的头,跟向挽说,“要不,你也靠着我。”
向挽忖了忖,拉着她的手腕。
晁新有点不自然,随着人流走了走,又说:“可以挽着我。”
她看前排的很多闺蜜,都是这样的。
于是向挽又贴过去,胳膊缠着她的,站了一会儿,身子一沉,将头轻轻放在她的肩上。
也跟前排的闺蜜差不多。
向挽被暑气熏着,有些难耐地阖眼,人流涌动,前面出现了一块空隙,晁新要提步,向挽却没动,于是晁新把手抽出来,轻揉了揉她的头,像之前唤醒幼小的牌牌一样。
示意她该往前排了。
向挽顺着她的手滑下去,牵住她的指尖,被她拉着向前方走。
晁新反手捏了一小下,向挽不甘示弱,也握一下,手上一紧,晁新又捏一下,向挽攥住她,加大了点力度。
然后晁新笑了:“不困了?”
手上有劲儿了。
“嗯。”向挽站直,探头看了看,快到海盗船了。
一个不起眼的小船,看上去没什么惊险的,和旁的项目比起来,一点也不刺激,可上头的人惊声尖叫,向挽左看右看,也不过就是晃来晃去。
并没有像旁的设施那样,将头放在脚下,将人悬在空中。
那样的项目,她是万不敢去的,向挽有个弱点,就是十分惜着小命。
于是她神态轻松地坐上去,再次确认,也不见什么安全带什么的,只让人抓着前排的栏杆,看起来,实在是个小玩乐。
吭哧吭哧巨大的链条拉扯的声响,海盗船缓缓启动。
晁新嘱咐牌牌拉好了,又确认了一下向挽的姿势。
尾部逐渐上升,已经有零星的尖叫,牌牌也皱着脸,从喉咙里发出哨音。
向挽眨了眨眼,海盗船在最高点停下,身子腾空,失重感纷至沓来。
尖叫声响彻云霄。
晁新没叫,只咬着后牙,闭了闭眼。
她原以为会听见向挽的叫声,但没有,只有右耳牌牌杀猪一般的哭喊,和左耳失聪一样的静默。
再度上爬时,她看了向挽一眼。
向挽很镇定,手规规矩矩地扶着栏杆,面色如常,还是坐得跟空姐似的。
小姑娘胆子挺大,晁新讶异地挑了挑眉。
从海盗船下来,牌牌已是涕泗横流,咧着嘴大哭了十来秒,又乐了,说:“哈哈哈哈好刺激呀。”
晁新笑一声,觉得小姑娘表演变脸更刺激。
走到阴凉处,向挽都没再说话,只拉着晁新,脚步越放越慢。
晁新看她的脸白得吓人,神色也凝重,便停下问她:“你没事吧?”
向挽摇头:“我不过是在思考。”
声音有点抖。
“思考什么?”
“人类为何要这样作践自己。”她强撑着说完,腿一软,便要瘫下去。
晁新和牌牌忙扶住她,把她挪到一旁的座椅上,向挽心如死灰地靠着晁新,抖着手想要掏个绢子顺顺心脏,却陡然发觉没有。
突然就委屈了。
她实在是不晓得,这个“人间炼狱”,为何会叫乐园。
晁新又心疼,又好笑,抱住她,让牌牌去买瓶水,特意嘱咐了要常温的。
向挽缓了好一会儿,才把木然的思绪转回来,晁新突然问她:“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太奇异了,说话的腔调、面对新鲜事物的反应,在屋外,比在屋内,更奇异一些。
向挽靠着她,心底一动。
晁新又问:“怎么害怕了,都不知道尖叫呢?”
“尖叫,有用吗?”
“有的,玩这样的东西,就是让你释放压力,肆无忌惮地吼出来,叫出来,哭出来,就不难受了。”
“是吗?”向挽虚弱地喘着气。
“是,要不要再去试一次?”
“我不会哭出来。”
“为什么?”
“我是T。”彭姠之跟她说过,铁T不准哭,在她吃酸到掉牙的糖葫芦的时候。
晁新摸摸她的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向挽在这一次的游玩当中,将她与世界格格不入的独特展现得淋漓尽致,旁的小姑娘兴高采烈地排队叫着嚷着要看超绝可爱的小绵羊人偶,排到向挽,她招呼了两句,人偶热情洋溢地回以比划,向挽皱眉,然后转头跟晁新说:“是个哑的。”
身后的大妈一口水喷了出来。
还体现在,她能接受偶然路过的一个两个玩偶,可到了夜场巡游,她望着成群结队的玩偶人,吓得唇舌紧闭,迟迟不敢动弹。
她有点害怕,像是到了怪物的地盘。
旁人很惊喜地招呼,如数家珍地说着它们的名字,可她一个都不认得。
直到烟花秀开始,她仰脸望着,和牌牌一大一小同步惊呼,晁新靠在一旁的栏杆处,笑得疲倦又安宁。
但向挽和牌牌并非完全同步,比如说,在盛大的烟花中,晁新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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