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梦吗?
许是太久没有充电,接通电源后,手机的屏幕反应许久才亮起正在充电的提示。
她向前走去几步,走到电视柜前,迟缓地蹲了下来。
杜思人在相框里,对着她笑,笑得眼睛弯成新月。
她问杜思人:“喂,我是不是做梦了?”
梦见我回到2005年,在这个房子里遇见你,坐在你的摩托车后座。梦见你对我笑,每天缠着我,在大雨天说喜欢我。梦见我喝醉了你拥抱我,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剧场里唱情歌给我,约我去看秋天的银杏树。
现在天气那么冷,分明连春天都还没有过去,整个夏天,都是一场梦。
若只是梦,林知鹊想,那应该很快便可以回过神了吧?梦的余韵再扰人,也只是梦而已。
她伸出手指去碰,指尖划过杜思人的脸,相框玻璃上留下一抹痕迹,她碰了一指头灰。
她猛地站起身来。
身上不知是哪里在痛。一定不是心。她无措地四顾,转着身子,到处寻来看去,这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总算意识到自己要找些什么,她低下头,撸起自己的衣袖。
被烫伤的几缕红色痕迹还在。是那里的皮肤在痛着。
不是梦。
她抬头,看一眼靠墙的窄楼梯,然后,焦急地快步走上楼去。
绝对不是梦。
她猛地拧开杜思人的房门。
夕阳铺洒至床沿,尘埃在黄昏光照中,静静地浮沉。角落里那几摞按封面颜色分类的旧杂志如旧摆放着,墙上桌上的那些贴纸与画报也还在。
她忍不住大口呼吸起来,胸腔中猛然翻涌,好似要喘不过气了。
握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开机了。
她低头去看。信号是满格的。
她划开锁屏,打开浏览器,意识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她在搜索框中打了第一个字:杜。关联词是:杜鹃,杜甫,杜牧。
她要去触s键,却怎么也触不下去了。
若这不是梦。她抬起头来。那记忆一定发生了什么变化。是的,变化一定就在她自己的脑海里。历史已经改变了,她自小到大的记忆也一定有一些什么不一样。
她站在光与浮尘中,拼命地想,但什么都想不到,好似在不断地走入一个又一个死胡同。
她又低头,毫不犹疑地在搜索框里打入“卢珊”两个字。
翻了两页,相关的资讯,是某小提琴手、某书记、某公司法人,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卢珊。
林知鹊茫然地在房间里走了几步。
忽然,一件东西闯入她的眼帘。
那东西孤零零地放在再无一物的床头柜上。
那是一台老旧的,看不出牌子的银色吹风机。
她咬住自己的嘴唇,退后一步,转过身,飞跑着下楼,将窄窄的楼梯踩得吱呀作响,而后她又离开502,哐一下带上了房门,自5楼一路跑到楼底,跑出了单元楼。
小区里的树太过高大茂盛,仰起头,黄昏的天空被遮得断断续续。到处都安安静静。
林知鹊跑到小区门口,门卫老大爷正在发呆。
她诘问道:“你的扇子呢?”
大爷缓缓抬起眼:“什么?”
“我说,你的扇子呢!你刚刚不是在这摇扇子吗?”
“撒子?这么冷的天,摇扇子?你住哪一户的?欸——”
未等大爷说完,她拔腿便走,闯向小区外的街道,走得太急,一脚踩进路上积了污水的凹坑,水花飞溅上她裸露着的脚踝。
正好来了一辆出租车,向她鸣起喇叭。
她招手,车子停下,她上车,对司机报了某个宾馆的名字。
司机疑惑地问道:“什么?”
她复述一遍。
“啊?你说以前旧电视台大楼旁边那个?那不是早拆了撒?我拉你去电视台好吧?”
“……拆了?”
“啊对啊,你是外地来的啊?怎么想起去那里?拆了多少年了,新电视台都盖起好久了,就在那块地方。走了啊?”车子起步。
林知鹊失去全身气力,呆呆地任由身子向后靠去。
车子开了许久,她终于说:“……去机场。”
“嗯?”司机望着后视镜里的她。
她小声地、无力地说:“送我去机场。”
“哦,好。美女,你嘴唇好像破了,要不要给你拿点纸巾擦擦?”
她正要开口,嘴唇上便一阵轻微刺痛,确实是破了,是被她自己咬破的。她不答话了,靠着车后座,闭上眼睛,再不去看这座城市的一切。
到了机场,她买了一趟即将起飞的前往华东的航班,逃也似的离开了锦城。
天已完全黑了。窗外的高空黑漆无星。飞行将近三个小时,她紧紧闭着眼睛,试图入睡,不知道是想忘记这一切,还是想重新回到梦中。她好像确实是睡着了,也确实做了一些梦,时断时续,模糊不清,又像是没有睡着,她能清晰感知到身边人在翻飞机刊,感知到空姐在机舱里走动分发饮料。
机轮撞击地面,她睁开眼睛。
广播里传来空姐甜甜的声音:亲爱的旅客朋友们,我们的飞机已经安全抵达华东国际机场,当前室外温度……
这里不是2005。
她跟着人群下了飞机,又跟着人群走出航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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