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慢慢地,男人变得有些在意这个“茶煲”——
他甚至开始想为了她做一些不同的事,成为更好的人,连镜子上的座右铭都重新换过,用黑色记号笔认真在镜面重写三大目标、五大注意,“穿鞋要穿袜”,“拿了金卡拿绿卡”,“英语要讲grammer”……
“想做就去做,船头爱茶堡。”
最后两行,男人这么写。
——当时,她对着花树自言自语念出来的就是这句。
可是电影里,船头尺写完又踌躇。盯着镜面看了良久,最终还是自卑,把“船头”两个字擦掉,改写成了“有人”。
从“船头”,到“有人”,有名有分的爱意沉入深海,不留踪迹,成了无名无分。模糊了去路,就变得暧昧不明。有人爱茶堡,好像无论谁说起这句话,都是对号入座,无论是谁——
包括他船头尺。
然后,电影外。在叶城像夏天的秋夜,小她两个年级的学妹跟她说出了船头尺改过的台词。
所以1987年那部电影,她也看过;那天晚上她在花树前的喃喃自语,她也听过。再传达时,她甚至改了她的原话,就像电影中的男人用刷子擦掉了镜子上的字迹,再重新写上新的——
从有名有份,到暧昧不明。
从船头尺,到谁都可以。
她是有意的吗?知不知道这改变带来的微妙变化?刻意变换的主语中,会被会怀抱着目的?……
等等。
她为什么要去介意这些细枝末节,对一个才见过几面的大一学妹?
当然,她必须承认,跟她聊天很愉快。感觉会心又对味,好像是比照着她的喜好量体裁衣。
愉快的交谈有时只是一种感觉。比如1987年,明明双方都还没出生,却在十几年后都看过那年上映的那部电影,还知道个中细节,知道一句台词里词句变化……
同是那一年,陈百强唱了《梦里人》。
她说她也喜欢。
……
唐翘楚回过神。
是午后。前两天她的语言考试考过,正逢今日又开运动会,便想轻松一下逛逛影版。可是虽然人坐在电脑前,注意力却完全放空,脑海里反复上演的全是那晚和齐臻的事。
就连电脑旁放的,也想借给齐臻的《月亮与六便士》。
这么看来,这小说真是有个应景的名字,说的就是她和齐臻——
齐臻是纯粹雪白的月亮,她是带着铜臭的六便士。
唐翘楚自嘲地一笑。
也是这时,耳机里传来新消息提示音。打开一看,原来是独角兽跑到她楼里留言。
“起不来。”简单的三个字。
瞟一眼时间,两点过半。太阳都晒屁股了这家伙还在床上,也不知道是午睡,还是早上就没起来过。
“懒人。”
“我确实很懒。”对方大言不惭,“下午还有比赛,给我推荐首歌吧,让我清醒清醒。”
“什么比赛?”
“……合唱比赛?”
为什么是问号?就好像连自己要去参加什么比赛都很不确定的样子。或许是因为——
“你想浑水摸鱼?”
“这你也能知道?……所以我的歌呢?”
“没有。总让我给你推荐,都不见你把好东西分享给我。”
“……行吧,”那边一秒妥协,“那我把最近很喜欢的一首粤语歌分享给你?虽然是你给我推荐的专辑里面的。”
“也好啊。”
很快,独角兽把找来的音乐链接贴到楼里。
《天生地梦》这张专辑是09年出的。那时专门买回家,其实是为了其中的一首歌——
正是此刻男人推荐的这一首。
——会心又对味的人,这里也有一个。
可惜,他们都不会出现在她的未来计划里。
想到这里便恢复冷漠:“撤了。”随后拿着小说下楼,去参加运动会的下午场。
到体育场坐下没多久,就忍不住往油画系那边打量。反正也想散步,看到机会合适,便拿着书离队。
因为想散步,所以不是径直过去的,而是上阶梯出了体育场从外面的坡道绕行。
一边走,一边点开手机听歌。
这像夏天的秋天还未过去,抬头便能看见依然茂盛的树丛。又想起不久前的夜晚,齐臻和她走在这样的路上,跟她说着她古古怪怪的美学……
真想看看她的画。
这么想着,一曲结束。歌与歌之间,唐翘楚从坡道上朝体育场俯视。操场上传来哨声,加油声,嬉笑声……
那么热闹,那么多人。青春而纯粹,充满了年轻飞扬的张力。
突然就觉得这画面好像离她很远,让她一边看着,一边竟带着遗憾升起了怀念:怀念这绿茵,怀念这体育场,怀这炙热沸腾的声息……
她是什么时候,提前告别了纯粹与飞扬,穿着红裙踏入了成年人的世界?
刚在心里惋惜,耳机里就响起她和独角兽都喜欢的那一首歌。
“教我如何亲近你?如树上住的画眉。曾路过什么小仙岛,可有一刹飞过那些小青草?”
听着这首歌,便开始觉得仿佛有人在旁。她迈一步,那人跟一步。教我如何亲近你?那人心里这么想——因为他的形象全部来自于她的虚构,所以连同他的心想她也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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