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轮滑过地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罗阿婆走得很慢，脚步却没停过，直至走到一个河口时才停下。
她从推车里拿出另一个黑色布袋，还有昨天那根黑色棍子。
棍子的前端有一个很粗糙的兜网，和棍子整体风格十分不符，一看就是自制的。
她沿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下去，蹲在河道边，把棍子伸入水底，又开始像昨天那样捞起东西来。
河岸上没有东西遮掩，二人没跟下去。
夏知意扒着白墙，看了看停在不远处的推车。
小推车有四面，左侧那一面在装载东西时可以放下来——罗阿婆刚刚就是这么装石像的。
里面究竟放着哪些东西，令人无比好奇。
“我去看看里面有什么。”夏知意道。
“小心一点，”景如玉说，“我帮你盯着罗阿婆。”
两人分工完毕，立即行动。
景如玉藏匿在高高的圆柱旁，监视罗阿婆的一举一动。
罗阿婆还在一心一意地捞着东西，显然没注意到身后有人。
夏知意放轻脚步走到推车旁，发现里面还有一个黑布，谨慎打开之后，又是一尊小神像。
她大胆地上手碰了碰——有重量，是无上佛寺给的，不知道又是哪户人家的。
除此之外，推车里还有一把小锤子，再往下翻就没什么东西了。
真是奇怪，罗阿婆要这么多小神像做什么？
要不是扛不动，她怎么说也得拿一个回去研究，万一挖出了什么线索呢？
这时，景如玉走了过来：“她要上来了。”
牵起她的手就回到后头躲着。
罗阿婆再上来时，脸上带笑，似乎是收获不错令她很满意。
黑色的布袋也有了些重量，往推车里一放，咔哒作响。
她又推着车开始往前走了。
她脚步慢，夏知意二人不急着追上去，准备等她走得稍远一点再跟上去。
夏知意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背影，小声问道：“她捞的什么东西，你看见了吗？”
景如玉摇了摇头：“没有，她捞上来就直接放进袋子里了，没有拿出来多看一眼。”
夏知意：“……这么赶时间啊？不过动作这么熟，看来也没少在这条河里捞东西。”
她们想看看罗阿婆会做什么，于是一路保持距离跟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她们甚至跟出了镇口，眼睁睁看着罗阿婆沿着一条小土路，踏进那片她们无比熟悉的密林。
这是她们刚进来那片森林。
二人微怔，刚要抬步再跟上去，罗阿婆忽然停下，慢慢扭身回头。
景如玉眼疾手快，立马揽住夏知意往白墙后躲。
罗阿婆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镇口，又左右再看了看，发现没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搬推车里的东西。
俩人在白墙后屏息静气，心跳如擂。
等了好一会，夏知意才小心翼翼探出脑袋。
景如玉还抱着她，防止她摔出去。
“哦！”
“怎么了？”
“她在那里停下来了。”
景如玉就这么听着她压低声音给自己做实况转播。
“她把锤子拿出来了。
“她居然砸那那个小神像了！
“好家伙，不是说这里的人都很信无上佛寺吗？无上佛寺给的东西都敢随便砸啊，这罗阿婆果然是不一样的烟火……”
小镇空荡荡的，连风吹过的声音都无比清晰。
那一声声的敲击声在她们耳畔放大，分外清楚，清楚到哪怕不看画面都能想到碎石子扑簌簌掉落的样子。
没有人知道罗阿婆想做什么，她整个人都让人捉摸不透。
终于，敲击声停下来了。
夏知意看见罗阿婆放下锤子，低头扒拉着已经不知道被砸成什么样的小神像。
接着，她看见罗阿婆迎着光举起了什么东西。
等看清那根东西的真面目后，她愣住了。
“如玉……”
“嗯？”
夏知意收回视线，愣愣地指着罗阿婆的方向。
“那个小神像里……有人的骨头。”
“……”
千言万语皆在沉默中。
她们默契地一齐看向罗阿婆。
罗阿婆满意地点着头，吹去手骨上石头灰，随手拉开布袋，直接丢了进去。
“吃饱饱，可要吃饱饱啊……”
她念叨着，重新拿起锤子，对另一个小神像下手，手起手落，完全没有一丝犹豫。
二人依稀能听见她念叨什么，再看那个布袋，联系起河中一岁大的小水鬼们，顿时豁然开朗。
——这袋子里放着的就是小佛子们的骨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52章 跟团旅行（十二）
黑色布袋里装满婴童尸骨， 从小神像里抠出来的、从河底下捞起来的……多得足以攒满一袋。
那些还在牙牙学语的小佛子，怕是无一生还。
再看这个步履蹒跚的老婆婆……
二人收回视线，继续藏在白墙后， 等着罗阿婆的下一步动作。
夏知意有点头疼。
她抚着额头， 一脸深沉地问：“我是不是得了鬼王综合症， 怎么看谁都像鬼王？”
半面佛像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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