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如萱毕竟只是个小姑娘,家逢巨变,早已是慌了神,此时见上位者问话,愣是哭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此,旁边的易嫣对着苏浅重重磕了一个头,接过了钱如萱的话,“还请殿下……不,请太妃娘娘为冀城县令钱篑安主持公道,申冤得雪。”
苏浅目光一沉,问了一句,“何冤?”
“被谋害性命的冤!”易嫣回答得铿锵有力,甚是愤慨!
“可本宫听说,钱知府一案已封棺定案了,他是因府衙走水,而被烧死的。”
“不是的!”易嫣忙说道,“小女去查过姑父的尸体,他是死于钝器击打头部,而且喉咙切开后,喉管中没有任何烟尘,以此足可证明,在失火之前,姑父就已经死了!”
沉月看了一眼易嫣,没想到这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敢验尸?!
“易姑娘还会验尸?”苏浅也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易嫣生怕苏浅不信,急急说道,“小女出自杏门之家,父母皆是医者!而且我也拿到了仵作的原案录。”
说着,易嫣从贴身的衣里掏出了一张纸,沉月接过,呈到苏浅面前。
那是一张,原本该是从某本书案上撕下来的纸,上面记录了钱篑安的尸检情况,尸检的最后还落着仵作的名。
苏浅眼眸微暗,上面正如易嫣所说,钱篑安是死于钝器击打头部,头颅后侧都出现了凹陷的情况,仵作从伤口推断,应是长三寸宽三寸的块状铁器。
很可能是……官印!
第63章
“这是牛仵作悄悄交于我的,”易嫣解释道,“是还未销毁的原案录。”
“官印?”苏浅看着验尸录上记载,问道,“凶器可曾找到?”
易嫣脸色一白,“在火场废墟中,确实找到了姑父的官印,但已经被姑父的佐官收走了。”
苏浅看着易嫣变了脸色,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在怀疑那个佐官?”
“不是怀疑!”易嫣抬起头,眼中忿恨而坚定。“民女敢肯定,杀害姑父的,一定就是冀城县丞林寿康。”
“此话怎讲?”苏浅问道。
易嫣赶忙看向旁边的钱如萱,示意她将东西拿出来。钱如萱赶忙手忙脚乱地从自己的贴身衣物里拿出了一本书。
“娘娘请过目!”钱如萱将书举过头顶,呈上。
沉月拿过那本书,呈到了苏浅面前。
那是一把看上去挺陈旧的书,墨蓝色的书皮上,落着“账本”二字。
静笙看着苏浅接翻阅之后,紧皱的眉头,就再也没有松开过。
苏浅办正事的时候,静笙一般是不会插话的,但看看这苏浅紧皱起的眉头,静笙还不是忍不住问了句。“怎么了?”
“朝廷下放的举子钱和粮,”苏浅眼中神色冷然,“居然没有一点到达冀城!”
“是的,”易嫣悲凉一笑,“姑父接手冀城之时,举子仓中没有一粒粮,养子济中没有一文钱。”
举子仓,养子济。
这个阿浅跟她说过的。
偏远地方,杀子成习,婴冢遍地。为了遏制这种陋习,朝廷便设了举子仓和养子济,投入大量的财力。
“姑父要调查举子仓一事,那林寿康万般阻挠!”易嫣咬牙切齿地控诉道,“贪吏奸胥当道,蛇鼠一窝,他们害怕贪墨腐败暴露,才杀了姑父。”
苏浅手中账本随意一放,问了句,“你们准备去哪里告?”
易嫣愣了一下,苏浅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想管吗?
似是看穿了易嫣的心思,苏浅爱莫能助地说道,“冀城虽在燕王府辖内,但燕王还小,本宫乃妇人,不好过问地方之事。”
强龙不压地头蛇!
这是祖父离开前嘱咐她的。
她们初到燕州,没有根基,而地方官员们驻扎多年,明里暗里早已是势力错根盘结,扯任何一条线,都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最重要的是,在燕州,她手上没有兵权,没有一兵一卒。在没有强大的实力之前,苏浅不会轻举妄动的。
“呵!”易嫣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讽刺一笑,“果然是官官相护啊!我怎么忘了呢?冀州再燕王府辖内,冀州出了事,燕王府也会被朝廷追究,太妃娘娘又怎么会帮我们呢?”
“你放肆!”沉月呵住了易嫣,“你是什么身份,敢如此对太妃娘娘说话?”
“身份?呵!”易嫣抬头,直视着苏浅,脸上笑得张狂又悲哀,“我们是苦主!是被你们强权碾压之下的蝼蚁!”
“可就算是蝼蚁,也有不屈的!”易嫣擦去了自己脸上的泪水。“太妃娘娘既然不愿过问的话,我们自己想出路。”
“出路?你们意欲如何?”静笙看她们可怜,忍不住问道。
“我们会去告!先去郡县,郡县告不通,就去州府,州府告不通,我们上京城告御状!”
第64章
听这话,苏浅笑了。
“娘娘笑什么?”易嫣愤恨地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本宫笑你们太天真了。”苏浅看着易嫣,收敛了笑容,蓦然沉下的脸,逼人的气势压瞬间得易嫣心慌意乱。“京城?你们知道在京城哪里,要往哪边走呢??你们两个小姑娘,想起京城,恐怕你们连着冀城都走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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